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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命运之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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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药凝视了卓君片刻,从药箱里找出几味丸药和着新采的草药一起放入小巧的研钵里捣烂,捏开卓君的嘴喂了进去,苦涩的药汁一入口卓君的意识就开始苏醒,百里药顺手又倒了半筒水进去。
“你——是女人?”卓君不太确定眼前这个穷困少年到底是男是女,半长不短的头发,补丁摞补丁的灰布短褂,可直觉上“他”应该是“她”。
“不必怀疑。”百里药瞟了卓君一眼,开始宽衣解带,卓君大骇,可身体却自作主张地意图更贴近眼前曼妙的少女身躯。
“我解得了你的迷药可没药解你中的媚药,‘折桂令’必须以处子之身才能解,如果没有处子或超过十二个时辰,你就会血脉俱崩而死。”
“可恶,我就算死也不要你救,妖女,你快给我滚!”卓君全靠超人的意志力在强撑,他只希望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快快从他眼前消失。
“我宁死也不会和你做那种苟且之事。”呻吟声渐渐盖过了说话声。
“你当我很愿意吗?不要自作多情了。”百里药将一枚足有七寸长的金针刺进卓君的耳后,“我百里药从不会让还有救之人死在我面前,放心,我只是个大夫,不是妖女,还不需要你来负什么责任,大可放下你的满腔正义!”百里药将已失去还手意志的卓君衣服褪下,冰凉的小手不但没有熄灭卓君的欲.火反而挑逗得更加炽烈,“这种事我只在书上看过,具体该做什么我可不清楚,你不会也不知道吧?”百里药推了推几乎咬碎银牙的卓君,将本来平行的两个世界的转轮推到一起互相咬合,命运的安排似乎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我不知道你究竟存的什么心,不过后果你最好自行承担!”
……
自沉沉的睡眠中醒来,卓君有些弄不清状况,一股浓浓的药香唤回他的神智和记忆,尴尬的羞赧令他几乎不敢抬头,回忆昨夜,不知是因为药力还是因为那与他完美契合的女性身体,他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欢愉,他也从没想过自己性格中居然还有这么疯狂的一面。
“你醒了?”一道暗影遮住射入洞中的天光,一只手意图抓住他的手腕,他下意识地挥开。
“啊——”猛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连忙拉住往后倒的身影。
“你非得永远这么粗鲁吗?”百里药清脆的声音漾着恼怒。
“对不起,姑娘你……”
“别紧张,我只是替你把脉。”百里药并没有抬头看他,两指搭住卓君脉门,沉吟片刻,“没事了,只是稍损元气。”伸手自草铺旁的石头上端来一碗药,“喝完了就走吧。”自始至终半点没提起昨夜之事,出乎卓君意料的平静,卓君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不过他可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蓦然发现百里药微低的颈项和露出的藕臂上全是青紫紫的痕迹,惊心之外多了些许愧疚。
“对不起,姑娘,昨夜我实在是太冒犯了,姑娘放心,在下一定会为昨夜之事负责。”见百里药没什么反应,卓君有些不知所措,“对了,在下卓君,还没请教姑娘贵姓芳名?”
“我叫百里药,只是个大夫,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我只是为救你的命才那么做的。”
“无论如何,总是在下毁了姑娘的清誉,在下一定会负起这个责任。”逃来逃去终究是逃不过的,卓君终于认命了。
百里药有耐烦地收拾东西,“我没说要你负责任,你听不懂吗?如果我救的每个人都要对我以身相许,我难道得嫁成千上万的男人吗?”
卓君大急,也大惑不解,“可是,我们不一样,你我是有了夫妻之实,我不能做这种薄情寡义之事。”
对一块木头是说不通的,百里药拎起药箱背上肩,“你是病人,我是大夫,而我的身体则只是药,我们只有这些关系,你身上的药力已全部驱散了,要走要留随便你,反正我得走了。”百里药毫不恋栈扭头就走,反是卓君给吓愣在一边,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女子是真的不想与他再有牵扯,却不是他以为的以退为进。
“百里姑娘!”卓君着急地挣扎起身,却突然发现自己身无寸缕,连忙将残破的衣服套上,“百里姑娘!”三四个起落追上百里药,拦在她的面前,百里药终于正视他的存在,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如果我不是卓君,而是个乞丐你也会救我吗?”卓君自信虽然百里药不曾明示什么,但她一定早就认出他是卓君了,他压根没注意自己现在的形象。
“你不是乞丐吗?”这点百里药的确有点儿困惑,“前面有条小溪,你自己去梳洗一下好了。”
百里药的语气令卓君奇怪,疑惑地走到小溪边,乍然一看,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现在说他不是乞丐真的没有人会相信,他急忙掬水洗净泥污,可也只清理出有限的一点点而已,依稀可以看出他俊秀的容貌了。
“你认出我了吗?”见百里药对他的脸无动于衷,本来颇为骄傲自信的他不禁深感挫败,“我叫卓君,字修之,江湖朋友抬举送了我一个名号‘幻剑仙君’,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百里药一脸茫然,低头用小巧的工具挖出几株植物塞进小口的竹篓。
卓君活了二十四年从未被人这般彻底地忽视过,尤其是女人,一股不服输的傲气涌上,“百里药,不管如何我都会对你负责到底的。”卓君的信誓但但换任何一个女人来听莫不要感激涕零,至少也有香吻、拥抱来报答,而百里药则只赏了他一个白眼,仿佛听到了一个白痴在讲一个无聊的笑话,那种不屑简直让卓君有把修炼二十四年的教养全丢到九霄云外去的冲动。他决定了,他必要这个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女人为他倾倒,否则他就不姓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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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早上过去了,百里药明白了卓君跟定她的事实,也就不再费心去赶他,天下的路有哪条是她走得别人走不得的?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快到未时了,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取下背后的药箱。
“喂!你吃不吃东西?”乍听百里药招呼自己,卓君当真是受宠若惊,百里药一早上也没和他说一句话,他以为她在生气。
“你问我?”
“这儿又没第三个人,应该不会令你误会吧。你是不是非跟着我不可?”
“对,我卓君向来敢做敢当,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虽然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不过既然你为了救我而毁了清白,我是一定要负起这个责任的。”卓君闷闷地说道,只能怨他自己运气不好瞎猫碰上死耗子遇上这么个要相貌没相貌,要武功没武功,要品德嘛恐怕是高尚到不屑礼教的叫花子女人,而这么逊色的女人居然还敢对他不屑一顾,若他真的卑鄙一点儿掉头溜走,她这辈子恐怕都嫁不出去了。
“迂腐!”百里药瞟了卓君一眼,不太愿搭理他,“好吧,反正我不会嫁给你的,爱跟不跟随便你,跟不下去随时都可以走,别为了面子,丢了性命。”那完全不把卓君放在眼里的冷嘲激起了卓君沉寂已久的斗志。
“你放心,天底下没有我卓君跟不下去的地方。”
“那就好!”百里药对卓君的坚定抱持保留的态度,不过不可讳言,她的确不太讨厌他,不过也仅止于不太讨厌而已。
“这是什么东西?”卓君研究着手上黑黄僵硬的东西,使劲捏下一小块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棒子面窝窝头,时间可能放长了一点,不过还没味,能吃,快点吃,吃完了还要赶路,今晚天黑之前要翻过那座山。”百里药用力啃着粗硬的窝窝头,细嚼慢咽,好像在吃京城名厨精心焙制的海味山珍一般。
卓君一辈子别说吃,见都没见过这玩艺,着实不敢下口,不过看百里药吃得挺香,饥肠辘辘的他大着胆子,硬着头皮试探着咬下一口破坏食欲的粗劣食物,“咳,咳,咳……”棒子面又粗又砺,娇贵的公子哥没本事吞咽,硬哽在喉咙里吞不下吐不出。
“又没人跟你抢,你吃那么快干什么?”百里药在卓君背上重重拍了一掌,再以柔和的力道按摩他的前胸后背,好不容易堵在卓君喉咙口的窝窝头才被咽进肚子里。接过百里药递过来装水的竹筒,卓君“咕咚、咕咚”灌了半筒进去才缓过气来,从没这么狼狈过的羞恼令他心火大盛,扬手就要把只咬了一口的窝窝头扔掉,百里药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他,“不许扔!”言辞间不复刚才的和善,卓君被她突然的疾言厉色吓了一跳。
“窝窝头的确粗砺,可是在它之上凝结的血汗绝不比任何一样山珍海味少,在弹尽粮绝的穷山恶水,烽火连天之地,它就是救命的仙丹,你这种人就只配坐在秦楼楚馆里饮宴纳福,我所行走的艰涩之路不适合你,你还是走吧。”卓君怔怔地看着百里药脸上生动的怒颜,一股羞愧席卷心间,枉他自视出身书香门弟饱读圣贤书,远比江湖人物高尚许多,可直至此时他才感悟,他的圣贤书全读到风花雪月上去了,“一箪食,一瓢饮”的高风亮节已不知不觉被美食盛宴富贵荣华消蚀近尽。
百里药看着卓君一口一口认真的把粗硬的窝窝头吃完,心底对卓君的轻视似乎少了点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不知他能坚持几时,对此百里药依旧没抱多大信心。“快点儿走吧,今晚非得走夜路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