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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三十三回 触即发(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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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寨主房中,桌上一灯如豆,雨夫人正在补衣,见三人进来,温然一笑,进里屋去把寨主叫了出来。
驭奇自觉蹲到一旁,心里想着几天没见大块了,也不知他在林子里过得怎么样。
风堂往桌前一坐,雨夫人倒了三碗茶,又叮嘱风堂不要熬到太晚。
“嫂子,放心吧,没什么紧要事。”岳超出言宽慰,劝走雨夫人,他才正色说来,“寨主,我这半个月在山下客栈住宿,您也是知道的,我这回去,打探到不少消息。那客栈里果然如您所说,皆是一、二重天涌来的武林人士,他们似乎来打探十瞳君之一朱葆的下落,这人四年前代表朱家上青瞳海,以机关之术位列十君之中,说起来与二弟似乎还有些关系。”
吴明笑道:“我以前也姓朱,大约有些关系吧。”
“这朱葆自朱家家主朱让投靠盛氏以来,便失了行踪,不知去向何方……”
风堂点点头,灯影在他脸上镌刻出深邃轮廓,风堂肃然道:“每届青瞳海武林大会之后,十瞳君的日子都不好过,要么失踪,要么找棵大树倚靠上,等着安然度过五年,再把令牌交给别人。”
“十瞳君神功已入化境,怎么还畏首畏尾?”岳超不信。
“阿超,你年纪也不小了,怎地如此不成熟?要知道,这江湖之中,武功可以让你占有一席之地,却不能给你长久的安定……”风堂低沉的声音如一波一波暗潮,拍打着夜色笼罩中的海岸,吴明与岳超凝神听着,屋中气氛一时肃穆。
“众所周知,四年前青瞳海一战,十瞳君归属于万俟氏三人:子骸、无天、戒刘;盛氏三人:盛强、盛珂、宇凡;昆仑三人:周魃、雷飙、洪沉;另有一人便是朱葆。现如今,无天出掌万俟家主,盛强继任盛氏家主,昆仑群龙无首,朱氏归附盛家,一重天大局略定,一年后青瞳海再会,万俟家子骸、无天、戒刘三老俱在,十五块青瞳令跑不出万俟家手掌心;盛家盛强、盛珂十块保底,宇凡三年前犯了大罪,净身出户,如今生死未卜,他那五块令牌,应当也收在盛强囊中;至于昆仑……”说到此处,风堂一顿。
“周魃叛出昆仑,转投万俟,这声名是好不了了。”岳超不屑道。
“各有各的难处,不能妄下定论,”风堂摇头叹息,“雷飙也不知去向,他是条汉子,就是爱弄些傀儡人偶自说自话,独来独往,昆仑那种乌合之地,他呆不下去也是自然;至于那洪沉……他做的那事,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堂而皇之拿五块青瞳令去讨一个女人欢心,这般不顾门派利益,也怪不得昆仑将他逐出门墙了。”
“哈哈,他倒是个性情中人。”岳超笑道。
风堂瞪眼,岳超噤声。
吴明道:“寨主身在三重天,却将一重天局势看得甚是明了,吴明佩服!那么寨主看来,这一回青瞳海比武,万俟与盛氏能决出个高低上下么?”
风堂沉吟半晌,叩了叩桌子:“五十块青瞳令,自然不是谁家拿得多谁家就胜算多。依老夫看来,两家、不、三家之间的交锋,还是落在这些后生身上。”
吴明点头,又问:“只是吴明看不出,这三家里有哪个后生能比得过前人。”
风堂捋须微笑:“你这又是在为谁打算?”
吴明露出难得一见的腼腆神色:“这……当然是为了我们无名门打算了。”
驭奇一听,抬起头来,见吴明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不禁心里一跳,他从未想过竟然能在这般奇异的江湖乱斗里搀上一脚,无名门?驭奇看来不过是二哥一时兴起的玩笑罢了,吴明现在却郑重其事地提出它来。
风堂叹了口气:“吴明,一重天是什么样子,你心里清楚。你年纪尚轻,志向远大,想去历练历练,或是有心结未解,老夫都可以理解,只是……你一定要记住,一重天的格局无法从外部改变,因为它太稳定了,从青瞳海比武,到改姓成族,这些长久存在的制度和习俗,无一不促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吴明怅然道:“那该如何?”
风堂摇摇头:“也许将来你会遇见贵人,也许一重天会自己从内部崩坏,从而给你上位的机会,这些皆是偶然,谁也无法预料,故而老夫也不能给你指一条明路。老夫没有这样的眼光,也没有这样的胆量。”
“老头,你别想太多了。”岳超忍不住拍了拍风堂的肩膀,“我们还是来说说这小子的事吧。”
三人的目光重新回到驭奇身上,吴明招了招手,叫驭奇在身边坐下。
“你原原本本说出来吧。”吴明柔声道。
驭奇便将落井一至回岸种种际遇说了出来,唯独掩去沈郁执司狱令喝退凌灵那一段,反正他昏过去了,也不算隐瞒。
三人听得动容,吴明隐隐有些兴奋,握住驭奇的手问道:“你真见到龙神了?”
“洞里漆黑一片,我只看见两只这么大的绿灯龙,从周说是龙神的眼睛。”
“那小龙又是怎么回事?”
“大块啊……他是龙神之子,那龙神死了不知几百年了……”
“既然死了几百年了,怎么还会动?”吴明奇道。
驭奇摇摇头:“我也不知,岛主似乎能控制那龙神,虽然它死了,却仍能依岛主命令行事。大块对我说,他爹只是没有记忆没有生命的空壳。”
风堂一时间没有说话,岳超只念念叨叨要向王姑娘有个交待,吴明东问西问,像捡到宝贝一般乐个不休,其间雨夫人又出来催了两次。风堂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各自回去歇着吧。”
这边三人出门来,天上星斗灿然,一轮明月自天顶洒下万顷清光,照得人须发可数。
驭奇看着地上的花影,一路行来,心里暗暗喜悦。一直以来他都是拖后腿、作累赘的,好不容易这一回沾了大块的光,被二哥捧了一番,他飘飘然,在这夜风里,简直要飞起一般,早知道一上山,他就带二哥去见大块。
岳超身形一顿,驭奇正撞上他背后,岳超转过来,脸色不善地俯视驭奇:“你小子,很得意啊?”
吴明劝道:“大哥,驭奇练了一天基本功,也累了,让他休息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岳超冷哼一声:“我就看不惯,你和老头都宠着他,若是阿梦干了这等混帐事,我才不跟老头禀报,直接一顿臭揍,揍得他主动把那破龙交出来。”
“大哥,我累了。”吴明沉下脸来。
“好,好,你累了,你累了,我不惹你宝贝弟弟了。”岳超头也不回大步走开去。
岳超走远,吴明才俯下身,在驭奇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什么?”驭奇连忙说,“我左耳听不见。”
吴明神色闪烁,复又微笑起来:“没什么,去睡吧,记得问过你那朋友大块。”
“哦,知道了。”驭奇答应了,吴明挥了挥手,回自己宅子去了。
驭奇一个人溜溜达达走到寨子边缘,草丛深处,一段竹墙下,露出一个窟窿来。
大块正在那儿探头探脑,见驭奇来了,立刻扑上来,两小在草里滚了两圈,驭奇笑着躺在地上,双手抱起大块,大块丑陋的脑袋在月影中看起来也不那么恐怖了,一双硕大的绿色眼仁闪闪发亮。
“笨蛋哥哥,你今天又傻乐什么呀?”
“没什么,”驭奇敛了笑容,问大块,“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让我想想……”
驭奇忙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凌岛主又来找你了,你如果不肯跟着我,我就把你送回去。”驭奇说完,自觉心急了,若是大块此刻看到他心中所想,恐怕会扭头就走。
“不要,大块一直陪着笨蛋哥哥,哪里也不去。”
驭奇松了口气,一时愧疚,一时感动,说不出话来。
“笨蛋哥哥没有大块,肯定会吃亏的。”小龙得意地甩了甩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