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吾主太天真》assassinkb

26、第二十四回 否极泰(1)

　　“夏驭奇被你藏到哪里去了？”小乖走上两步，双手揪起珊瑚的领子，恶狠狠地问。珊瑚茫然：“我并不知道小夏哪里去了……”
　　岳超、吴明、狗蛋分头去找驭奇，找了大半天，仍没见人影，这岛不算大，可以藏人的地方却有许多，若是驭奇故意藏起来，他们也没办法。照小乖所述，最后见驭奇是在正楼后，听见他与珊瑚说话。
　　小乖纠缠珊瑚，恰被寻人未果，赶回来的吴明看见，吴明立刻上去拽开小乖：“四弟，你在干什么？！怎可冒犯珊瑚姑娘？”
　　“谁是你四弟？”小乖翻脸。
　　“……”吴明沉下脸，“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想怎样？”
　　小乖噤声，恨恨扭转头，大步走开，径自往庭院中去，迎面碰上几个使女，小乖问过岛主所在，急匆匆前往偏院。
　　偏院门口，一绿一白两女子正在小声说话，见小乖来了，脸色一变，立刻不说了。
　　小乖就要往院子里闯，翡翠上前一步，拦住小乖，冷着脸说：“岛主正在休息，不方便见客！”
　　小乖挑眉：“你是谁？”
　　“我……我叫翡翠。”翡翠不知为何，在小乖的逼视下，竟结巴起来。
　　“翡翠？”小乖缓了口气“你说一遍‘你说的，都是真的？’这句话。”
　　“啊？”翡翠不解。
　　“你说了，我就不进去了。”小乖勉强拉扯出一个自认为还算和煦的笑容。
　　翡翠脸上一红：“我为什么要说？我不说。”
　　白衣女子扯翡翠的袖子，低声道：“他是谁？”
　　小乖没耐心跟她们兜圈子，直斥道：“我听你的声音很熟，才叫你说一遍这句话！说，是不是你把我表弟夏驭奇给拐走藏起来了？”
　　翡翠脸色骤变：“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好，很好，现在我表弟失踪了，我去问问岛主，总是理所应当的吧？”
　　“不行，你不能进去……”
　　小乖腾身而起，直越过院墙，就要往门里抢，翡翠赶忙掏出鞭子，卷住小乖后腿往回拖。小乖身形一滞，落回地上，一脚踩住鞭子，任翡翠如何拉扯，也不能松脱。小乖大声道：“岛主，我表弟夏驭奇不见了，我司徒小乖特来问你要人！”
　　屋里没有回应，小乖冷哼一声：“果然有问题。”
　　这时冰屿上几个弟子使女围堵在院门口，争相往里看，到底何事。
　　岳超、吴明等人也闻讯赶来，小小一座偏院从没有如此热闹过。翡翠与白衣女子面面相觑，这回恐怕事情要闹大。
　　岳超在后面挤了半天，没挤进来，骂道：“娘们儿让开，太爷要进去办事！”前面人没反应，岳超只好以下策应对——掐腰摸屁股，只听惊叫连连，人群分开，岳超领着吴明、狗蛋、白菜，大摇大摆走过。
　　白菜吸溜着鼻涕，仰慕道：“岳大哥好本事。”
　　“什么下流本事！六弟，你别学他。”吴明皱眉斥道。
　　岳超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忽然站住，忙不迭地往后缩，吴明奇怪，往前一看，台阶上端立着一个白衣女子，眉浅眼长，算不得美人，却自有一段清雅风度。吴明心想，岳超什么时候喜欢上白水了？他不是常常嚷嚷嘴里淡出个鸟来了么？
　　白衣女子冷着脸：“云堂主，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三日前你还好言好语，眼下怎么就带人硬闯清修阁？”
　　岳超本来装出的气势汹汹，在这女子冷嘲热讽之下，顿时化作一脸憨笑：“王姑娘，岳某不是这个意思，岳某只是……”
　　此时，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白衣女子身上，惊讶她到底有何神通，竟能把孤独岭这个难缠的云堂收拾得服服贴贴。
　　岳超一说“王姑娘”三个字，吴明就了然了，岳超那日见过岛主，回来撒酒疯，跟他说了遇旧之事，而这王姑娘，不是别人，正是——
　　“姐姐！”一声唤，王婺从人群中跑出，手里拉着青索，来到白衣女子身边。王婺冷峻的表情此刻全然化作温柔与喜悦，吴明暗自摇头，这回事情真闹大了。
　　翡翠见小乖呆呆望着王婺，趁他不备，将鞭子扯了回来，挽在臂上。
　　小乖也不再理睬翡翠，他眼中脑中只有一人，就是王婺，王婺的狠绝冷漠，他只见过一次，却不能忘却，小乖咬牙，默默退回岳超等人中间。
　　王婺亦扫过小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小乖给他的耻辱，他自然也不能忘。在王婺眼中，岳超等人，只会以众欺寡，若是单挑，自己未必就没有胜算。而眼下，正是算总账的好时候，若论人数，冰屿占优，若论武功，只有岳超一个略懂神功，而己方背后还有个冰屿岛主撑腰。这一回，若岳超不顾江湖规矩，等待他的多半就是葬身海底。
　　只是……王婺侧脸看失而复得的姐姐，心里矛盾，姐姐以前那么喜欢岳超，为了岳超不惜离家出走，现在呢？是不是仍然……
　　岳超见到王婺站在白衣女子身边，说不出的头痛，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白衣女子拉着王婺的手，喜道：“阿婺，你怎么来了？”
　　“姐姐，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先把你的麻烦应付过去罢。”王婺漠然道。
　　白衣女子王雪儿自然明白，自己的亲弟弟王婺冷面惯了，却总是站在姐姐这边的，王雪儿仔细端详他，好像又瘦了，脸上也憔悴得可怕，王雪儿不禁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老实跟姐姐说。”
　　他这边姐弟当众叙旧，白菜看得无聊，混进人群里哑着嗓子叫道：“师姐，我刚看见你和一个小孩说话，那小孩是谁啊？”
　　白菜一挑拨，岳超才想起此行目的，却不知如何向王雪儿开口，吴明看得直摇头，只好自己出来，向清修阁拜了两拜，朗声道：“在下吴明，代大哥孤独岭云梦堂堂主岳超请凌岛主现身！”
　　众人静了下来，只听屋里传来两声咳嗽，门“嘎吱——”开了一半，一个脸色惨白的妇人站在门口。
　　“凌岛主？”吴明不确定。
　　“师父——”
　　“师父，您还好吧？”王雪儿与翡翠一左一右上去扶住凌灵。
　　凌灵又咳嗽两声，眼神如电，摄在岳超脸上：“老身还没死，你在外面叫什么魂？”她这一出声，颤颤巍巍，直如七旬老妇，倒与那毫无皱纹的脸庞迥然不合。
　　岳超嗫嚅。凌灵厉声问道：“珊瑚何在！”
　　珊瑚垂着头，走到凌灵面前，浑身发抖，低低唤了一声：“师父。”
　　“哼，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师父？你可知罪？”
　　“珊瑚……珊瑚不知。”
　　“呵，”凌灵冷笑一声，大太阳底下，众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凌灵微侧头，“东西给她。”
　　翡翠面有难色，劝道：“师父，师姐也是思家心切……”
　　珊瑚一听，猛然抬起头，正碰上翡翠怜悯的神色。
　　“给她。”凌灵又猛咳两声，掏出手帕擦了擦嘴。
　　翡翠只好从怀中拿出从驭奇那里抢来的珊瑚家信和伤药，双手托着递到珊瑚面前，脸上作出一副惋惜的神色。
　　珊瑚目光一触翡翠手中事物，嘴唇不禁颤抖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看着——她忽然想明白了，咬牙直直逼视翡翠：“你把夏驭奇弄到哪儿去了？”
　　翡翠吓了一跳，避开珊瑚冷剑一般的眼神，勉强笑道：“什么？关他什么事？你不要血口喷人——”
　　“就是你！就是你在院子里跟我表弟说话，我听见的！”小乖往前一步，站在珊瑚身边，怒视翡翠。
　　翡翠脸都白了，仍硬挺着：“好啊，师姐，你联合外人来欺负我，就算你不念同门情谊，总该看在师父的面子上……”
　　“她眼里既然没有我这个师父，”凌灵一字一顿，“我也要不起她这个徒弟。”
　　“师父，师父，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师父别听翡翠胡说，都是她挑拨离间，她为了讨您欢心，她、她不择手段！”
　　“住嘴！”凌灵横眉竖目，怒喝道，“信，难道不是你写的？药，难道不是你给的？”
　　“师父、师父……我……”珊瑚眼中热泪滚滚而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下，“珊瑚只是不忍心，珊瑚听从师父的教诲，要、要扶危济困……”
　　“哼，”凌灵冷笑，“我没教过你这个。”
　　“岛主，珊瑚确实一片好心，还请您从轻发落吧。”岳超在旁看得不忍，插嘴道。吴明顶了他一肘子，岳超侧脸问：“你和珊瑚不是关系很好么，她有难，你就在旁边看着？”吴明叹道：“你没看出来，凌灵最讨厌外人插手本门事务，唉……”
　　果然，岳超这句话一说出来，凌灵还没怎样，珊瑚先猛磕了几个头。
　　凌灵疲惫闭上眼：“我累了，翡翠，你把珊瑚的武功废了，赶她走，我不想再看见她。”
　　岳超、吴明只好眼睁睁看着翡翠吩咐两个使女把瘫软在地的珊瑚架走，岳超一跺脚，骂道：“太爷还没干过这么窝囊的事。”岳超扬起头，冲凌灵道，“喂，岛主，你别走，事还没完，我们五弟夏驭奇被你们拐到哪儿去了？”
　　凌灵正要进屋，料到岳超会问，头也不回，答道：“他私闯禁地，惊动龙神，老身花了半甲子的功力才平息龙神怒火，要不然它发起怒来，全岛都得覆灭！”凌灵一顿，冷嘲道：“我劝你们赶快驾船走吧，就算风雨云梦四堂联手，也不够它塞牙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