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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烟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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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稀奇啊,你也会来青楼,哦呵呵,被我抓到了哈!”
一大早就有一个欠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能不叫人憋恨!
“怎么,就许你来的,不准我进么。”
来人依旧不依不挠,直接缠在了曈胧身上,神情一如既往地欠扁。“准准准,不过……我来是我来,跟你来可是大大地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曈胧的脸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完全变形,一双鸡爪在他的脸皮上左右蹂躏,“我的天啊,酸死了,‘有何不一样’,你是七老八十的夫子吗?来,笑一笑,这么漂亮的脸不要老像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一样嘛。”
“烟阔,如果你不想要你的手了,我就……”
曈胧无奈地看着迅速把手收回作没事人状的某人。
“对了,你刚刚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是问我为什么要抱你?哎呀,这种事情还问人家,羞死了啦,人家心里什么意思你还不早……就……我是说我早就很崇拜你的武功啦……啊,轻点轻点,要断了……还有你人品好……”最佳迎风草非此人莫数。
曈胧终于松开卡在烟阔项颈上的手,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告诉你吧。”料想此人抗击打能力已达一定境界,否则不会刚从鬼门关回来就又开始用如此惹人嫌的口吻讲话,“我来这家青楼呢,是因为它现在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来这里叫巡查,跟你来这里自然不一样。”
“原来的老板呢?”
十分显摆地甩了甩一头金红色的长发,“我看上的东西谁敢要?”
曈胧不由叹气。
对方见他沉默,仍未罢休,而是开始变着法儿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恨不得一朵花叼嘴里,一朵花插头上,飞扬的长发旁写满了“闪亮”“闪亮”“闪亮”的大字,眼中流露出“你快来欣赏我”之类贱贱的话。
曈胧果然也很配合。“那么……你这种猩猩毛是从哪里弄来的?”
仿佛听到了什么“咯啦”一声碎裂的声音。
杀气腾腾升起,烟阔的嘴里不知何时咬上了一条可怜的丝绢,“这可是我弄了三天的成果,你竟然说它像猩猩毛?!你不觉得你的眼睛该找栖鸦看看了吗,连笙帘都说这个颜色很好看呢,你看。”说罢,某人抓过一撮顺滑的长发,在曈胧眼前晃来晃去,像渴望得到糖果的小孩一样瞪着澄澈的眼睛。
曈胧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一双清澈见底又莫名深沉的眼睛,烟阔是一个奇怪的人,他让任何和他接触过的人都没法不爱他,并且只是单纯的,超越世俗定义的爱。曈胧有时想想也觉得这真的是不可思议,世界上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曈胧最终还是微笑了一下,“是很漂亮的猩猩毛。”
“……”
烟阔最终还是放弃,曈胧想整人的时候最好还是自动熄火比较明智。
“怎么样,来青楼干什么呢?”烟阔轻轻拉起曈胧的手,细细地看着,这是一双很好看的手,不过,好像还是自己的手更加好看一点……
曈胧四处扫了一眼,只是很普通的青楼,但他却隐隐猜到了烟阔的想法,“和你买下这里的目的一样。”
闻言,烟阔放下他的手,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他,微微斜起了嘴角。
对,如果不是因为有她的话,这里的确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青楼。
“你想找她吗?她在后院玩儿呢。”
梨花纷飞,草色青葱。
很难想像青楼的后院是这样干净诗意,四四方方的院子周围是不同于前楼张红挂绿的朴素厢阁,院角有一口斑驳的古井,井边种着一株梨树,洁白胜雪的梨花飘落下来,静默地安睡在土地上。
瞳眬蹲在地上,修长的手指在青苔上一横一横地划着,表情格外认真。
终于,他抬起头来,笑着问烟阔:“人呢?”
烟阔的神情难得的正经,他垂下眼帘,蹲下身轻轻搂住了继续在地上专心致志调戏青苔的瞳眬,声音憋在喉咙里,闷闷地道:“我也不知道。我三天前接到楼主的命令买下这里。那天她在西边最角落的那间房里拍皮球,她身边是一个偷偷收养了她一个月的妓女,不过已经死了。我解开了她的催眠,她就一直不说话,只是在院子里一个人玩。你来之前她还在这里踢毽子……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对不起,瞳眬,我知道你这十年来查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头绪……”
瞳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了看把脸埋在他颈子上的烟阔,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烟阔,你觉得,在一个被包围得严严实实的青楼里,一个小孩子可能就这么失踪吗?”
烟阔摇摇头。
“那么,你觉得,这么一个小孩子,凭我们二人都找不到她,她还会在这青楼里吗?”
烟阔又摇摇头。
“这样一来,不是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带走了她,还会是什么呢?”
烟阔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你觉得还有谁会这么无聊来带走一个身份不明的普通小女孩呢?”
烟阔抬起头,一双琉璃似的的清澈的大眼睛看着瞳眬,眼神中一片风平浪静。瞳眬微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突然产生了一种向往之情。
虽然他好像已经走入了某个被别人操纵的棋局,但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谁不是在下一盘棋呢?
依旧是那红墙碧瓦,可叹宫城深深深几许,红颜一朝苦老,又何来青春可言。
看着倚在窗边仰望那一轮满月的沨熙,王翎灏莫名地觉得,眼前这个人,已经是个暮霭之年的老人了。蓝澈沨熙的快乐已在十年前被埋葬,可他也做不到无恨无爱,日复一日的折磨,十年来未曾间断。王翎灏甚至可以看到那个被青葱年华腐蚀得残缺不全的灵魂,还带着所谓的诅咒在无边漂荡。
他叹息,他自己又何尝挣脱了。羽西那么小,却挣脱得了这华丽的宫闱吗?如果说沨鸢如果还活着的话,他又能挣脱掉诅咒,他们二人又能挣脱彼此吗?
人生在世,何时才能真正逃脱这些桎梏,潇潇洒洒地歌遍红尘啊。
沨鸢,你现在是否活得还算惬意呢?在那个远离宫廷的地方,享受一时半刻的灵魂自由呢?
这是不可能的,若沨鸢还活着,那沨熙在宫中所遭受的痛苦只会一并加诸在他的身上。
沨鸢,十年了,也许蓝澈沨熙已经忘了为什么要等你了……
“沨熙!”
一张明媚的笑脸突然出现在蓝澈沨熙和王翎灏面前,来人倒挂金钩在屋檐上,一头泼墨般的长发泄下来,左右摇摆。
王翎灏和蓝澈沨熙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