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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寻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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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国之都。
      南水。
      洛国西临帝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国泰民安,乃呈一片歌舞升平之欣荣景象。
      南水是洛国的景秀之城,前洛王因喜南水之画景,力排众议,迁都城之于此。幸圣帝未加追究,竟得而流为一段佳话。

      已是迟暮。
      湖阔苍茫,映着乌色的云层,在冷风中瑟缩起皱漪。山墨青而崔嵬,至上岚气缭绕,只余见一抹厚重的灰影。
      一叶乌蓬船由湖心氤氲处缓缓隐现,摇晃着向湖岸渡来。
      “船家,这可是到了南水?”蓬中之人缓声问道,一时竟不辨年龄性别。
      “是,这上了岸便是了。”船家一面摇橹一面答道。
      破船慢慢靠到了岸边,船中之人从茅蓬里钻出,一身青衣,头戴斗笠,黑纱自笠边垂下,遮住了面容。他正一脚踩到岸上,破船竟猛烈地摇晃起来,往后退去。
      青衣人足一点船,轻巧地落到了岸上。
      摆渡人随即扔去船橹,从腰间拔出长剑,直向岸上的人刺去。
      这一剑势如破竹,剑影犀利,乃有去无回一剑,非胜即败。
      “轻生。”青衣人微微吐出两个字眼,银光一闪,摆渡人已跌落在地,抽搐不已。
      “你们主上未免也太小觑我的实力了。只派你区区一个青龙士就想杀我?”青衣人语露讥讽。
      任务失败的青龙士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眼中充满着不甘和恨意,他的嘴角已有血不停地流出,“为……什么……你不是……不会……不会……”
      “不会武功?”青衣人好像听了一个莫大的笑话,虽没有笑出声,但尽是笑意。
      他走到青龙士面前,踢了他一脚,道:“就凭你们这样,还想跟碧穷天斗?回去告诉你们主上,该歇歇了。下次我可绝不会手下留情。”这口吻,不过还很年轻。
      “对了,你的‘轻生’——还没练到家。而且……你一辈子也练不出来的。”
      说完这番话,青衣人便转身离开了。

      身后,已是日落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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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踏上这个小村子的第一步,他就能感受到许多道停留在他身上的警惕的目光。果然这种朴素的村子除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是绝不欢迎像他这样的陌生人的。
      “我找梅闻雪。”青衣遮面的人对一个从他身边颤颤巍巍经过的老妪道。
      老妪一顿,转身道:“你是谁?”
      “给他一个结果。也给我一个因由。”
      老妪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你随我来。”她的脚步变得轻快,但仍是缓缓地走在青衣人前面,影子摇曳在苍白的日光下,是无尽的疲态。
      青衣人缓步跟在后面,一步一步,仿佛正在走近一团未知的命运迷雾。
      今夕何夕,是否会有人为曾经选择的道路而流下一滴眼泪,抑或怅恨到释然?
      还是在时间模糊了的边线,发现命运植根的地方,以及,凋落的地方。
      十丈红尘,硝烟滚滚,爱恨痴嗔,亦死亦生。
      佛曰:不可说。

      不可说。

      有一些出乎意料,他以为站在他面前的会是一个朴素得完全被小村子同化了的中年男子,然而这个叫梅闻雪的人果真如他的名字一般干净,即使在这样的小村庄里也丝毫不能影响他脱俗的气质。
      一身白色布衣,松挽着青丝的男子面上已有了极浅的细纹,可他就像不会融化的白雪,依然年轻,身上仿佛还掺着淡淡的梅花香。但是他的眼眸是冷的,折射着无尽的冰天雪地。
      “你就是梅闻雪?”
      “是。”
      青衣人道:“你知道我来为了什么吗?”
      梅闻雪道:“也许。不过,你这是何苦。”
      “你难道不想要一个结局吗?那么多年来,你在这里果真如此心如止水?”青衣人的语气有些渐渐上扬。
      梅闻雪微微笑了一下,道:“原来还是个娃娃。难为了。”
      “你不肯说?”
      “你来得……可十分不巧。”梅闻雪说完,竟转身走了。背影萧索。
      换作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的一句话,青衣人只是微微地皱起了眉,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有一阵风吹来,斗笠下的黑纱拂动起来,隐约贴出了青衣人柔和的脸线。
      “我好像来得很巧。”
      伴随着一声轻笑,有人在树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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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边晚风习习,浓重的夜色里疏星点点,月色昏暗。
      摘去了斗笠,扔在一边,模糊地可以看出一张年轻而精致的脸。青色的衣衫兜着迎面而来的夜风,无声息地与他柔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肆意飘舞。
      江水拍岸声一波一波,竟涌出了空旷的萧索。
      不知何时响起了笛声,悠扬轻慢,乍听之下平平无奇,只当是哪个愁客又应起景来。笛声由远而近,缓缓从半空飘落下来。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青衣少年抚掌道。
      “非也。”笛声渐行渐远,带笑的声音在少年耳畔响起。
      仿佛是一种独有的默契,二人并没有对视一眼,只是静静地站着,面对夜色下的江流,久久无言。
      青衣少年忽然转过身去,面对着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灿如星汉般。
      “笙帘……你很久没有唱歌了。”青衣少年无不惋惜地道。他的语气近乎单纯,似乎只是十分真诚地在叙说一件事情。
      名唤笙帘的人哈哈一笑,随口唱了起来:
      “山暝听猿愁,
      沧江急夜流。
      风鸣两岸叶,
      月照一孤舟……”
      有如长啸般的歌声回荡在上空,忽起忽落地卷着夜风,没有拍子,却颤人心魂。
      “——”
      歌声戛然而止,笙帘伸出消瘦的手,抚了抚青衣少年的头发,道:“曈胧,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曈胧笑道:“笙帘的歌还是那么好听……梅闻雪死了。”
      “死了?”
      “被杀了。”
      笙帘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曈胧啊,你是遇上敌手了吧!”他笑得很豪爽,完全没有了刚刚唱歌时含情含笑的气质。
      “嗯……”曈胧竟然低声应道,“那个人……感觉和你很像……”
      “很像?世界上有人会和我一样漂亮吗?”对方完全自恋地道。
      黑暗中,青衣少年不由翻了一个白眼,“是啊……比你还漂亮。”顿了一顿,少年继续道,“但是,我说他和你像,是因为你们给我的感觉太像了。”
      “……是吗?”笙帘的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一道邪佞的弧度,
      “那个人……应该就是我那叛变的影子——玉,楼,月。”
      语气淡淡,却暗藏着纠结不开的怨郁,仿佛生来就无法割舍的羁绊,有原始初长般的久远。没有人看到黑暗中笙帘那自己也未察觉的迷茫而矛盾的表情,是那种想要脱离却横生牵绊的交织,在左肋薄弱的维系间带动起抽连血脉的跳动。
      他微微颔首。
      “血落无因——玉楼月?”震惊在青衣少年的心中蔓延开来,“你说——什么影子?”
      笙帘的长发散乱地飘舞,他微微一笑,“就是影子啊——”

      也许,早就已经开始了。
      宿命。

      清风微拂,帘幔轻摇。
      帘后站着一人,自得地喂着碧池中的鲤鱼。
      鹅黄色衣袍的男子恭敬而跪,长发及地,发带上系着两枚玉玲珑,从肩处挂下来。
      “这么说,曈胧的任务失败了?”喂鱼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
      “是。”跪着的人抬起头来,衣袍微扬,姿容绝代,眼角眉梢处含着冷清却又多情的气质。
      长久的沉默,接着帘后传来了轻微的笑声。
      “真是稀奇,他也会失败。不过……这倒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帘后之人向前走了一步,气态雍容,“笙帘,你起来吧。继续跟着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多有能耐。”
      笙帘低头起身,颜色有些怪异,但仍恭敬地答道:“一切尽尊楼主之命。”说罢弯腰退去。正待离开,帘后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今晚,我会来绝胤阁。”
      笙帘脚下渐缓,神色平静的脸上终于渐渐蔓延开一丝痛苦和屈辱,阵阵湖风拂起他的衣纱,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今夜,又是一场恶梦。

      “去找梅闻雪,他可能是这个世上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
      “他在为他的罪忏悔吧。”
      ……
      “你不是一直就想知道这件事吗。”
      ……
      “三年。三年后我就告诉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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