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侦探社》莫小回

8、第八章

　　当沐亚隋抱着肉球回到大院子里的时候，白衍等人已经围坐在红色八仙桌的周围，准备来个“夜审恶鬼”。

　　青岘眯着眼正打量着站在桌边瑟瑟发抖的青年，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目光定格在沐亚隋怀里的大肉球上，脸上抑制不住惊讶之色：“竟然这么快就……”

　　“怎么了？”沐亚隋联想到之前肉球的种种异常，忍不住担心地问他。

　　青岘神色复杂地扫了他一眼，又把目光锁在肉球身上。“他的生长期，可以算是度过了！”

　　“咦？”沐亚隋吃惊地抱起肉球一阵打量，也就是说，这个肉球，要变回之前那个冷酷的、帅气的紫发大ＢＯＳＳ了？这个想法让他的心瞬间一紧，“呵呵，这么快啊？噢噢，我是说那是好事……我就快可以解脱了……”

　　“可是，变回来之后，老大可能会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白衍口直心快。话脱口而出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沐亚隋，嘴上说着补救的话：“呃呃，我说的只是可能，也许还记得也说不定……”

　　沐亚隋一脸平静，只是不自觉地收紧手臂。

　　“嗯——”肉球低低地叫了一声。沐亚隋恍若未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于，白衍忍不住了，“亚隋——”

　　“……嗯？”

　　白衍指了指他怀里的肉球，“老大被你捏扁了！”

　　沐亚隋低头一看，吓得把手一松——那个圆滚滚的肉球竟然瘪了一边。“对不起，我太用力了……”他满脸歉意，轻轻地帮着肉球按摩。

　　想想自己的反应也太过矫情了。当年上高中那会，他养了三年的乌龟无疾而终时，他也没有太难过。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养了几天的减肥球，这么大反应实在不像平常的他。

　　沐亚隋调整心情，努力把注意力转到“恶鬼老乡”上头。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替他解围，青岘这时候适时地开口问道：“他又是怎么一回事？”说话间眼神扫过那个憨厚的青年，后者吓得地一激灵，身影飘飘，看起来竟是有些魂飞魄散的迹象。

　　青岘倒是没有置青年于死地的意思，转头示意旁边。蓝绽起身，在青年额头上画了定魂咒。

　　旁边的沐亚隋看直了眼。虽然知道这些人一个个身怀绝技，但亲眼看到的时候心底的震撼还是不小的。就那么随手比划两下，一张龙飞凤舞的符纸就出现了，连笔墨都省了。

　　大概是沐亚隋仰慕的眼神太过炙热，蓝绽常年冰冻的脸难得地红了。而沐亚隋怀里的肉球显得非常不满，“呼哧呼哧”又胀大了一圈。

　　这点小插曲没有影响审讯的进行。只是接受审讯的主角，俨然从“恶鬼”变成黑獠。毕竟，他办事不力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按照以前的做法，捉到的恶鬼他们都会放回灵库，待他们的怨气慢慢消散之后，再为他们超度。

　　黑獠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见青岘盯着他，忙出口解释：“主要是这鬼很不对劲，白天看起来老实可欺，一点也不像张董国口中所形容的那个袭击学生的恶鬼。哪知一到晚上就……”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查清楚啊！”黑獠理所当然地说道。青岘没有回话，转头问白衍：“那边的钱打过来了吗？”

　　白衍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张董国的委托费。“之前已经付了一半的订金，下午的时候也已经把剩下的尾数打过来了。”

　　青岘点了点头，转而盯着黑獠：“这一次你的疏忽导致亚隋受伤，所以对你的惩罚就是——当他的助手一个月。至于具体要做什么，你请示他就行了。”

　　说着，不给黑獠发怒的机会，迅速起身离开。

　　黑獠一肚子闷气梗在胸口无处撒，只能将矛头对准站在旁边、莫名其妙被点到名的沐亚隋。“您有什么吩咐？”

　　“您”字被咬得字正腔圆，沐亚隋身上的汗毛立马竖了起来，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青岘唱的哪出戏啊？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么？！

　　“先审讯他！”众人诧异地转头。因为说这话的人，是在旁边嗑瓜子、一直默不作声的蓝绽。

　　“他竟然帮那小子说话！”黑獠怒。

　　“他竟然跟我们说话！”白衍喜。

　　“他竟然会说话！”沐亚隋惊。

　　好吧，沐亚隋承认，他一度以为这个人上次说的那句“挡路”是幻觉来着。毕竟在那之后，他就没有再听过这人说话。

　　面对众人火辣辣的视线，蓝绽面无表情地低头继续嗑瓜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而刚刚那句话则是大家的错觉一样。

　　沐亚隋定了定心神，转而看了看被大家晾了很久的青年，顿生恻隐之心。想了想，尽量放软语气说道：“我叫沐亚隋，你刚刚为什么袭击我？”

　　青年显然还是很害怕，诺诺地看着他拼命摇头：“不……不是俺……俺本来在楼梯，是他，他把俺带来这里的……”

　　青年断断续续的辩解，听得众人如坠雾里。

　　“你别急，慢慢说。”白衍嫩嫩的娃娃音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放松戒备。果然，青年的表情不再是那么恐慌，述说也渐渐有条理一点。

　　根据他的说法，从他有思维起，他就已经在学校那个楼梯口了。既没办法离开，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对于过去，包括他是哪里人、家里情况、甚至是自己的死因，他都一无所知。对于这些，他倒没有很强烈地想要找到答案。每天看着进进出出的小孩，听着他们朗朗的书声，他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可是，就在半个多月前，学校里频频有“学生被推下楼梯受伤”的传言，更让他害怕的是，所有受伤的孩子都在他呆的那个楼梯被推下来。

　　“所有小孩受伤的时间都在晚上九点至十点之间。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黑獠显然对他的话抱怀疑态度。

　　青年蹙眉想了好一阵，垮着脸怯怯地看他们，“俺，俺想不起来……”

　　对于他一问三不知的反应，黑獠有些恼火。说到底，查这些有什么用呢！至少，他袭击沐亚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管之前那些事是不是他做的，他最后的归宿都只会是——老宅里的灵库。

　　“我不管了，你们爱查自己查去吧！我和小衍不掺和你们。”

　　“可是，你不是说那个校长张董国可能隐瞒了一些情况吗？难道你不想把事情搞清楚？”沐亚隋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人，但是也无法看着老乡被冤枉而无动于衷。当然，这么热心的另一个原因，可能是肉球就要变回人了，他得尽快转移生活重心。

　　黑獠有点犹豫，旁边的白衍显得有些兴致勃勃。“我加入我加入。我们之前都只抓鬼，没想到还可以帮他们申冤啊！”黑獠有些心动。

　　沐亚隋忍不住又添了把火：“灵媒侦探社，这侦探嘛，本来就有找出真相的责任……再说，青哥也说了，这一个月你要协助我。”

　　黑獠眼神一寒，沐亚隋忙干笑着改口：“是我协助你……啊哈哈……”

　　黑獠给了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之后，和白衍两人亲亲热热地回房。蓝绽对他们的决定并没有异议，但是显然，他也没有准备加入他们。在沐亚隋眨着眼诚恳地望着他的时候，他毅然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算是一种委婉的拒绝？沐亚隋自我安慰地想。

　　“那，那俺呢？”青年茫然地看着沐亚隋。

　　“你跟我来吧！我们再重组一下案情，看一下有什么漏掉的。”沐亚隋显得踌躇满志，精力充沛。

　　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除了照顾肉球以外的第二个人生追求了。

　　沐亚隋抱着肉球一阵激动，大步流星地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那只鬼飘着跟在他后头，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个，球大哥它……”从他的角度望去，那颗紫色的肉球大得有些诡异，还散发出诡异的光线。只是这光线异常柔和，以至于连一向心细如尘的沐亚隋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