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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三枚铜钱 赌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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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是无聊啊,鼻涕泡都能拿来玩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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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颂问这十副麻将的玩法,那还不简单?
“唉,我是瞧你那玩法拼不出个输赢,没多大意思,得这么着。”我拿过一张麻将先铺石桌上,又捞过四张来并排垒个田字在那先头张之上,再垒一张上去压着,再四张,再一张……垒了会儿,垒成了个小塔。
梁颂自己爱那些小儿把戏,看了倒没笑话我,只认真地问:“那,怎么算输赢?”
那还用问:“自然谁垒的塔高,算谁赢;谁的塔先塌了,算谁输。”
梁颂微笑:“我是问若是在下输了,上仙想赢在下些什么?”
他倒是别这么笑啊,哎,我抹抹眼睛:“我不贪心,找两壶好酒给我就得,要上好的,上上好。”
梁颂问:“我听闻,上仙最喜荔枝酒。”
我靠,赵公明还真不是一般多事,事无具细告诉人家这么多干嘛。倒好似我是多难伺候的人,怪道跑来先招人不待见呢,原来症结在此。
荔枝酒是我的偏好,给阿思就不成,一般的佳酿难入她的眼,我摇头:“说多少回了,你再唤声上仙,我可就不和你赌了。荔枝酒你们这儿也有?不成不成,你得挑最好的给我,嘿嘿。”
梁颂只盯了我望,眼神古怪,沉默半晌,方道:“好。”
我摸摸脸颊,那层脸皮居然被他望得滚烫,什么法术这是?
是我狮子大开口了?靠,他也至于,这点赌注对他那么大个财主,哪能算得讹诈。
瞧我这点道行,被个凡人一望而心慌,这还是遇所未遇的丢人事。
我挪开目光,一拍手上那张牌:“梁颂,不见得就是我赢啊,你赢我应你个愿望!丑话说前头,一定得是我办得到的。哎哎,你可别小瞧,一点雕虫小技还是有的,就算拿不出手,我总尽力而为就是了。”
本子上书神仙下界遇凡人,信口许给人愿望,那都是三个三个打包奉送,什么三只锦囊,三撮毫毛,三根柳枝。小神仙我出手,虽折腾不出三个来,好歹有个神仙样,不能忒寒酸。
梁颂听到这个,这回乐了:“好。”
我仿佛已经能见到他指着块巨石,求我给点石成金的欢喜模样,财主么。
几个小厮抬了牌来,总有十好几副麻将,堆在一边。
没有最幼稚,只有更幼稚;没有最无聊,只有更无聊。
人要是无聊啊,鼻涕泡都能拿来玩会儿。更别说论贪玩,好歹我也算号人物。
我很认真,埋头就码。
害怕被梁颂影响到,我还挪了两次,一次比一次挪得更远些。我垒的快,他垒的稳,一时瞧不清胜负。
是我太轻敌忘了用脑子,垒到后来就犯了难,起先坐着,后头站起来手都够得费劲,是能垒下去,可我需要梯子;亮仙术倒是能行,可一来小厮守着看着,二来有欺负梁颂的嫌疑,这个人我不乐意丢。
我瞥眼梁颂,他神情严肃,不紧不慢地垒,已经垒和我的一般高。
小时候我和善财玩这个,他耐性不行,玩不到一会儿塔就得倒,根本不经比。早知梁颂那么厉害,我就该打地上开始垒。
“用不用寻把梯子给你?”我正试图再码一块上去,耳畔被递过这么句,人一慌神,手一哆嗦,身子一个踉跄,我鼻尖前那座好端端的高塔应声坍塌。
我心头的火气刚噌地那么向上一窜,正要理论,抬头却见梁颂背了手站在我跟前,笑得像个孩子,得意灿烂:“你可认输?”
我撞了邪,竟只会大义凛然把头点了再点,他这笑就像凉水一瓢泼,灭得我火气全无。
咳,打赌输了的事本来常有,又没啥了不得,不过就是个点石成金,就算是他讹我,我便也这么认了。
他是有点赖皮,可我不愿同他争,不是我大度,是我指着人家帮忙。
不过,我们财神殿有项规矩,下凡使这条法术来用它有个额度,不得多用,无论神仙大小,你下凡一回,便只能使一回。
不想我刚下凡第二天,就为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原因使出去了,这可真够败家的。
愿赌服输,我撩了袖子,比划着扇子,等着梁颂让我点石成金。可四下里一搜寻,地上没块像样的石头,不远处还有小厮侍立着,也不方便我露相。
地上的小石子儿可不成,那多亏得慌,我一样得受一回累,还让人梁财主看轻了我这小神仙。
风吹着竹叶依然沙沙沙,我拽过梁颂的袖子,拉他轻轻耳语:“走走走,你领着我去别处转一圈,再寻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寻块大石头,越大越好。”
梁颂奇道:“寻这个做甚?”风明明有些大,并不热,他的耳朵根子却有些微微涨红,声音发紧。
切,在我小财神跟前你用害什么臊,天下就没有不图财的财主,不图财你巴结赵公明,难道闲得慌。
我歪头道:“哎呀呀,自然是弄块金子给你,我好偿付赌资。”也给你瞧瞧小仙的本事。
我那变金子的戏法好两年没玩了,也不知手头这把扇子能不能使,海口匆忙间许下,如今只得暗中默念善财老兄在天护佑我一记成功,莫要让妹妹我弄砸了才好。
法术灵光不灵光,如今就看造化。幸好我丑话说在前,我是尽力而为。
梁颂比我想的要闹腾,竟学风流夺了我的扇子,袖子一挥,莫名其妙地自顾自摇头讪笑起来:“倒是在下想岔了。”
想岔了?想到他那方招贼的宅邸,再次猜度他的胃口……我噌噌倒退两步,又不敢讲得太大声惊动了那个小厮:“梁颂啊,内个金屋银屋什么的,我可真不会变。”
我冷汗直冒,暗骂自个:让你信口许诺。
梁颂把那扇子交还给我,冷哼:“在下就那么点俗念?”
他这臭脾气我也领教过了,知道不是什么坏人,也不敢多甩膀子撩挑子。不过,他不俗么?好罢,他的画是还不错的。
不是俗念那是什么?不思量不要紧,哎哟我的娘,昨晚上他可透露过,他是怎样怎样情深盼人归。不会又打算托我打听什么失踪故人吧,这个话题上,咱们可是说崩了的。
如今我再想起,真真是胸中弦儿紧,头上脑袋大。友谊才建了才几个时辰,他这是要出什么幺蛾子哟。
这会儿我风流邪神附了体,举个袖子将汗猛擦:“呃,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你说,我自然是愿赌服输的。”
梁颂却不理会我,只唤了小厮过来收牌,终于收敛地笑了笑:“不慌讨论这个,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去。”
他倒是懂得见好就收,这太阳都还没落山。
回就回,这叫什么事,起了个大晚,逛了圈街,吃了喝了,同邪神逗圈嘴,同梁颂垒了一下午麻将。
什么正事没办成,两天就这么泡汤了,还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输了个底儿掉。
行事得有章法,先理清脉络,再顺藤摸瓜。又是街市又是麻将馆的,我暂时悟不出什么关联来。不过,梁颂确确像是个有能耐也有主张的,只是关子卖得不轻,我原该好好把他捧着哄着。
车上我开口圆说方才的事:“梁颂,刚刚,内个……变那么大的玩意我是真没这能耐,我这是笑你俗吗?我这是揭自己的短呐。实在见笑哈,你可不能往心里去。”
梁颂“嗯”了声,没昨晚的刺言刺语,矜持了。
我又提醒:“赌注什么的你可真不用不好意思开口,我都说了尽力。”不能让他怀疑小仙我说一不二的赌品,赶紧说啊倒是。
梁颂又“嗯”一声,总算又加了句:“容我想想呗。”嘴角挤出丝笑,话里还是吝啬。
盘算着要什么倒是说啊,横竖我给你变就是,急急催促:“有那么难么,还用琢磨?”
他有工夫琢磨,我可是心头悬块巨石,死活不落地。怎么想怎么觉得事不妙,仿佛入了个巨大的套。
“我是在琢磨你昨晚那三长两短五根香肠,怎么才能点着。今早还特意问了声我家厨子,他说那压根点不着多大会儿。”
这话他比着手势说的,我这才头次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好看,配上他的锦衣玉扇,没什么铜钱气,也没什么烟火气,他可真会长。
不过,我差点笑出声,他也是真有闲心。这厮不但特能扯,还记仇,我以为他都已经忘了,没想到这会儿提上了,脸上还露一副求知若渴的无辜样。
我又举袖子擦了擦额头:“呃,那是……我唬你玩呢,你提这个做甚。”
眼前递过块白帕,梁颂道:“在下是实在想不到该要什么东西才好,打算同你讨个欠条,等我想着了,日后也好来讨要。在下愚钝,那香肠该怎么弄,却要好好请教。”
我拿过帕子猛擦。
欠条……娘唉,这块石头,他倒是打算悬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