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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稻草与小乞丐 ...

  •   (一)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现在的状况很复杂,是迄今为止本姑娘活过的十六个年头中遇到的最值得深思的状况。适才本人正被一群可恶至极的黑衣大叔追杀,情急之下我只好牢牢抓住了一颗看上去非常有深度非常可靠的面具男“救命稻草”——我看见他在树下休息,扑上去亲热地喊了声“哥哥救命!”,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众大叔二话不说便冲上来跟无辜的他刀光剑影你来我往起来。

      他果然不负我望,将众大叔全部打歇菜,他也挨了一小刀,伤口不大,却迅速开始泛黑糜烂。

      貌似中毒了……

      稻草打坐运功逼毒,他的铁皮面具泛着冷光,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个人觉得他十分淡定,直到他的身子开始有些摇晃,我才知道他hold不住了。

      而我思考的问题便是,要不要告诉他我是药王庄的千金,然后帮他上药解毒?万一我把他治好了,他要跟我算帐,以他的身手我肯定看不到今晚的月亮了!不行,我得想想,想想……

      我坐到他身旁,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兄台,现在内功不吃香了,医药才是王道。”我好心好意提醒,他听我的话后微微一动,倏地喷出一口黑血。

      我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卧倒。

      他这是……逼毒成功,还是走火入魔了?

      (二)

      看在他救我一命的份上,本姑娘决定还他一个人情!我因熟知奇门百毒,被界内人士称为蛇蝎千金,但我再怎么蛇蝎,也得知恩图报吧。

      于是乎,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稻草扶起靠在树边,轻轻撕开他的衣袖,一片殷红模糊的伤口乍现在我眼前,虽只伤了些皮肉,但毒素渗透得极快,周围的皮肤已全然瘫软发皱,我凑上前嗅了嗅,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掏出一粒回魂丹塞进他嘴里,再拿出已捣好的草药给他敷上,粗略地包扎了下,剩下的……他就自生自灭吧!有道是稻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果然,经过我的“悉心”照料,几个时辰后,他终于有了点活着的动静。

      他微微掀了掀眼睑,最后张开了眼,墨色如辰的眸子瞄了瞄我,然后吃力地起身,想要离开。

      我上前扶住又要倒下的他,“你中的可是七步绝命,现在动身太勉强了吧。”

      “死不了。”淡淡的一句。

      也是,能活过来就死不掉了,可是这样不顾身体承受能力强行行动,实在太不明智了。“你救了我一命,按江湖道义,我该还你一命,所以如果你坚持要前行的话,我得跟着你,直到确保你不会被阎王爷请下去喝茶才行。”唉,其实我只是想有个免费保镖,请体恤体恤我惜命如金的心情吧,哭……

      谁知道……

      他说:“谢兄台美意,不必了。”

      我再接再厉:“用的用的!恩人别太客气了,请接受小弟的一片真心吧!”

      终于,在我的死缠烂打之下,他吐出一句让我足足喷了十斤血的话:

      “我的仇家比你还多,你确定要跟着我么?”

      我“啊”一声延续了很久很久,“这实在叫人为难,容小弟再考虑考虑……”我本来都打算撇下他自己走掉了,偏偏一回头就看见好几个剑客在黑暗中张牙舞爪,于是我立刻拽住他的胳膊,“在恩人如此危急的时刻小弟怎可弃您而去,这是违反我行走江湖的原则的不齿行为!”跟着他总比我单枪匹马应付那些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好吧……

      (三)

      现在我真是后悔莫及……

      因为,他是个穷光蛋,我是个小乞丐,一个没饭吃加又一个没饭吃,还是等于没饭吃。跟着他,虽然不会被乱刀砍死,但很可能会活活饿死……在荒郊野岭时,他受伤不能打猎,结果是我们饿肚子,现在到了县城,他没钱我没钱,结果还是我们饿肚子,太造孽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面具脸,眼睛里流转着不怀好意的光亮。真想看看他面具下到底生得什么模样,长得不错的话还可以卖给刚刚经过的醉仙楼大赚一笔。

      “青楼不收男子,况且在下的容貌奇丑无比,还有道长疤。”稻草看也不看我一眼,又狠又准地粉碎了我所有的粉红色幻想。

      我终于崩溃了……

      “你这个穷干稻草!!真是太讨厌了!呜呜呜……”我绝望地蹲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嚎啕大哭。关键时刻还有一堆死小孩指着我不断笑话,我一恼,跳起来大骂:“看什么看啊!再看我把稻草塞到你们□□里!”此话一出,他们立即作鸟兽散。

      稻草的口吻依旧冷冰冰,“你真的很饿?”他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在他看来,一个大男人因为饿了几天肚子在街上哭鼻子,一定古怪至极。可他怎么知道,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姑娘啊!因为无法忍受家里的淑女式教育才逃跑出来的,如今被那个作恶多端的爹爹的仇家追杀,这就叫命途多舛……

      “我饿得前胸贴后背!”我抹了把眼泪。“都怪你!非要我跟着你,明明是个穷光蛋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跟你吃苦受罪食不果腹!”

      他无奈,“你以前怎么活过来的?”

      “偷蒙拐骗,还有乞讨……”本来还以为遇到了个贵人,可以蹭吃蹭喝了。唉,当初看到他那一身粗麻斗篷布靴佩剑的装扮时我就该早有觉悟的……

      “既然活得下去,就别再跟着我了,办完事后,我就会死。”说完,他转身继续行程,完全看不见他面具下的表情到底是戏谑还是认真。

      死?我猛地怔住。为什么……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我追上去,拽住他飞扬的斗篷,“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死?!”

      “报完仇,也就生无可恋了。”

      我在他的手臂上狠狠一掐,“你脑子被门夹了啊?活着是多美好的事,报仇完后一定要死吗?活下去知道没?一定要活着!”

      他看着激动的我,深邃不见底的瞳仁一直如寒冰地窖般令人不禁寒战,渐渐地居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温柔,半晌后,他万般无奈地开口:“就算我真的会死,你也用不着哭。”

      我愣了愣,一摸自己的脸,真的湿湿的……

      “一个男人,不能随意掉泪,否则会教身边的人不安。”

      我在心里嘟哝起来,本来我也不是男人……忽地,我看见在日光的照射下,他背后不远处有个反射着刺眼光线的东西,正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我没有半刻犹豫地推开面前有些失神的稻草,刹那间,一股深入心头的痛楚顽劣地在我的胸口扩散开,腥热的液体似花一般炸开,迸射到我的脸上,刺痛了我的皮肤……

      昏倒前我还在想,稻草应该挺感谢我吧,我都说我是知恩图报的了……不对,我欠你的恩上次已经算报过了,这次,换你欠我人情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稻草与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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