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是》小人参

3、Chapter 3

　　姜是好歹也是个研究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纪明诚的意思。显然纪明诚现在是认识她了。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就对她有想法了？
　　她回宿舍就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纪明诚，发现纪明诚足足比她大了八岁。他对她这种小女孩儿能有什么想法？他都跟她叔叔一个年纪了。况且撇开这个不说，她这种什么都不出色的，就有什么吸引他了？不就是昨儿跟他见了那么一面吗，还是那种情况下？
　　她想不通。

　　当然，她不知道，沈家松这么问纪明诚的时候，纪明诚只是笑了笑说：“我第一次连着两天见同一个女人，缘分哪！”
　　沈家松白了他一眼之后他又挺认真地说：“没什么，真的，一时兴起。你还不知道我吗。”
　　换言之，那时候，纪明诚并不是真的喜欢她的。

　　兰妮说：“想什么啊干吗要想通啊。这种公子哥儿吧，其实也没那么不可信。你看郭浩然，不就好好跟我在一块儿吗。别以为他们在外头那么多女人，那也只是传闻中的啊。说不定人纪明诚就是看那些个漂亮女人看厌了跟你对上眼了呢。”
　　姜是马上就觉出来兰妮这压根儿不是什么赞扬的话，说了一句“你能不能有多远就给我死多远？”就转身躺在了床上。
　　可是她还真的一闭眼就看见纪明诚那样儿了。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穿的衬衫，坐在车上跟她说话，回来以后，她不是没有产生遐想的。
　　刚刚看见他的时候，他又穿了正装，真真是玉树临风啊。
　　想着想着姜是就没了那股对公子哥儿天生的厌恶感，反而是脸上觉出一阵热来。
　　妖孽啊妖孽。
　　这不怪姜是段位不高，虽然这是事实。但是纪家人本身那股气场，一般人还真是没法抵挡得住。
　　只是那时姜是还不知道。而已。
　　但是她很清楚的是，她不喜欢这种公子哥儿。
　　她们学校有太多血的例子，有多少是被玩儿了以后含恨回来的？她还不敢冒这险。
　　她拿着镜子在黑暗里照了照——况且，她也没资格。
　　然后她对自己说，纪明诚那是什么人啊，就是在跟她闹着玩儿的呢。就是问她要了名字要了手机号码又怎么样？他又不见得会搭理她。
　　于是她就不打算庸人自扰了。
　　她向来不把脑子放在琢磨压根儿没有必要的事儿上。
　　而且后来的几天里，姜是压根儿就没有接到任何来自纪明诚的电话，也没有再见过他。所以她心里就慢慢地淡下去了。有点儿庆幸，也有点儿小失落。
　　毕竟，纪明诚也是个美男不是。

　　姜是周末终于决定不窝在宿舍睡觉打算出去了。
　　她很自豪地在宿舍里跟另外三个说出这个“伟大的决定”的时候满心等着她们的夸奖。
　　兰妮瞟了她一眼说：“切，要不是柜子里没吃的了你会舍得出去？”
　　波波和二丫难得统一战线对抗姜是，齐齐点头。
　　姜是看着她们，憋了一会儿说：“滚。”
　　然后她转身穿鞋。
　　果然，兰妮第一个就冲过来了，把手里的钱包往她口袋里塞：“别呀，我们不是讲述下事实吗。我错了还不成吗。你给我买两包卫生巾回来啊，要ABC的。哎哟我还是用不惯七度空间。”
　　二丫很认真地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兰妮儿，我觉得你应该试试那个娇爽，貌似还不错的来着。”
　　然后她把10块钱塞到姜是手里：“阿是，你帮我买一下香皂。实在不够钱你先给我垫着，啊。”
　　波波扯过姜是的包把自个儿的包塞到里边儿：“还跟上次一样。你懂的。”

　　姜是很无语。
　　每回都是这样。看似她是宿舍里最没骨头的，实际上还只有她一个人愿意在周末的时候出去搞一下采购，其余人是自个儿不动统统依赖她出去带东西回来。
　　就跟动物园儿里那些动物一样。还没有动物那么听话。
　　这是姜是的原话。

　　“你说你们仨儿，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呢？”
　　姜是看着自个儿的包和口袋，又望了望手里的10块钱，抬起头说。
　　兰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这不是为了你吗。看你那小细腿儿，不锻炼一下怎么成呀。”
　　兰妮要跟郭先生去约会，雷打不动。
　　波波要睡觉。周末的时间不让她补眠后果不堪设想。谁打搅她她就杀了谁。
　　二丫，甭说了，人家要学习。
　　所以单身，精神挺好，还不爱学习的姜是翻了几个白眼儿就出门去了。
　　揣着她那小包，她还真有点儿小紧张。
　　兰妮儿和波波是把钱包给塞进来了啊。她当然知道她们俩钱包里钱不少。每回去超市她都得给她们俩拎几大袋子回来。
　　所以上公车的时候她就格外小心。一直把手按在包包上头。
　　不过进超市的时候她就傻眼了。
　　今儿是周末啊。超市里除了人就是人啊。连个见缝插脚的地儿都没有。
　　姜是就只好发挥她还算瘦小的身材拼了老命在人堆里头前进了。
　　最后她是把她扎的马尾整个弄散了才抱着东西出来的。
　　排队也等了很久，她很是心烦气躁。终于到她的时候她都要痛哭流涕了。
　　她看着售货员一个个的打卡，然后把东西往袋子里装，最后在键盘上按了几下，看着电脑屏幕说：“一共287块6毛。”

　　姜是回头拿包。
　　包还在，里头东西没了。
　　她怔了一下，把包拿下来，提起来，对着灯光看了看。
　　那个包包的底儿，被割了个大洞。
　　那么挤，什么时候被割的她都不知道。

　　姜是站在那儿没了动作，售货员敲敲机器提醒：“小姐，请您付账。”
　　姜是抬起头来，看着售货员：“哦。可是我没钱了啊。”
　　然后她就马上从那个售货员脸上的表情里看出几个字儿——你来找碴啊。

　　后头排队的人已经有不耐烦的了，就站在姜是后面的那个女人就抬手推了推她：“喂，你没钱还拿这么多东西干吗呢？现在赶紧的走开吧，也别拿了，咱后头还这么多人等着呢。”
　　姜是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塑料袋放下，回头对售货员说了一句：“那再见啊。”
　　然后她径直走出队伍往外走。
　　站在门口的保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很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排在队伍后面的一个漂亮女人回头对旁边的漂亮男人说：“沈家松，那女孩儿忒可爱了。”
　　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是啊，跟你一个德性。”
　　然后还不动声色地把她往怀里搂了搂，离后边儿那个面貌猥琐的男人又远了点儿。

　　姜是直接回了宿舍。
　　兰妮又是第一个抬起头来的，仔细看了看她之后大惊失色：“阿是，你把东西全放楼下贿赂宿管大妈了？”
　　这下波波也抬起头，惊了：“啥？咱不是已经请她吃过一顿饭了吗？还要贿赂啥啊？”
　　二丫把笔拿在手里，慢悠悠地说：“这样是不对的。”

　　姜是没有理她们，走到床边儿坐下来：“毛。我包被割破了。啥都没了。”
　　三个人看着她。
　　她又补充：“是在我付钱买东西之前。”
　　三个人默了一会儿，马上立竿见影地吼起来：“啥？”

　　姜是很烦躁，言简意赅地说了之后就不想再开口了。
　　兰妮和波波想了半天才回过味儿来，又给二丫解释了那么一下。然后三个人坐到姜是床边儿，反过来安慰她：“没事儿，人还在就行。”
　　姜是抬起头看着兰妮和波波：“你们俩钱包里有多少钱？”
　　波波想了一会儿，说：“就300。”
　　姜是心里凉了一下，又扭头问兰妮：“你呢？”
　　兰妮摆摆手：“没多少，就250。我大钱都放宿舍里了自个儿看着的呢。我身份证也没放钱包里头。里边儿没什么证件。”
　　波波跟着点头。

　　姜是心里已经凉透了。
　　加起来就是550啊。这个月她已经把零用钱花了大半儿了啊。再叫她妈给她寄钱她都觉得脸红了。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句话果然是至理名言。

　　兰妮和波波还在想着法子安慰她，她心里已经基本上有了打算。叫家里打钱她是拉不下那个脸皮的，只好自个儿连省带赚的还她们俩钱了。
　　这么想了以后她就抬起头来看着兰妮和波波：“最近有什么兼职广告的没有？钱多点儿的，活多点儿没关系，要快点儿能拿到钱的。我还要读书呢平时，不能老往外跑。”
　　兰妮看着她：“你干吗呀这是？这钱不用你还，你又不知道有小偷的不是。”
　　波波跟着点头。
　　即使生性迟钝，她们还是知道姜是心里头不舒服的。
　　姜是翻了个白眼儿：“那还叫小偷来还是吧？脑子就不想问题——钱不是我弄丢的？当然得我还。这不是什么我心里头舒服不舒服的问题，这种事情，不能这么马虎。这是原则问题。”
　　兰妮默了一会儿，抬起头说：“其实吧，我们也就是一说。其实我们也挺心疼的。那咱给你找兼职去，你慢慢来啊。”
　　姜是看着她转变迅速的嘴脸，认真严肃地“呸”了一声。

　　鉴于想快点儿把钱给还了省得心里堵得慌，姜是在知道学校附近有酒吧找侍应生的时候她马上就决定去应聘一下了。
　　这时她又开始感谢学校在市中心，周围啥地儿都有，干啥都方便，所以找工作的地儿也特别多。要不她怎么能怎么快就发现有挣钱快的工作呢。
　　面试是姜是一个人去的，回来以后兰妮和波波马上就问她结果。她把包往床上一甩，瘫在床上说：“人说叫我今天就可以去上班。哎哟喂人生美好啊。”
　　兰妮皱着眉说：“那大酒吧也会招你这样儿的啊。酒吧里不是老找漂亮妞儿吗。”
　　姜是白了她一眼，波波代替她做了回答：“阿是是去端盘子的，又不是三陪。况且你没见那儿生意好得不得了正缺人呢吗，哪儿还管这么多。”
　　二丫在床那边儿抬起头来，缓缓地惊讶地说：“阿是，你要去当陪聊？”
　　姜是没有做声。
　　兰妮和波波默了。
　　一会儿之后兰妮说：“二丫，你不能每次都反应这么慢，听人说话还只听一半儿，不带这样儿的。阿是会骂你的。”
　　姜是翻了个身：“不会的。我从来不欺负残疾人。”
　　波波扬着眉毛说：“二丫不是残疾人啊。”
　　姜是淡淡地说：“脑残也是残疾的一种。”

　　二丫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