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食色之间》牙疼

21、寿衣

　　一日下午，赵燕冬接到了老同学寄来的卡片，她捧着卡片看了几眼，便取了打火机，将之烧成灰烬。
　　沈雁回见此情状，疑惑在心，表面上只问道：
　　“表姐是讨厌卡片吗？”
　　赵燕冬一脸无奈地诉苦：“卡片倒是漂亮，我很喜欢，但是寄信的是一位我很讨厌的同学，她时常嘲笑我的父亲。”
　　沈雁回转念一想，忆及姑父垂朽颓态，亦心有所感。
　　赵燕冬说道：“……后来我想想，觉得她说话虽然惹人嫌厌，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我那时候确实难得穿上些体面的衣服，也难怪她会瞧不起我。”
　　沈雁回闻言，便晓得赵燕冬是在抱怨自己供给的衣物过于寒碜。她马上到电话机前，拨通天津城内订做成衣贸易的洋行的电话，订做衣服、鞋袜等物。
　　她再三向洋行老板强调：“……那日货什么的，你一件也别给我送来，我见一件毁一件。”
　　刚挂上电话，她又猛地想起什么，她行至仆人跟前悄声的嘱咐了将近半个小时，仆人手抓纸笔边听边记，直到沈雁回确定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才挥退仆人。
　　她心满意足地去找赵燕冬。
　　又过两日，沈雁回出门，临行前留下斧子。
　　斧子虽是那憨直呆愣的模样，却还是可以看出赵燕冬对于沈雁回那种特别的意义。他忠诚地与守在赵燕冬房门前，像一条等待着主人回家的狗，默默地匍匐着身子，积极而兴奋滴调动着自己所有的感官，唯恐遗漏了房间里的人的一次心跳。
　　下午三点十分，沈雁回到达公寓，一眼瞧见斧子身后紧闭的房门，心里还满揣着欢喜，她问道：
　　“表小姐是在午睡吗？”
　　斧子回答：“表小姐一整日都在里面。”
　　沈雁回闻言，心下一沉，她竟没想起自己有这房间的钥匙，只向斧子低喝一句：
　　“把门撞开。”
　　斧子答应一句，伸手紧握门把，提劲一扭一扯，门把出现松动；他再用力一拧门把，竟将，门把与门锁摔在地上，前后不过五秒。
　　沈雁回推门入内，竟发现室内空无一人，窗户紧闭，帘幕低垂，她环视室内，茫然得无法分辨自己心中难受的滋味。
　　她猛地转身奔出房间，快步行至守门的佣人跟前，厉声问道：
　　“表小姐呢，表小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表小姐……表小姐、小姐，表小姐今天并没有出去啊！”
　　“那昨天呢，昨天晚上呢？”
　　“小姐，我……昨天不是我值的班，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雁回揪起那皮质昂贵的小提包狠狠地砸在佣人脸上，那人捂面蹲下，明明已经因为疼痛而颤抖不止，却是怎样也不敢痛呼出声。
　　沈雁回茫然地站在门口，她想着，明明自己这般深爱着她，爱慕的、眷恋的、感情满溢于心中，挤压着心房，一点一点地压迫着、就连心也承载不住的疼痛起来，她却依然低说不出一个字，不敢说出一个字。
　　她忽地站起身来，脚下踩着火红色的高跟鞋，她发狠劲地用那削尖的鞋跟践踏佣人的胸膛，她践踏着那脆弱的肋骨，践踏着柔软的胸腔，恰如赵燕冬践踏着自己一般，伤蚀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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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燕冬大概是在守门的佣人交接之隔离开公寓的，她紧锁了房门，放下窗帘，暗地里她早已熟知佣人交接的时间，就像一只蛰伏许久的老鼠，终于逮着了重见天日的机会，探头探脑地钻出自己长久躲藏的洞穴，就连一丝离别的痕迹也不留下，走得消无声息。
　　赵燕冬的衣柜里少了一套边绣金线的米白色旗袍，沈雁回站在衣柜前检视那人用过的衣物，吃吃地笑出声：
　　“……表姐，那件衣裳虽然也算体面，但怎么配得上你。”
　　她挽起皮质小提包，自里头轻轻地取出一块巴掌大的桃红绸子。这绸子的颜色，纹路、绣工、丝线等等都是自己亲自挑选的花样料子，亲自指定的师父，这么精致的一件袍子还没成衣，它的主人便先行离去。
　　沈雁回双手捧着绸子，凑上红唇，吮吻。
　　她目光痴迷：“……表姐，你一定会回来的。你活着，它是你的嫁衣；你死了，它作你的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