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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燕冬1 ...

  •   杂志社的主编不太理事只偶尔在上下班时间里招人过去问一下杂志的排版内容,因主编的漠不关心倒使得燕冬对他愈发的笑颜以对,说起这杂志、那是由天津卫的官夫人、周太太出钱创办的,杂志的宗旨是:为现今时时日的少年儿童启蒙益智,为国民的文化开辟新思潮。
      只因这杂志小团体刚创立不久,也没啥时间招贤纳谏,故而才让燕冬这种不通门道之人滥竽充数。
      话说燕冬本人虽不曾对文学倾注过多狂热、诚挚的爱,但也曾发表过两、三篇鸳鸯蝴蝶派的短篇小说,四、五篇肉香缠绵的艳情段子。不知何故,主编竟从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纠葛中审视出她对儿童文学的热忱,故而降低门槛,破格录用了她。因着这件事,燕冬高兴了几个晚上睡不着,俱埋在被窝之中窃笑不已,却是连累了单薄隔墙的另一头——一双母子伴着她午夜失眠。
      藉由发表过的几篇文章,燕冬在杂志社中还颇为自傲,然而却并不代表燕冬过得事事顺心。
      杂志社里有一位姓陈的同事,燕冬每写下一篇文章,每写下一组段子,每写下一个字,他就像特/务机/关似的,明里暗里的反复核查,继而想尽办法地挑出毛病——此人而立未及,却乌发稀少,天灵盖上佛光湛露,燕冬深觉他为特/务事业劳心劳力之苦,然不便明说。
      陈同事嫌厌燕冬字里行间的风月之色,喋喋不休地强调燕冬是苟且文学中的渣滓,祸害中华民国广大少儿的流毒;燕冬看他与杂志社上下关系密切的份上,只得忍气吞声,不与他一般见识。
      这一日风光霁好,然而乐景注定是与悲情勾/搭的,燕冬撰写的少儿童话被陈同事以独断的言辞,专横的口吻,坚定的眼神尽数否决。
      撰写一篇文章被推倒重来并不算什么,然而接二连三、再接再厉的推倒实在考验着燕冬的自制能力:
      第一次推倒,陈同事这样说道:
      “你难道就不能表达得再通俗易懂一些吗,小孩子看不懂这些的。”
      可是你也别当现在的儿童全部都是弱智啊……燕冬抱走文稿,重写。
      第二次推倒,陈同事又说道:
      “你这里的人物都乱七八糟的叫啥么名字,一看就让人头晕,完全贴近不了小孩子的心。”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不介意将你的心挖出来与小孩子贴近一下……燕冬抱走文稿,重写。
      第三次推倒,陈同事是这样总结的:
      “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去写啊,完全不按照我给你编写的大纲思路,你撇嘴是什么意思,哼、说到底还是态度问题。”
      燕冬干脆将文稿倒进一旁的垃圾桶,下班之前亲手写了一封辞职信交给主编,顺道取走了半个月以来十三元五毛的薪水。
      她走出杂志社,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轻松,尽管她为了轻松将自个儿的饭碗给松没了。

      赵燕冬作为一名新时代新思想熏陶的新青年,当然也是敢于追求自由恋爱的,尽管自由恋爱的前提是绝离不开那万恶的金钱,也因着经济层面上的束缚,燕冬与她那位青年男友多只是逛一下中央公园,坐在那公共长椅上畅谈各种漫无边际、脱离现实的理想。
      叶敬生自诩为有思想有追求的新青年,负责大京时报的印务工作,平生不屑铜臭的俗利;故而,叶先生与赵小姐二人最奢侈、最罗曼蒂克的一次莫过于共同挤在长椅上分吃一个冰激凌。
      这日,刚丢掉那么一份光鲜体面工作的赵小姐于中央公园约会叶先生。
      这约会本是一如既往的惯例,然而这回叶先生端正地坐在长椅上,眺望来往过路的行人,感慨万千的发出叹息:
      “……密斯赵,我与你曾共度无数了快乐美好的时光,然而人的心灵与意志却万万不得束缚感情。”
      这狗屁不通的感性之言赵小姐是绝对发表不出来的,因而内心对叶先生充满了崇敬。
      叶先生接着往下说:“密斯赵,我的精神与你共在的每一分秒都非常快乐,然而我从来没想到,原来自己的灵魂与另一个人可以达到如此契合的境界,不仅是喜欢,更升华到爱,这样的情谊灌满了胸怀……密斯赵,你能明白我吗?”
      这样的事用今日摩登话来讲是自由恋爱,换一句古话叫做见异思迁。
      而见异思迁能够有那么一层新文化新思潮的外衣去包裹装扮,何尝不是升华到另一种境界。燕冬只想告辞离去,那叶先生非要苦苦挽留她,语重心长地向她解释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末了、还握着她的手,眼泛泪光地说道:
      “……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赵燕冬面对着这么一位新青年,反而觉得自己才是见异思迁的那一位。好不容易,燕冬才匆匆告辞离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燕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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