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个大坑自己跳》充璃

2、第二章 凤凰扮雉闹鸡瘟

　　那妇人闻声略略抬起头来，却着实吓了本尊好大一跳。
　　只见那一张白惨惨的脸不知盖了多少层粉，眉目之间却正是，胭脂换做眉粉使，眉毛只当胡子留，一张脸该红的地方白，该白的地方红，连个下手的空隙都没留。
　　本尊一个激灵，瞪眼道，“莫非仙界也闹鸡瘟？”
　　太后泫然欲泣的神情一顿，本尊方才想起这仙界的太后真身乃是鸟族的一只凤凰，算来也是个“雉”那一类的了。
　　于是同情的心情便又添了几分。
　　却听太后叹道，“尊上不知，实非鸡瘟，哀家这是愁病了……”
　　言罢连连长叹。
　　本尊脑中急转了好几个弯，便已明白过来，这不过是太后一场苦肉计，好诓我答应帮她这个忙。
　　然则本尊既然来了，其实早已是同意了。当下也不想再看这凤凰扮雉闹鸡瘟的戏码了，便上前一扶，怅然道，“太后的苦衷本尊已然知晓，必当竭尽所能。”
　　太后激动地鼻眼不辨，颤声道，“当真？”
　　“确然。”
　　“此番真是多谢尊上了！”太后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当下便与我商量起对策来。
　　“如此便要委屈尊上做个天庭的散仙，使个法子再成为枢儿的贴身婢子……”
　　原来如此，怪到太后不惜自毁形象大动干戈。
　　然则本尊对身份一事向来不大在乎，只是正色道，“不知这‘使个法子’究竟是个什么法子？”
　　太后凤眸一转，连连叹道，“尊上不知，当年仙魔一战，先帝陨殁，哀家伤痛至极大病了一场，那时枢儿不过九万岁，却担负起仙界的大小事务，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如今这副谨慎过甚，冷淡疏离的性子，即便在哀家面前，也全然不见半分母子亲密之情。是以，这法子，哀家是出不了主意了，还要劳烦尊上亲自去想……”
　　噢，原来真是个面瘫。
　　这个不怕，本尊写惯了风月，对付一个面瘫应还有些余地，于是便向太后道，“如此便请太后指路，本尊这便去了。”
　　太后一喜，精神头旋即恢复，脸上厚重的脂粉一震之下，簌簌而落十分壮观，“尊上无须烦心，哀家这里有枝寻路簪，枢儿幼时还曾带过的，这便赠予尊上。”
　　言罢递过来一枝绿油油的簪子。
　　本尊望了望太后精妙绝伦的脸，决定不计较这簪子的颜色，抖抖袖子收下了。

　　正所谓簪不可色相，这寻路簪十分好使，不过拈指在簪柄上写上天君的名字，便一路将本尊引到一处仙桥边，远远便看到天君夜枢朝着这边正步而来。
　　本尊深吸一口气，不偏不倚直冲到夜枢脚下，摔了个干脆彻底，一时间钗落环断，周身凌乱。
　　不待夜枢反应，张口便哭嚎道，“天君救命啊！小的本是天庭散仙，因前日失手将太后的脂粉盒打落，粘了太后尊容一脸的惨白，如今太后震怒，要将我打入凡间，做九九八十一世的乌龟去。天君明鉴！婢子这般模样实在不是做乌龟的料，请天君给小的一条生路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夜枢天君任我哭得哀鸿遍野仍旧丝毫不为所动，正所谓不是所有的面瘫都叫天君，夜枢果然是个中极品。
　　于是本尊再接再厉，“我就知道，天君英俊潇洒，宅心仁厚，一定不会见龟不救的！婢子定当感恩图报，伺候天君！吃喝拉撒睡！之外！的所有事务！”
　　这次夜枢动了，只是视而不见地绕过了本尊，抬脚走了。

　　然则，本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据本尊多年的理论经验分析，天君作为面瘫，遇到本尊这样的情形，定然面不改色却心受冲击，败坏所有的兴致，只能，回府！
　　于是本尊拍拍屁股，啊不，衣服，紧跟着天君步伐稳步前进，来到了天庭核心，天君府。
　　天君继续无视我，踏进了府门。
　　要说这天君府，正符合夜枢的性子，所谓“黑漆漆的大门白惨惨的地，黑乎乎的鱼池白花花的莲，黑沉沉的宫灯当头挂，白刺刺的晶帘开两边。”
　　正是，黑白分明，简单严谨地很。
　　本尊正欲尾随天君而入，却见门边一闪过来一个青衣童子，瞪着一双清澈而鄙视的眼睛脑残般地望着我，“天君府中，闲人免进！”
　　幼齿的童音清亮，但，很不悦耳。
　　谁是闲人了！本尊压根就不是人！
　　奈何当下正是非常时期，凡事得顾着仙界的颜面，本尊只得满脸堆笑，指着天君挺拔的背影道，“我是天君新收的贴身婢女。”
　　童子一脸疑惑，转身去看夜枢，那身影半分不停，径直往里走去。这一刻，本尊是如此地感激他懒得搭理的性子，拍着童子的肩膀道，“你看，天君没否认吧？没否认，就是死心塌地的默认承认确认。晓得不？”
　　本尊真诚无辜勇敢地眨了眨眼睛，那童子终于茫然地点了点头，顺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好记载在仙册里。”
　　涅槃界的存在历来只有神、仙二界各有一人知晓，是以仙界除了太后，并未有他人知道本尊的存在，于是便大大方方报出芳名，“裳莞。”
　　顺带好心幻了枝笔在写在他手心上。
　　那童子稚嫩的小脸抽了一抽，便默然转身走了。

　　说起本尊这名字，倒还有些故事。
　　本尊自从到了涅槃界，前事已忘得差不多了，倒还记得初来之时，我们那位爷嫌弃我的名字不大好记，便问了问根源。
　　本尊那时尚还直率，便答道，“大概是见了好看的衣裳便要笑的意思罢！”
　　本尊顺着天君消失的方向一路追去，途中劫了另一童子端着的仙露，奔向夜枢的书房。
　　敲了敲门，闻得里边一声清冷的“进来”，本尊便提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