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个大坑自己跳》充璃

11、第十一章 看热闹的代价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这般哭哭啼啼的，叫人看见，还以为天君怎么欺负你了呢！”
　　浅碧加油！一定要继续委屈，继续哽咽，继续被欺负，好好等着夜枢大人英雄救美严惩恶奴啊！
　　哎……本尊这番良苦用心哟。
　　这些天来本尊与夜枢日日都在一处，虽说我这样的相貌性子定然入不了天君的眼，但也保不齐哪天他形成了习惯，懒得去寻真爱准备和我凑合凑合，本尊岂不是挖个大坑给自己跳了？
　　本尊写惯了风月，并非不通情事神经大条之辈，知晓情之一事，意料之外甚多。此事倒不得不防。必须在夜枢情动之前，在我这里点上死穴。
　　如今这番举动，既破坏了自己的形象，又给了浅碧一个机会，正是一举两得的好法子。
　　却见浅碧被我说得一直哭了半晌，愣是憋不出一个字来。
　　那厢夜枢平静的表情早已撕裂，正僵硬着脸望着我，看来是，怒了。
　　对待面瘫自然有对待面瘫的法子，等待他直接开口是比较困难的。本尊见着时机成熟，便扭头先走一步，给他们二人一个独处的机会。
　　沿着湖边向东走了一段路，便见前方柳暗花明，竟有一处落英缤纷的樱花林。
　　走进樱花雨中，漫天的殷红便围绕过来，却半分不觉血腥。飞舞的花瓣洋洋洒洒，在地上轻轻柔柔地做着一幅又一幅画。
　　一切只是习惯使然，抬起手，便是一幅“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场景。
　　随意寻了处顺眼的地方坐了下来，刚刚举杯欲饮，便见夜枢恢复了一身白衣，在我面前坐下。
　　不是不能乱用仙法吗？您还不是随意换衣裳！
　　不过么，想来那件青衫已被美人哭花了，这般换换也是常情，本尊十分理解。
　　又幻了个酒杯递给夜枢，将壶中的酒斟入，再次举杯道，“天君请用。”
　　夜枢淡然引下一杯，微微皱眉，“是水。”
　　“呵。”本尊干笑着，再一次开始了无数个谎言的历程，“天君难道不知饮酒的三个境界吗？”
　　“愿闻其详。”
　　“这第一境界么，是喝水是水，喝酒是酒。第二境界，乃是喝酒是水。第三境界，便是你我现下的，喝水是酒。晓得不？”
　　“受教了。”
　　夜枢若有所思的捏着酒杯，状似无意道，“你喜欢樱花？”
　　本尊低头望着酒杯上的青花纹路，点了点头，“人间传言，樱花下的亡灵和鲜血越多，就开得越艳丽。也许在我已然忘记的过去里曾经在樱花下面埋过一两个人，因此常常梦见樱花。”
　　还有，樱花树下，那个模糊了容颜的剪影。
　　从我在涅槃界睡的第一觉开始，每每午夜梦回，充斥在脑海中的，都是那个站在樱花树下的少年，轻轻地，朝我伸出手。那双手，微微曲着匀称的指节，任由纷飞的花瓣轻轻撩动他的掌心，温柔，缱绻……
　　因此每年樱花绽放的时节，我便寻一处清静所在，喝着水酒，做做这副忧思成殇的样子，找找写悲剧应有的灵感。
　　待本尊回过神来，只见夜枢单手执杯，平日里坐得端正的身子有些放松地倾斜着，幽深的目光彷佛蕴藏着无数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却偏偏在此刻，流露出一丝随性的情绪。
　　那是思考的眼神，百思不得其解。
　　本尊表示很明白，本尊的话么，一般都是用来让人醍醐灌顶的，即便夜枢贵为面瘫天君，也不会例外。
　　“不知天君是否喝痛快了？”本尊站起身来拍拍衣服，大大伸了个舒畅的懒腰，“若是喝好了，小的就伺候天君继续赶路吧。”
　　受够了月老姻缘册的刺激，接下来的行程我并未提前安排，只是随着夜枢信步前行，遇见了好景致就停下来歇歇，一日接着一日，赶着没有目的地的路。
　　这一日，便到了一个名叫洛水的小城镇，因见着这里的水域十分广袤，水质也清澈，本尊琢磨着浅碧那姑娘指不定在这翘首以盼着呢，就撺掇着夜枢在洛水歇了下来。
　　是夜，微风朗月，十分适合夜游，于是我便领着，啊不，跟着夜枢大人在大街上游荡。
　　忽见整条街的人瞬间荡漾起来，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雄纠纠气昂昂地向街尾冲去。
　　本尊抖抖眉毛，停住脚步，一切热闹皆有故事，一切故事皆有八卦。
　　不过聪慧如本尊，自然知道看热闹的同时很容易有所损伤，丢了钱财倒是小事，只怕一不小心咱们夜枢大人让哪个大婶趁机揩了油，我岂非小命不保？
　　于是本尊长叹一声，正欲禀告大人咱们是否打道回客栈，却见夜枢若有所思道，“去看看有何异状？”
　　本尊从夜枢严肃的神情中恍然大悟过来，能够造成如此万人空巷局面的高人，难道莫非是天降美人？比如水姑娘浅碧？比如狐狸姑娘媚颜？
　　天君大人特批之下，我们使了个障眼法将身形隐了，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咳咳，虽然本来就没人了……
　　到了街尾再纵身一跃，就这么一路到了人群密集的中心。
　　夜枢大人果然明智，本尊一抬头，便瞧见了一个美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的美人！只一眼，便知她是只狐妖。
　　可惜不是媚颜，而且此时的狐妖美人似乎失了妖力，浑身绑得跟粽子似的被栓在了一根粗大的柱子上，柱子四周的柴火堆告诉我们，狐妖美人将要被悲催地烧死了。
　　离那柱子不远的安全地方，几位洛水镇的重要人物，镇长首富之类的齐刷刷坐了一排，个个表情严肃，直勾勾地盯着正待行刑的狐妖美人。
　　虽然本尊犀利地看出那直勾勾并不完全只是痛恨，但从现场情形判断，这姑娘是必死无疑了。
　　本尊的眼睛闲了下来顺带看了一眼身旁的夜枢，那张面瘫脸上看不清任何情绪。
　　正欲悄悄探根情丝打探一番，只见那胖乎乎的中年老男人镇长顶着个几个月大的肚子颤巍巍站了起来，小鼻子小眼大着嗓门吼道，“大胆妖孽，今日本镇就要替天行道，灭了你这祸害人间的妖精！你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