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宣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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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步青早就料到了许安安会这招，对方的吼叫声并没有吓到他。从许安安身边挤过坐进屋子的沙发里：“听你单位的人说你生病了，这不好好的嘛。还有力气骂人，溜号的习惯可是不好的……小心我告发你……”
许安安最讨厌的一点，就是苏步青的喋喋不休。从小就厌烦他说话的强调，多事的跟他是她妈似的。许安安从小妈没在身边，可看到苏步青，许安安想没妈也许是好事，天天耳膜被唐僧式的轰炸谁也受不了。可是来了就是客，总不能把挤进门的人再给赶出去把。许安安翻这白眼走进屋子，坐到茶几跟前的板凳上。可是，却没什么好气：“大中午的你来干什么？”
“揭发你。”苏步青身子往沙发后一仰，两只眼睛环视了整个屋子后又啧啧两声：“房子乱的跟猪窝似的，你爸要知道你在外面这德行肯定让你回去住。”
“只要你不说，我爸就不知道。”许安安捂着胃的位置，说着说着汗珠就掉了下来。然后开始赶人：“你赶紧走人，我还要睡觉呢。”
苏步青一眼就看出许安安的不对，有些一惊：“你真胃疼啊？”
“你见谁诅咒过自己得病的？”许安安站起来走过去打开门：“赶紧走吧您，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走，跟我去医院。”苏步青也站起身子，不过拉过许安安要一起。
“不去！”
“不能不去，你要疼死了我怎么跟许叔交代。快穿上鞋，我带你去医院。”
许安安忍着胃疼，依旧倔强：“我说不去就是不去，你别烦我成不？我求求你了，我只是想自己安静的待会！”
苏步青看了看整个身子都趴在墙上的许安安，齿间蹦出了两个字：“活该。”
然后一个人走了，走的时候门狠狠的摔上，震的许安安的耳朵都疼。她也懒得再走回卧室，躺着沙发上休息。
胃纠结着疼，可是真的不想去医院。从小对许安安来说那地方就恐怖极了，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医生阿姨的手很冰，护士姐姐的眼神很冷漠，那些器械都是冷冰冰的……
唯有顾莫生再身边的时候，她才能勇敢面对自己怯懦的事情。顾莫生，顾莫生，莫生，莫生……嘴里喃喃的念着这几个字，眼泪又从眼眶中夺出。顾莫生，好像不能再是自己的了。
好像，也永远不曾属于过自己。
疼的厉害，从沙发上爬起来找药，却发现治胃疼的药瓶要么是空的，要么是过期的药。许安安把药箱扔到地上，然后开始骂自己：“你怎么那么不争气！你贱不贱啊！没有顾莫生会死么？你就活不下去了？！”
心里却有一个声音说，会死，会因为孤独而死。
许安安又一次不争气了，跪在地板上，拿着手机，一个键一个键的按，最后还是给顾莫生发了短信。莫生哥，我生病了，胃疼的像是要死掉一样。
然后关机，她知道顾莫生的第一反应会是打电话给她确认，可是她想做一次证明。他收到短，会不会拼命找到她，如果他来了，说明他是在乎她的。
顾莫生，会来找她吧，一定会来是吧。许安安趴在地上想，然后听着闹钟里的指针咔咔的走，像是等待上帝的宣判一样。
如果南苗知道了，一定会骂自己吧，苏步青也一定会鄙视自己，把命交给另一个人，本身就是幼稚的决定。这些许安安知道，可是对她来说顾莫生，就相当于是自己的命，不算是另一个人。
自己曾经很骄傲的说过，我是没有心的人，因为我的心全长在了顾莫生的身上。
所以对别人没心没肺，甚至也从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一心只是想着，顾莫生，莫生哥。
地上有丝冰凉，A市的春天常常下雨，所以老师潮湿的。许安安突然想起十一岁时候，第一次来月事，什么都不懂。只是跑到顾莫生家，抱着顾莫生就嚎啕大哭。然后哇哇的诉说：“莫生哥哥，我要死了。再也不能和你一起玩了……无呜呜呜呜…………”
顾莫生莫名其妙的，哄了她将近半个小时，她才停止住了哭。断断续续的说：“我流了好多好多血……”
“哪里？”顾莫生差不多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生物课上年轻的老师红着脸讲过这段，估计是上面说的那种。
在顾莫生面前，许安安也不知道害羞，一心只想着自己要死掉离开顾莫生了，哪里顾得上什么隐私不隐私的：“就是尿尿的地方……我尿的血……会不会是什么病啊……”
正常的生理知识没学过，倒是看《红楼梦》的时候看漂亮的林妹妹咳出了血，然后不久后香消玉勋，想着自己是不是和林妹妹一样，就要离开亲亲的宝哥哥了……想着想着，许安安又开始哭了起来……
顾莫生脸红了半响，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跑去顾妈妈的卧室找了半天，翻出个白白的东西递到许安安面前：“不会死的。没事……诺，这个给你去用。”
许安安的妈在四岁的时候就抛弃国家奔向了罪恶的资本主义社会，从小和一大老爷们生活在一起，粗心的老爸也不会想到女儿会遇到的困惑，自然也无暇关心了。许安安看着眼前的东西，接过来检查了半天，愣是不知道怎么用……
“这是什么……”
“这个是……哎呀，反正你就用这个就行了！死不了的！”顾莫生红着脸开始推搡着许安安：“去厕所换掉！”
许安安似懂非懂的走到厕所门口，最后又差点快哭了，看着拆开的白色长条：“莫生哥，这个到底是什么啊………”
“就垫着！跟创可贴似的！你放在流血的位置就行了！”顾莫生都快崩溃，让他一个十四岁的小伙子去交女生这个，传出去不被笑话死。偏偏，还不能发火！
许安安就垫了，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止血，只是莫生哥说的，一定是对的。最后还是顾妈妈回来，一点点的跟许安安讲这些知识，然后讲述用法，原因。顾莫生就站在客厅里看电视，眼睛不时的瞄向紧紧关着门的顾妈妈卧室。
许安安懂了，出门的时候红着脸。一双眼睛偷偷的瞄着顾莫生，少女的娇媚跃在脸上，顾妈妈说，这个的象征，是长大了的意思。长大了，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莫生哥哥了。
有了莫生哥哥，什么都不怕，我有莫生哥哥，也有疼我的顾妈妈，没有妈妈又怎么样。
现在，顾莫生也一定会来……许安安想，眼睛已经开始模糊，耳朵开始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然后稳健的脚步声传来，看着黑色的鞋影越走越近。
“莫生哥……你来了…”
许安安被从冰冷的地面上抬起来，温暖一下子传了过来。许安安勾着那人的脖子，欣慰的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有病！”那人说了两个字，大步流星的抱着怀里的许安安往外走，刚刚拿来的稀饭撒了一地，却也无暇顾及。
苏步青想自己幸好还是回来了，不然这丫头把自己糟死都不知道。一时兴起拿了她桌子上的钥匙，不一会便派上了用场。
都昏迷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你的莫生哥呢！苏步青嘴角一抽，脚下的步子却更快了起来。
苏步青开车送许安安去医院的时候，一辆出租车从身边经过，焦急望着窗外的顾莫生看见了苏步青的车，也看到苏步青铁青的脸，一下子就知道他车上坐着的是谁，心里绷着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松懈的靠在后背上和师傅说：“回刚刚的来的地方吧。”
收到许安安短信的时候他正在参加一个很重要的饭局，和夏小茜两家的父母见面，商量两个人结婚的事情。看到那几个字的时候他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让正聊的欢的老人一惊，他也来不及再多解释，只说是研究所有事，必须马上回去一趟。
生怕许安安出点什么事，昨晚喝了那么多，应该提醒她今天好好休息的，却因为这些事情忘记了。一路上都是内疚和焦急，连夏小茜打来电话他都直接挂断，因为没有心情接。
从小就是这样，无论小丫头有什么事情，他总是第一个出现的，虽然做出不耐烦的表情，有时候却已经养成了习惯。因为知道，除了自己，那丫头遇到事情的时候不会再找别人。
出国的时候，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送行的酒桌上，苏步青拍着胸脯跟他保证：“你放心，以后许安安就交给我了，我替你照顾的好好的。”
这个替你照顾，后来也变了质，苏步青和他MSN，说，兄弟，人们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要是喜欢许家那傻丫头，是不是有点不好下手？
顾莫生也说不上当初是什么感觉，就像是被敲了一声的钟一样，余音一直旋绕耳边，老是不散。懵了半响，才回复：“看你，照顾好她。”
他知道，那头说话的人，打这行字的时候也是酌字酌句，绝不像打出的字一样随意。两个男人，像是暗暗较着劲。
他一向来骄傲的一件事就是，许安安一直会在原位置等他。曾经有一次翻到一本书，一个信了佛的修行女孩写的诗集《疑似风月》，其中有一篇叫做：班扎古鲁白玛的沉默。内容是：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原本，是和禅语相关的。可是看着看着，顾莫生就想到了许安安，那个傻丫头，执着的劲，竟有了禅学的味道。
可是，这一切，他想也只是因为一种习惯。那丫头习惯了自己需要的时候就找顾莫生这个人，而这不是爱。
他不能接受她的爱，如果她有一天清醒了，知道她对他的感觉一直是错觉。那么他顾莫生，又要怎么办。
随着年纪的渐渐增长，知道感情这回事，还是安定的好。和夏小茜在一起，有的就是踏实。这样的婚姻，也会是一种圆满。
可是，他不是许安安，他永远不知道，许安安睁开眼睛看到苏步青的时候，心里的失望根本无法弥补。
“怎么会是你？”苏步青，又是苏步青。
苏步青根本懒得回答她，一向话多的他只是边削苹果边白了她一眼。
许安安却固执的问：“怎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不该是顾莫生吗？这三年顾莫生不在身边，可是现在顾莫生回来了，守在身边的不该是他吗？怎么还会是苏步青！
“怎么能不是我？”苏步青一下子怒了，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许安安，你丫眼里除了顾莫生还有别人没！”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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