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之篇》eggy-hab

4、第 4 章

　　I

　　“卡泽尔！”充满警惕的声音触动了卡泽尔的听觉和防卫神经。三道身影从不同方向袭来，幸好事先被提醒了，卡泽尔才侥幸躲过了这次攻击。那三只没有得到猎物的翼虎停浮在空中，俯头藐视着地上的两个两翼天使。黄褐色的身子比人界中被称为老虎的猫科动物还要大，光身体部分就有三米多长。尖锐闪着寒光的利齿从上颚伸出，让人不敢想象被捉住后的下场；同样是洁白的翅膀，但长在它们身上则丝毫不令人联想到“圣洁”一词。

　　“就是这几只了。”卡泽尔的语气中带着怒火，他们不仅把自己弄成重伤，更不可原谅的是弗蕾妮为此不知操了多少心。现在犯人就在眼前，怎么能轻易放过呢！“尤埃尔，我来攻击，你负责造个防御结界。”卡泽尔与背靠背的尤埃尔说道。

　　“知道了。”话音一落，两人周围刮起了旋风，一股将两人围住，另一股不留情地向一只翼虎劈去。

　　突如其来的攻击使的那只翼虎没法及时躲避，虽然闪开了要害，但右翼被风刃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滴落，疼痛使它顿时失去了空中的平衡，一头冲倒在地上。

　　好！卡泽尔暗暗庆幸了一下，看来自己的力量的确提高了不少。这次攻击虽然没能打倒它，但大大地缩小了它的活动范围。卡泽尔悄悄瞄了一下手腕上旋风般的印记，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弗蕾妮可爱的神情，嘴角不禁牵动了一下。

　　不过现状还没到能安心的地步。另两只翼虎见到同伴被伤，立刻咆哮着冲了过来，跌落的那只调整了姿态后也复仇般地狂奔上前。可是，围绕两人的旋风没有给它们得逞的空隙，它们一边试图攻破这道防线，一边还不停地闪避着卡泽尔的攻击。

　　“你小子不赖嘛，怎么生了场病魔法反而进步了？”尤埃尔咋着嘴，现在的卡泽尔明显已经不能与不久前的同日而语了。

　　“嗯，我要变强，变得更强。”卡泽尔坚定的回答一字字地给与尤埃尔心脏严酷的冲击，可是说话人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可恶，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尤埃尔，我们分头攻击吧，你把地上的这只引走，我去对付另外两只！”

　　“呃？嗯，好。”尤埃尔如梦初醒般的回答，正准备行动，却又回头加了一句：“你没问题吧？”

　　“放心，我不会死的。弗蕾妮还等着我回去呢。”稍稍转头自信地笑了一下，卡泽尔立刻又转回头专心应付那两只庞然大物了。

　　感觉到尤埃尔成功地引开了地上的翼虎，卡泽尔的攻势开始凌厉起来，一枝枝风箭向另两头翼虎射去。可是翼虎也算得上一种行动敏捷的魔兽，一对庞大的翅膀给了它们空中的自由，大多的箭就这样错过了目标，重新化为轻风融入了空气。

　　“啧，身体那么大还真会躲！”卡泽尔吐着不平。意识到脚踩大地的自己没有优势，卡泽尔也振翅飞入了空中。

　　两头翼虎此时已经对于躲闪失去了耐性，看到猎物主动飞上了天，一齐扑了过去。卡泽尔在千钧一发躲过魔兽的利齿，却还是在下一刻被它们的利爪划过了肩膀。殷红的血渗了出来，卡泽尔咬牙捂着伤口，可是翼虎的下一轮攻击又开始了，被夹击的卡泽尔连忙念着咒文瞬移，使翼虎又扑了空。

　　“这样下去不行，体力会被耗尽的，得想想办法！”卡泽尔知道玩这种捉迷藏游戏，自己肯定比不过强壮的翼虎，所以一定得想点办法。可恶，如果它们不那么敏捷……对了！

　　“风啊，化为锁链！”随着卡泽尔的声音，几股强劲的风缠绕住了翼虎的翅膀。这是从弗蕾妮那里学来的，不喜欢攻击魔法的弗蕾妮经常用这个驱赶敌人。

　　翼虎挣扎着想摆脱这恼人的风，可是却不如愿。风的锁链紧紧缠绕着，夺走了翅膀的行动，翼虎的身体扭曲着，拼命想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平衡，却没注意到边上的敌人已经开始发动致命的攻击咒文。看准了翼虎的间隙，卡泽尔用力甩出两道狂风，命中要害，翼虎倒落在地上，喋着血咽下最后一口气。

　　回到地上的卡泽尔其实也不轻松。禁锢之风的魔法是持久性魔法，需要极其大的力量。虽说他是风御主，可是他的魔法力还只是勉强能达到从天使长的级别，对两只魔兽使这种魔法，再加上同时的攻击魔法，卡泽尔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回过神，用几次深呼吸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卡泽尔想起可能在附近发生着的另一场奋战，扔下两头翼虎的尸体，朝着尤埃尔的方向跑去。虽然现在自己的状况不怎么好，但毕竟他是与自己有着几百年交情的朋友，怎么说也不能放着不管。

　　在空中飞了许久，卡泽尔仍没有发现尤埃尔的身影。他明明是往这个方向离去的，怎么还不见人影呢？疑惑的涟漪在卡泽尔心中扩散，搅着内心的平静，不安渐渐汇聚起来。不会的，不可能，尤埃尔的力量并不弱，对付一只翼虎应该不成问题的，但是为什么没感觉到他的气息呢？

　　卡泽尔还在东张西望，突然，身后窜出一道黄褐色的影子。条件反射般地跳开，卡泽尔定睛一看，那正是被自己伤了翅膀的那只翼虎！那尤埃尔呢？他不是应该追着这只翼虎的吗？等等，它嘴边咬着的是什么，浅蓝色的布料，那不是尤埃尔今天的衣服吗！难道……

　　“你，你这混蛋把尤埃尔怎么了！”即使明白翼虎听不懂自己的话，卡泽尔还是怒不可竭地大声吼着。

　　翼虎龇着牙，把身子的重心稍稍下降，随后一跃而起向卡泽尔扑去。但是卡泽尔有翅膀，腾空而起后，卡泽尔在手掌中聚起旋风。旋风很弱，他的力量在前一场战斗中损耗了太多，现在理应只剩下勉强构筑结界的力量了。可是，手中的风越转越快，漩涡越来越大，卡泽尔的愤怒把自己的魔法推向了极限，巨大的风旋包围了地上的翼虎，镰刀般地在翼虎身上割开一道道口子。翼虎吼叫着，此时的它只能痛苦地吼叫着，片刻后，庞大的躯体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落地的卡泽尔也几乎站不起来了，刚才的一击如字面意思一样把剩下的魔法力全部榨干了。如果现在再受到攻击的话，就在劫难逃了。他杀了那只翼虎，替尤埃尔报了仇，但是尤埃尔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恶！尤埃尔，尤埃尔……”跪倒在地上，卡泽尔不停地捶击着大地。好友就在身边却眼睁睁地无能为力，上一次也是，弗蕾妮被带走时也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无能。难道身为御主的自己还是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吗？那么究竟还需要什么！

　　“哦？怎么了？”蓦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随风出现在眼前，可是声音却那么地陌生。

　　II

　　“尤埃尔，你没事？”

　　“当然，你以为我会像你那么蠢真的去跟那些翼虎对抗？”尤埃尔吐露出的嘲讽随着微风吹拂着卡泽尔的听觉。

　　“那么，为什么你来找我……”卡泽尔抬头看着尤埃尔，惊愕交织着迷惑。

　　“真是一个迟钝的傻瓜。”说着，尤埃尔手一挥，一道风刃擦着卡泽尔的身边过去，“这样你该明白了吧！”

　　“尤埃尔，你……难道！”魔法力的殆尽给□□带来了巨大的负担，再加上现在的情形，卡泽尔在原地丝毫无法动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下次可不会有差错了。”一团风渐渐汇聚在尤埃尔手中，“我本来想让你被那几只翼虎杀了，可它们真没用，只好我自己动手了。”

　　卡泽尔呆坐着，不明白他听到的是什么。不，他听到了，听到了每一个字，但他不明白这些字所组成的意思。尤埃尔，自从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工作，他就是自己的好友了，这样的他要……杀我……哪里一定搞错了，这不可能！

　　“看你的表情好像不相信是吗？”

　　“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面如土色的卡泽尔机械般地开口。

　　“朋友？友情有什么用！告诉你，这个世上只有权力才是最有用的，只有权力才是我想要的。而你妨碍到我了，你的力量，你的愿望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凡是想妨碍我的人我都一定会除掉！怎么了？不相信吗？没错，我本来就是这种人，我想要的只有大天使长的位子！”
　　冷漠的回答使卡泽尔的心凉了。“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不是吗？”

　　“对，那个弱小安于现状的卡泽尔的确与我相处得很好，但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我变强了，所以妨碍到你了吗？可是，我有想守护的人……“难道诬告弗蕾妮的人也是你？”卡泽尔突然醒悟过来，这些事发生得太巧了，弗蕾妮被带走，随后尤埃尔来找自己。

　　“总算开窍了？我本来想把你解决了，然后把那小姑娘占为己有。有了她我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不过看来不先处理她还真不行，她现在大概已经被判刑了吧。放心，你很快就会到她的地方去了。”

　　“不会的，弗蕾妮根本没有罪！”卡泽尔辩解着。

　　“即使她爱护的魔蝙蝠就在面前？”尤埃尔抱着手，津津有味地看着无力的卡泽尔。

　　“尤埃尔！你！我不会让你碰她一根毫毛！”卡泽尔终于开始认清面前的事实，那个人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尤埃尔了，而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恶魔。

　　“先顾顾你自己吧。”说完，积聚已久的旋风浮起在空中，渐渐加速向卡泽尔方向卷去。“我想你应该没力气了吧。”

　　旋风靠近着，靠近着，在卡泽尔眼中那是握着镰刀的死神。这是第二次体会到死亡的濒临了，我就这样死吗？弗蕾妮会怎样，她会哭，我才刚知道她的一切，就这样离她而去吗？这种事我不允许！突然，手腕上的风的标志发出了闪耀的光芒，包围住卡泽尔周身，一闪而去，带着卡泽尔一起消失了。

　　“啧，居然还能挣扎！”发现目标不见了，尤埃尔不满地收回魔法，展开翅膀开始搜寻。

　　卡泽尔趴在地上，渐渐睁开眼睛。自己还活着。这里是哪里？记得好像被一阵光芒包围，那是弗蕾妮给自己的力量吧。卡泽尔艰难地转动头，观察着周围。这里好像是时空交界处附近，与弗蕾妮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唉，没想到我这个堂堂风御主落得如此狼狈。”卡泽尔自嘲着。如果天气好的话，和弗蕾妮两人在这种草地上躺着应该也是不错的享受吧，但现在天阴阴的，草地上湿漉漉的，再加上不是自愿卧着几乎一动都不能动的身体，简直不能再糟了。

　　索性脑子还算清楚，卡泽尔积极运用这尚显活跃的脑细胞思考着接下去该怎么办。刚才的力量算是风御主的力量吧，那么弗蕾妮一定会知道的。不过弗蕾妮现在的处境又如何呢？以她的性格，若是看见魔蝙蝠在眼前受着折磨，即使是莫须有的罪名大概也会承认吧。虽然身为御使不用为她的性命担忧，但至少她以后不能在在天界了吧……我怎么尽往坏处想，帕恩斯达特大人一向仁慈，应该不会加害她才对。现在重要的是怎么解决我自己的事，遥不可及的事再想也无济于事。

　　过了一会，卡泽尔觉得身体的力量似乎恢复了点，勉强用肘支起上半身，翻身坐了起来。长长舒了口气，正想站起来试试，耳边出现的声音又把刚呼出的气吸了回来。

　　“呦，看不出你还真会逃，可让我找了会儿功夫。”说话的正是卡泽尔一直以为是知心好友的尤埃尔，“这下子总不会再让我失望了吧。”

　　看来命运真是不公啊，我的命数已经完了吗？看到看是积聚魔法力的尤埃尔，卡泽尔已经精疲力尽地无法表示出任何害怕了。

　　这时，另一种气息参杂了进来，强得连虚弱的卡泽尔都轻易地捕捉到。不，那不是一种，而是一群。尤埃尔不悦地被这道气息打断，气愤地像找出根源，却见天际黑压压的一片，吱吱呀呀地朝着两人的方向袭来。

　　“那是……”

　　“魔蝙蝠！”卡泽尔这时才想起来，这里附近有着魔蝙蝠的巢穴，经不起魔法波动骚乱的魔蝙蝠的巢穴。

　　“是你吗？是你把它们叫来的吗！”尤埃尔不分青红皂白地将错推在卡泽尔身上。

　　“抱歉，是你的魔法惊动了它们，你不会说你斗得过它们吧。”

　　“死后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先杀了你！可恶的小妮子，一定又是她教你的吧，哼，那种下贱的魔女，配魔蝙蝠倒正好。”要是能预知这番话带来的结果，由埃尔一定死也不会说出口的吧。

　　“下贱？魔女？”卡泽尔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你凭什么侮辱她！你凭什么侮辱那样纯洁得弗蕾妮！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为这些话后悔的！”

　　“事到如今了还说什么大话，你的性命马上就要完结了，用我的手。”黑色的蝙蝠迅速地靠近，数量庞大。尤埃尔显然已经豁出去了，高强度的魔法力聚积着，不停聚积着，直到那力量能够撕碎卡泽尔的身体。“去死吧！”

　　无论面临了多少次死亡，面对它的每一瞬间身体总是本能地企求着最后一丝希望，这是事后卡泽尔的切身感受。所以此时，就在旋风即将降临的时候，所有的理性都没了，卡泽尔开口大声喊着，“魔蝙蝠阿，救我！这个人要害弗蕾妮！你们最喜欢的弗蕾妮！所以，所以……”手腕开始发光，随着传来的是阵阵翅膀的扇动声，以及曾经是朋友的风天使回荡天际的惨叫。魔蝙蝠们疯狂地咬着尤埃尔的每一处，吸着他的血液，漆黑的翅膀覆盖了他的全身。卡泽尔呆坐着目睹这发生在眼前的惨局，仍然一动不能动。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直到黑色散开，一具血被吸干、体无完肤的尸体暴露在视野中。卡泽尔无力地瘫痪在地上，惊恐的眼睛变得木然。半分钟前还在威胁着自己的人，现在就那样横尸着，那样不堪入目地。蝙蝠们还在上空盘旋着，似乎在等待卡泽尔的命令。

　　天际，一对洁白的翅膀出现，感受到卡泽尔处境的弗蕾妮终于赶到了。驱走蝙蝠，落到地上的弗蕾妮看到的是出生以来最惨不忍睹的一幕。远远大于承受力的冲击使她瑟瑟发抖地扑到卡泽尔怀里，再也不敢回头。

　　卡泽尔机械般地抚摸着弗蕾妮，机械般地重复：“我来不及阻止，弗蕾妮，对不起，忘了吧，把看到的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