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说（GL）》醩丘

40、第 40 章

　　万事万物，不论有多么不合情理，但凡与南王府扯上关系，便是再奇异，再不可理喻，那也能变得极寻常。天下一来畏惧南王府武力与权势，二来南王府决计不会去理天下的诟骂，因而明珠郡主与皇上大婚之事一经传出，虽天下浪潮般源源涌起反对之声，朝堂上却异常平静。
　　朝臣们不论心里头有多不屑多讥嘲，面上终归是一本正经且忠心耿耿，甚至还有一两个变节极快，当下便在朝堂上大肆吹捧。
　　“郡主果真异人也。”
　　“皇上与郡主，原便是极养眼的，好似一双谪仙，当真是璧人也。”
　　“王爷英明。”说这一句的大臣，却不见南王爷胡子下，渐渐铁青的脸。
　　余下的人皆是默默不语，不反对，亦不吹捧，并非高节，尽是油滑地观望。
　　朝中既然没有几声异响，天下便是闹得扬扬沸沸，又有什么打紧？这原非关乎生存大计之事，百姓多不过当做奇谈，说说也罢了。
　　也有几个更为义愤填膺，以天下为己任，以为皇上此举当真是辱没先祖，着实荒谬，一挥手欲要集百姓之力，清君侧，正视听。稀稀落落聚了几个人，却又极快地被攀附南王府的地方大臣们抓个正着，一哄而散了。
　　直至此时，宫中已是忙得焦头烂额。南宫锦不知道自哪儿找了个江湖道士，非说及笄之礼后第三日便是吉日，及笄之后，便立时准备成亲之礼。
　　这可苦了一众职司内官，因着南王入京，明珠郡主的及笄之礼已是隆重之极，可大婚亦是人生要事，其意义又超及笄。有及笄之礼在前，大婚倘若稍有不及，便极为碍眼，大失仪度。
　　论及婚仪，皇室与百姓其实并无不同，皆是遵从《礼记》中约定的“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
　　但皇家终归是皇家，大婚仪式自然更为隆重和讲究。倘若是寻常大婚，未来的皇后一家将收到皇室送出的极华贵的彩礼，但皇帝绝不会亲自去迎亲，而是让皇后的娘家人隆重地送上门。
　　南王府远在桑盈，况且南宫锦长久来都居住在皇宫，自然不能这般拘泥。
　　况且，以南宫家强势的做派，哪里能由得皇室送礼？明珠郡主放下话来，先前说好的，皇上是南宫家的媳妇，自然当由南宫家出彩礼，难不成还能赖了这等小钱？皇帝年长，又是盛京的主人，南王府虽跋扈，却也不至喧宾夺主。
　　“倘若成婚，本郡主当与皇上同甘共苦，一同进退。后宫之事，自当由本郡主为皇上分忧。既是执掌后宫，本郡主自当凤冠霞帔，紧随皇上身后。”
　　明珠郡主这一句话，可着实值得琢磨。
　　廉璃却的笑容却柔了又柔，明珠郡主虽是整日里大大咧咧，却也着实心细。要知历来皇帝大婚，彩礼自是决计不能轻了去，否则便会丢了皇室颜面。
　　在汉代时，皇帝彩礼中仅黄金就要送万斤以上。东汉时权臣梁冀的女儿被选上皇后时，汉桓帝刘志“聘黄金二万斤，纳采鴈璧乘马束帛，一如旧典”，可知其厚重。而实际上，完成“六礼”的任一过程，皇家都得送出彩礼。
　　近几年，朝臣把持朝政，公款私用，国库亏空已久，着实难以决断：倘若出的礼轻了，不免损了皇室威严；倘若强出厚礼，却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自食其苦。
　　可南宫锦若是个男子，送彩礼自是无话可说，偏偏南宫锦与廉璃一般，皆是女子。明珠郡主虽是名满天下，可终究不如世子那般，能继承南王之名，在世人眼中，便低了一筹。若廉璃最终“嫁”给明珠郡主，势头上未免便弱了一截，便如同攀附上了南王府。
　　而南宫锦如今说，“紧随皇上身后”，自是愈加明了立场，分明便是“嫁”入了皇室。皇室可谓是又得了好处，又保了面子。
　　自打婚事定下，南宫锦可当真将廉璃视作了自家媳妇，整日里形影不离，美其名曰：“贴身保护。”又有解释道：“危难时刻，有本郡主挺身而出，皇上不致受惊。寻常时候更不能半分松懈，许多事若是能防范于未然，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刺客倒也有过几批，都被不知何时变得极为厉害的禁卫打了个措手不及，堵了个严严实实。最终服毒的服毒，切腹的切腹，也有几个服毒嫌苦，切腹嫌痛的当下弃了兵器，改邪归正。带领一众发生了奇异变化的禁卫军，顺路剿灭了几个追查多年的团伙。
　　至于防患于未然，南宫锦亦是尽职尽责。
　　因着这几日事务繁重，宫中添了许多临时性的职务，许多尚由管教嬷嬷调教的小宫女，都暂且如正职一般为及笄之礼与大婚之事而忙碌。
　　因而便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开眼的，见了廉璃容颜清丽，世所无双，又见她言语轻柔，温婉娴静，一时不知此人便是皇上，不免多看了几眼。许多刚入宫的宫女，灵性未去，奴性未起，廉璃见之心喜，也不免多说了几句话。
　　这时南宫锦便会不知从什么角落里飘出来，足尖点地，神态幽幽，阴森森地道：“娘子，这小姑娘嫩的紧，吃起来滋味定然不错的罢。”
　　不待廉璃说话，又桀桀怪笑起来，莫说是那些小宫女，便是廉璃，也颇有些瘆得慌。那些小宫女往往更是头也不敢回地撒腿跑了。
　　廉璃对她这等恶劣行径，一是宠溺，一是无奈，也只得看着宫女们落荒而逃的身影，轻轻浅浅地微笑。时日一久，也就染上南宫锦顽皮的心性，时不时也能配合几句。
　　宫女们中间便流传起了专吃小宫女的怪物传闻。又说这怪物，往往化作极美的模样，引得人上前攀谈，不论见未见过南宫锦的小宫女，都能说上几句，那怪物如何诱骗小宫女，如何剥皮蚀骨，天花乱坠，令人身处其境。
　　南宫锦在翠衣处听了一回，直笑得花枝乱颤，捶胸顿地，好不欢畅。廉璃浅笑，戳戳南宫锦的额头，“你呀，整日里便只知道胡闹。”
　　南宫锦便会得寸进尺地揽了廉璃，笑道：“娘子，你可是出阁的女子，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对别人笑呢？不成不成，我得建个大大的黄金屋，然后整日里将你锁在里头。”
　　“郡主先前不是说，‘嫁’入皇室么？”刻意地加重语气以提醒某个已经春风得意的郡主。
　　南宫锦听得这话，一个媚眼便又抛了过来，“皇上~奴家自然是皇上的人，可奴家的小鸟依人，皇上受得住么？”
　　南宫锦的小鸟依人？廉璃不禁便想象起来。南宫锦眉眼中稚气未脱，正是撒娇依人的年纪，可她素来太无赖，一想到娇美少女依偎在某个怀抱里，满面戏谑的笑容，当真是，令人遍体生寒。
　　廉璃揉了揉眉心，让自己从那样的画面中摆脱出来，哪知一抬头，脑中的戏谑笑容便已近在咫尺，伴着炽烈烈的气息，碾压上来。
　　灼得思维一片混乱之际，又听了南宫锦轻轻地笑声，道：“璃儿，你便认命罢。”
　　认命？廉璃不禁轻笑，这当真是，廉氏一族被南宫家倾轧百年的宿命么？
　　叹一声，伸了手，划过南宫锦耳际，揽住她的脖子，极温柔地笑道：“那倒不一定呢。”
　　南宫锦一怔，只觉得皇帝大人哪里又不一样了，几分帝王威严好似环绕着她。南宫锦更加炽烈地拥着她，在她耳边喃喃，“好啊，我等着。”眼前白皙的肌肤，又渐渐地染上一片赤红，南宫锦极欢畅地笑起来。

　　因着大婚一事，南宫锦的及笄之礼虽是隆重，却也不免有些草草。南宫锦笑道：“璃儿若是觉得不大好过，便在洞房之夜尽皆补了我罢。”
　　一句话，廉璃心中的些许歉意登时烟消云散，看她的目光也不免冷了几分。
　　三日过得极快，转眼便是大婚之时。
　　洞房设在飞霜殿，墙壁已被内官用红漆及银殊桐油修饰过，红光辉映，喜气盈盈。门前吊着一盏双喜字大宫灯，鎏金色的大红门上有粘金沥粉的双喜字，门旁墙上一幅对联。道是：梧桐枝上栖双凰，菡萏花间立并鸯。出自郡主手笔。
　　桌上放着紫檀雕龙凤，又设一对双喜红烛。桌旁不远处乃龙凤大喜床，四面有布幔，如今都挂起来。床上有朱红彩缎的喜被喜枕，上绣着牡丹花卉，绣工精细，极显富贵。
　　百花裥裙逶迤坠地，一双纤纤莲足敛在大红绣鞋中，仅露出小荷尖尖。南宫锦目光盈盈，似有千般话语、万般情思，欲说还羞。
　　翠衣使劲地揉了揉眼，才知并非自个儿眼花，只是见了这般模样的郡主，犹有一种身居梦境之感。
　　忙收了心神，拉了南宫锦在妆奁前，细细描画，却也不忘叨叨：“郡主原是这般好看，寻常时若是有今日一分安宁，那也极好了。”
　　南宫锦心情甚好，含笑道：“这一身红彤彤明艳艳的衣裳，当真好看？”
　　翠衣道：“自然，天下女子，出嫁这一日乃是一生中最美地时候。”
　　南宫锦侧了头，凑上前看镜中的自己。
　　“郡主，别动！”南宫锦原便是天生丽质，抹上淡淡脂粉，眉眼间便又减了几分稚嫩，添了几分妖媚。翠衣看着她，面上竟也不禁浮起红云片片，道：“郡主可当真是个祸国的模样，倘若皇上是男子，只怕便得给郡主惑了心神，再也不理朝纲了。”
　　“璃儿便是女子，我亦是一般的惑乱。”南宫锦笑意研研，“只怕从此，大袤的君王便也不早朝了。”
　　“哎哟，郡主，可千万别这么做。那可是要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骂的。”翠衣取了梳子，为南宫锦梳理头发，一边梳，一边道：“梳头时要念四句话，原是该由娘家长辈做的，郡主如今在宫中，南王爷乃是男子，又不得方便，不如便让青络姐姐相代罢。”
　　南宫锦笑道：“翠衣便行了，霜华宫里可就你最大。”
　　翠衣不满道：“哪里我最大了。”虽是这般说，心中却也极为感动，梳子划过发，柔声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打住，这一句便可去了。”南宫锦打断她，隐隐有些不悦，“下一句若是同样的话，那可不必说了。”
　　“哎呀，我疏忽了。”翠衣歉然道，“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这也是好话呢。”
　　一面说，手下却不停，为南宫锦挽上流云髻，缀上金步摇。道：“挽了髻，郡主便是真正的大人了。”

作者有话说

　　左手金Ｘ梅，右手玉Ｘ春。帘外有花影，国色并天香。品花有宝鉴，花飞浮艳想。春梦红楼间，空空幻一场。神龟有九尾，葫芦醋味扬。
Ｈ神马的，太不健康了～纯洁的，才是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