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莫英雄传说》松鼠林

13、三国卷之一--夙风篇

　　第一章

　　“齐格尔公子真是可怜呢!”

　　“是啊,父母刚丧,就要孤身一人离开家,去亚弗安城求学。”

　　“听说那所军事学校出名得严格,齐格尔公子能受得了吗?”一处精致的院落里，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你们几个,不用做事了吗?”管家大人塔纳比一声吼,她们吓得纷纷做鸟兽散。

　　“哎,这……”塔纳比摇了摇头,自从三天前池名长忽然宣布齐格尔将动身前往亚弗安城参加夙风第一军事学校的入学试以来,林戈家就到处人心浮动、仆佣们稍得闲便聚在一起谈论此事。连塔纳比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多宇理大人过世后，这个家怎么就交到了池名长公子的手上？齐格尔公子反而要离家万里，独自去闯荡？”可是，他一个小小的管家，能有什么主见，只要薪水照给就行了。他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至少不必担心多宇理大人辛苦挣来的家业败在齐格尔公子手上了。由池名长公子掌家的话我应该能多领几年工资，或许最后还有一笔可观的退休金可拿。”

　　摸摸身边的雕花栏杆，看看回廊里所种的珍贵草本，这些熟悉的奢华啊！他已经在林戈家服务超过20年了，那时多宇理大人新婚，府里扩招大批帮佣，又大兴土木，由于琉璃夫人来自富饶的沃莫，疼爱妻子的大人特意根据她家乡的风俗习惯修建庭院，且高价买回夙风罕有的花卉遍布府中。当时他们这些穷惯了的新进小子们真是羡慕娶得娇妻、春风得意的雇主啊！

　　他的一生也因为进入林戈家而改变。夙风的国域广大、部族众多，可是领地内全是大片的热带雨林、沙漠、荒地，生存环境艰苦;与北边的战争不断，人民生活得很辛苦。农地荒芜，故粮价飞涨，难民、流民蜂拥涌入市镇寻找工作机会，一时间“人比狗贱”。就是说“富贵人家养的狗都比长工们来得值钱”。即使这样一份帮佣的工作还是令人趋之若鹜,毕竟有食裹腹、有瓦遮身，还有工钱可领。故而，请人的把工资待遇降到最低，对粗壮劳力左挑右捡，雇回家后拼命剥削，随意打骂工人，工人们却敢怒不敢言，反抗而被辞退的后果就是饿死在路边或沦为盗贼。

　　象塔纳比这样从北方边境逃荒来的年青人真是数不胜数。他一个瘦弱的青年，身无长技，也算是运气，遇上林戈家招人。多宇理大人亲自选的人，因为他本身是北方难民的遗孤，父母都在逃难途中故去了，所以他招得多是北边来的小伙子，塔纳比与他相似的背景使这惶恐的楞小子捞到份差使，有了个安身立命之所。

　　而后，因为他聪明伶俐，跟着主人走南闯北，办事妥贴，渐渐爬到了现在管家的位置。对多宇理大人的感情也从感激、艳羡到钦佩、崇敬。他的主人富有闯荡精神，眼光精准，非常得勤奋努力，同时却也是爱家、挚爱妻儿，充满同情心的仁人君子。

　　“齐格尔公子。”耳边传来女佣的娇声细语。没办法，有着沃莫血统的齐格尔在她们这些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眼中俊帅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一见他出现，她们就浑身发软、红晕上脸、举止失措、词不达意。可惜，这位公子是个木头人，不解风情到了极点，而且从来没有人搞清楚过他脑袋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女孩对他的想往，反而凭添了几分神秘、许多惘思。

　　塔纳比转头望去，刚好看到齐格尔高瘦的背影向风雨居而去。今天，他穿了件素白的孝服，略显得单薄瘦弱，满头的鬈曲金发扎成马尾，这都是和典型夙风人截然不同的。典型的夙风人肤色暗沉，五官扁平，黑目黑发，皮肤粗糙，头发粗硬卷曲，身材矮小却膘悍强壮。

　　与周遭的人不同，齐格尔正沉浸在深切的悲哀中。年仅16岁的他几日来历经父亲病故，母亲跟着辞世的伤痛，这从来被保护在父亲坚强羽翼下的少年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变故，却再也没有父亲强有力的庇护。

　　“齐格尔，来，这是用新摘的顶级茅舌兰加上初雪凝霜泡的茶，你最爱的。”说话的是一个20岁左右的青年，身材纤长，黑发柔软飘逸。

　　齐格尔默默无语地走入房间，端起茶杯，动作略显机械。

　　青年轻叹口气，皱眉道：“齐格尔，你真的决定下来了？亚弗安城离我们这儿可远呢，第一军校又校规森严，我们的势力暂时还到不了那儿。”得到的是无声但坚定的点头回应。

　　他又叹口气，试着劝说：“你将来要上战场，去做军官吗？这偌大的家业你不管了？”

　　还是无声无息。他怒道：“齐格尔，三天了，你还没有想通吗？”

　　“长，你就别费心试图说服我了，我主意已定，亚弗安城的第一军校是一定要去的。”齐格尔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绵软柔顺，如丝缎般顺滑，语意却十分坚定，不容人置疑。

　　“那，让我也跟着去吧。我才20岁，还未超过限制的报名年龄，只要我们捐出一大笔钱……”齐格尔打断他的计划，插口说：“这偌大的家业你不管了？”绕来绕去问题又回到了原点，齐格尔坚持自己的决定，而他——池名长，必须要留下管理家族营生。

　　“齐格尔，不要去好吗？你不要抛下我不理嘛!” 池名长奔过来,拉扯齐格尔的衣袖撒娇耍赖道.谁能想象在众人面前极端自律、不苟言笑的他本性原来是这样的？

　　齐格尔却已经习惯了他的“变脸”绝技，神色自若地提醒他：“你还有许多帐本要看，再在我这儿磨姑，今晚没得觉可睡了！”

　　“不公平，为什么我这个义子要累死累活地忙碌，而你这正牌太子却可以放任家业不管？”意思意思的埋怨。

　　“谁教我没有商业头脑呢！”语调轻松的。

　　“那老爹不能多收几个义子吗？”当然这句抱怨只能埋藏在心里，他可不敢说出来弄坏齐格尔才稍好转的心情。

　　“我也没有什么鬼商业头脑，我是被逼的，被你逼出来的。你懂不懂？”咬牙切齿的。

　　“哦，这象一个15岁就提出规划，大刀阔斧地对家族各项产业进行管理优化的人说的话吗？还是这只是你的谦虚之辞。如果是后者，那你真是过谦了，存心让我这完全没有商业才能，甚至对钱的概念差到一塌糊涂的人难堪啊？！”

　　池名长脸色难看，怎么忘了那个人正常的时候是很牙尖嘴利的呢。他的口才远没有齐格尔便给，从小到大两人辩论就没赢过。但是再不争取的话，齐格尔就要动身了，他不想和他分离啊！

　　“长，你还赖在我房里是想帮我收拾行李吗？那太好了，我正想说东西太多，整理不过来呢！”

　　“你以为是去游山玩水啊？第一军校只会放你一人，提着一样行李进去的。”

　　“所以，我这两天才伤脑筋到底该带什么好？是实用至上，还是把有纪念意义、难以割舍的东西带上。”其实，这是一句言不由衷的话，谁都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费心在整理行装上，说这话，只不过是拐一个任劳任怨的劳力而已。

　　偏偏，某人明知如此还是身不由己把正事放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贡献绵力。他在心中哀叹：“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公事堆积如山，今晚已经注定没时间睡觉了，却还待在他这儿不想走。把宝贵的时间花在劝说他打消这个疯狂的念头倒也罢了，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就不由自主地动手，帮他收拾行李？那不是表示赞同他的决定了吗。我究竟在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