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蓝的眼睛（HP同人）》酸斋先生

1、最蓝的眼睛

　　杀了我……请求你……

　　他走在天文塔盘旋的楼梯上，脑袋里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老人哀伤与恳求的神色让他郁闷的发狂。胸腔中涌起带着酸涩的、灼人的炙热，冲上他的喉咙，让他发出粗重的喘息，催促着他不断地加快脚步。

　　杀了你——杀了你——

　　他几乎是跑着冲上了最后一层台阶。狂暴的魔压携着沸腾的怒火狠狠地冲开门。门后，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带着温柔的悲哀静静地看过来。

　　他看到自己黑色的身影。

　　他不喜欢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无论是虚伪的、达不到眼底的慈爱，抑或是装腔作势的高尚怜悯。

　　他恨透了老人喋喋不休地推销所谓爱的理论，恨透了被他甜腻腻地称作“我的孩子”。

　　他试图刺破一层又一层的伪装，去探究那湛蓝色背后的真实，却只看到一片混沌和虚无。

　　他同时恐惧着。

　　那带着探究与审视、仿佛能够看穿人心的目光，每每让他湿淋淋地剥开在光线之下，无可隐藏。

　　他暴躁地、任性地发泄着心中的愤怒，把自己隐藏在黏糊糊的黑色壳子里，拖着湿嗒嗒的印记，在阴影中挣扎前行，在冰冷的黑暗中扭曲疯狂。却每每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脸去所有的锋芒。

　　他抗拒着，却又无可自拔地为那湛蓝色蛊惑着。

　　当他拖着伤痕累累的疲惫身体停下来，总会看到老人温柔的、悲伤的、坚定的眼神。

　　于是他转身、默默地、继续前行。

　　他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以为自己做好了觉悟，却始终没有勇气向老人追问那个在他心中盘桓许久的问题：

　　这卑微的坚持、这无奈的执着、如此艰难的命运，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隐约知道，那不是爱。

　　他在洞开的门口停顿了一秒钟，静静地望进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第一次没有厌恶、没有畏惧、没有沉迷。他的视线穿过那渐渐散去的迷雾，触摸那柔软而脆弱的真实，一寸一寸地沉入其中。

　　在他不算长久的人生中，有多久，没有这种明澈的颜色。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很久很久以前，穿着不合身旧衣服的小男孩，无数次仰望着澄澈的天空。

　　那句话冲出来，被紧紧抿着的薄唇拦住，在口中转了一圈，他几乎可以尝得出那浓浓的酸涩味道。

　　他依然面无表情，只悄悄地把颤抖的手藏进衣袖，深深地、缓缓地吸了口气。无声地问：

　　为什么？

　　西弗勒斯，请你……

　　湛蓝色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他可以从中读出遗憾与愧疚，然而更多的却是深深地眷恋。他被那蓝色卷入那些过往的、温柔的时光，心中有那么一刹那的柔软。

　　这个认知让他迷惑和更加的愤怒。

　　杀了他——杀了他——

　　他举起魔杖，稳稳地指向老人疲惫的脸，他看到自己握紧的、惨白的手，听到自己低沉的、空洞的声音：

　　再见了，邓布利多。

　　他坐在空荡荡的校长室，面前依然是一大堆嗡嗡作响的银器。抬起头就能看得见老人慈祥微笑的画像。

　　他感到无穷无尽的疲惫和空虚。几乎是麻木地朝着那个早已经注定的终点走下去，不敢停下来，不敢回头看——他知道，他身后，什么都没有了。

　　他恨过、痛过、畏惧过、也深深沉迷过的、湛蓝的眼睛。

　　他又是一个人了。

　　他甚至不知道，在他死去的时候，有没有人会对他说一句：再见了，西弗勒斯。

　　他依然在寻找他的答案。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看着淡蓝色的记忆缓缓飘起，清晰地感觉到心脏最后的节奏，他知道自己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刻。

　　他想起他一直找不到的答案，有那么一点遗憾。

　　他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上那熟识的湖绿色深潭，觉得自己一生中从未如此平静。

　　看……着……我……

　　他听见自己说，如此眷恋。

　　生命如此卑微，却又如此坚强。我们怀着希望苦苦挣扎，去追求、去挽留，只是为了在最后的最后，可以带着眷恋离去。

　　最蓝的眼睛于10.12.26

　　谨以此文送教授和校长走好。

　　-------------------------------不是序的序--------------------------------

　　写在后面的前言

　　关于教授。

　　一个如此坚强执着的人，总是让人震撼、让人敬佩。JK罗琳阿姨说他保护哈利是为了赎罪，是因为爱。

　　但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种来自幼年的懵懂情愫，也许可以称为青梅竹马，在它还没有来得及开花结果的时候夭折、然后彻底破灭。让他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一直都过着一种阴暗的、压抑的、孤独的生活，这样的感情，还能称之为爱么？

　　它让他如此痛苦和悔恨。在他被痛苦和悔恨所包围的时候，是什么支持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终点？

　　关于校长。

　　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也是一个有智慧的、有魅力的领袖。

　　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他曾经年少轻狂、曾经犯过错误。为此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失去了许许多多他所珍惜的宝物。但他依然是乐观的、睿智的、坚定地。

　　但他同样是痛苦的、孤独的。没有人了解他，他唯一的挚爱被他亲手关在冰冷的牢狱。没有一个人了解他掩藏的真实。

　　又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勇气，去扛起整个世界的责任？

　　而在尘埃落定之后，当我们回过头去探寻钦时代和子世代中缺失的那一段时光，就会发现，一直一直，只有他们两个人，始终站在一起。

　　于是，就开始这个虚构的故事。

　　它不是真相，但某种程度上，它是我所发现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