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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   白羽清清醒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窗外的天空依然暗淡无光,被浓密的云层包裹了,重重压下来,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总算醒了!”

      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蓦然在耳畔响起,白羽清睁开眼就看到牟一苇略带焦躁的面庞。

      晌午的时候牟一苇把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从酒楼里带了回来,匆忙请了太医来诊治。虽然这人中了罕见的剧毒“寸灰”,又受了不少严重的内外伤,不过救的还算及时,白羽清的功底又极为深厚,因而不到天黑,中毒昏迷的白羽清就已经醒了过来。

      一苇听说缕衣有危险,虽不知真假,心里却禁不住惊慌着急起来。回来之后立即着手下铁血卫去打探,得到的消息均是异常顺利,这反倒更让他惶恐不安。耐着性子等了整整一天,见白羽清终于醒了过来,再也顾不上斯文,近乎粗鲁的一把提起白羽清的衣领,冲他大声喝问。

      “你早上说的是什么意思?缕衣到底有什么危险?”

      白羽清的神智本来还有一丝迷离,听到牟一苇这一声喝问,陡然清醒过来,想到缕衣可能遭遇到的危险,一向处事不惊的他竟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牟一苇死瞪着白羽清,瞧见白羽清神色剧变,心里的阴影越来越重。

      白羽清一把抓住了牟一苇提着他衣领的手,急道:“缕……金大人什么时候离京的?”

      “五天前。”

      白羽清顿觉心头一凉,五天前……若是顺风顺水,按行程缕衣应该已经到了焉城,那已经是衡王的地盘了……要是赶的再快一些,恐怕已经到益州与荆越交界的荆关了……

      “快派人追他回来!”

      白羽清有种天晕地转的感觉,嘶哑着吼出声来:“衡王勾结荆关守将赵援和荆越王赵斡,已经在寿陵公开谋反了!”

      牟一苇一激灵,猛然怔住,抓着白羽清的手也不知不觉放松了。

      “你是说……衡王谋反?那……那缕衣岂不是……自投罗网?”

      白羽清无力的点头。

      毕竟是久经战阵的将领,虽然这个消息实在太过令人震惊,牟一苇还是很快收敛心神,开始仔细盘问白羽清。

      “阁下究竟何人?又从何处得知这消息?”

      白羽清愣了愣,立时明白牟一苇是对他不放心。虽然明知这是必不可少的盘问,可是现在缕衣命在旦夕,白羽清担忧缕衣,还是忍不住又急又气。

      “我是金大人的朋友,得知金大人前往送亲,恐有不测,特来相告。正是因此屡遭追杀,这一身伤就是明证!”

      牟一苇忽然冷哼了一声:“飞羽令中的杀手也会有如此好心?”

      白羽清闻言一愕,带看到牟一苇摊放在手里的飞羽令时,才知道牟一苇在他昏迷之时已经命人搜过他的身了。

      白羽清不由苦笑,身份已暴露,要让这些人消除疑心怕是麻烦了。

      “朝廷尚未得到任何有关衡王赵援与荆越合谋造反的密报,你又从哪得来的消息?”

      牟一苇踏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白羽清,语气咄咄逼人。

      “你屡次想要让我追回缕衣,到底是何居心!”

      牟一苇问话的语调越来越严厉,白羽清噎了半晌,终于悠悠叹息一声,娓娓道来。

      “我……叫白慕衣……是,飞羽令中的一名杀手…………”

      牟一苇冷冷看着白羽清,静待下文。

      “当年金大人对在下有救命之恩,白某不敢或忘,时刻想着报答……”

      白羽清的语调幽远低沉,缓缓忆起当年旧事。

      “后来在下为生存所迫,成了飞羽令中的杀手,可是往日恩情,慕衣敢不铭记在心。铁血卫消息灵通,大人可知道,飞羽令虽名为杀手组织,实际上却是一直由北夏人暗中控制?”

      牟一苇闻言,顿时一惊。

      其实暗地他也曾这样怀疑和猜测,但是飞羽令行踪诡秘,实在是查不到踪迹,他屡次想为缕衣报先前被刺之仇都不得,这样的机密,他竟也是不知道的。

      “是……谁在控制?莫非……是夏王轩辕宸……”牟一苇小心翼翼的问。

      白羽清黯然点点头。

      牟一苇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听白羽清继续说道:“夏王早已和南方周云朗、以及荆越王秘密签定协议,支持周云朗谋国篡位,自立为帝。周云朗随后拥兵反叛,攻占焉城,兵临益州,又与赵援狼狈为奸,占领南方四州,同时封锁消息。为麻痹周帝,荆越王向周朝求亲,周帝派金大人为使送公主出阁。飞羽令得到确切消息,也已是周云朗谋反之后的第十日。不久飞羽令即接到夏王指令,竟是要飞羽令高手倾巢而出,务必将金大人带回北夏!”

      牟一苇听到此,心猛的揪了起来,突然想到了几年前在朔州,轩辕宸当众对缕衣的轻薄。

      “在下得知消息,匆匆潜逃而出,想来阻止金大人,路上竟被飞羽令中人发现踪迹,下了‘寸灰’,又连遭围追堵截,直到现在才赶到京师,没想到还是晚了!”

      白羽清懊恼的垂了头,为自己没能及时阻止缕衣身涉险境而深深自责。

      牟一苇出了一身冷汗,虽然这个人并没有拿出什么凭据,他说的也不一定都是真话,但是牟一苇本能的感到,他说的话至少有五成是真,特别是衡王谋反,夏王要劫缕衣之事。

      “你说这些话可有证据?缕衣是奉旨送亲,要追回他,必须请旨。”

      白羽清摇摇头:“你若不信,我也无法。”

      牟一苇点点头,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遂道:“多谢了,你中毒未愈,还是先卧床休息。待缕衣平安回来,自然重重谢你!”

      “不……”白羽清挣扎着坐起来“我……我也要去救他回来,他现在恐怕……”

      牟一苇皱皱眉头,走过来按住了白羽清挣扎欲起的身子:“你知道具体情况,带上你固然好。可是你伤的太重,此去长途跋涉,恐怕会让我们速度减慢,那时侯缕衣的危险只怕更大……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白羽清身体一僵,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来,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是我没用……”

      未几,白羽清忽然抬起头来,诚恳的看着牟一苇:“白某有一事相求,望大人成全。”

      牟一苇怔了怔,白羽清的神色几乎可以用“低声下气”来形容,牟一苇无法想象,这个在酒楼里高傲不可一世的杀手,竟也会流露出这般神色。

      “说来听听吧。”

      白羽清闭上眼睛,过了半晌才轻轻道:“若他平安回来,请你把我安排在金大人身边,做个护卫吧……我已无处可去。”

      牟一苇心里一跳:“铁血卫中有比这高许多的职位。”

      白羽清惨然一笑,苍白的脸色映得这笑容越发凄怆:“我……只想报恩。”

      牟一苇忧心忡忡的走在上书房外的回廊上,没有注意到霏霏细雨又开始飘落,已经打湿了满院的菖蒲花。

      白慕衣带来的消息委实太过重大,倘若他说的是实情,那必须马上请旨追回缕衣他们,只要稍有延误,缕衣的性命便堪忧了。

      牟一苇手心里已被冷汗洇透,犹不自觉,只是匆匆忙忙赶着去见皇上。

      “牟尚书。”

      思绪骤然被一声清冷的呼唤打断,牟一苇抬起头,才发现皇上身边的大宦官董笠正迎面站着,截住了去路。

      “董总管。”

      牟一苇刚才心绪混乱,董笠走到跟前了他才察觉,自知失礼,便主动欠了欠身。董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势力大,人又精明,牟一苇也不愿轻易得罪。

      董笠含笑还礼:“尚书大人来得正巧,皇上正着奴才去宣大人呢。”

      牟一苇微惊,忙问董笠:“总管可知皇上为何事宣召?”

      董笠疏淡的笑着摇头:“这作奴才的哪敢多问,皇上这会儿正在上书房召见江琰大人呢,牟大人且等候片刻。”

      董笠引着牟一苇到了上书房门外,远远就听见江琰的声音。江琰出身世家,平日十分注重礼仪,说话从不大声,也不知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激动。牟一苇心中纳罕,暗暗留了心细听。

      牟一苇的马上功夫极好,内功也颇有造诣,虽然董笠有意让他站的离上书房远些,但是他定下神来,依然能隐约听到江琰激愤之极的声音:“……皇上!臣就是一死也不能让皇上亲身蹈险啊皇上……”

      “江卿多虑了,朕自有打算。朕不在宫内这段时间,江卿替朕打理好宫内的事情,就是大功一件了。”

      周鼎华的声音平平静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上书房里,周鼎华负手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远山,眉目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为何一定要亲自去?难道说皇上为了美人,真的连社稷都不顾惜了!”

      江琰自幼伴读,与皇上素来熟捻,对宫内悄悄流传的周鼎华与缕衣的事多少也知道一点,因而私下对缕衣甚为不齿。此番周鼎华不顾奇险,非要亲身前往危地,为的什么,江琰不是笨蛋,隐约也能猜到一些。激愤之下,竟然口不择言,把心里的气愤统统吐露。

      可是话一出口,江琰立即意识到自己逆批了龙鳞,登时吓的匍匐在地,噤若寒蝉。

      跟了周鼎华好些年,江琰非常清楚:周鼎华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子,虽然他很少表现出来。

      若是有人得罪了他,他也从不明着罚,只会暗暗的谋划报复。

      冷汗从江琰额头上不断的冒出来,江琰低着头,连擦拭的胆量也没有,只等着周鼎华的雷霆之怒。

      出乎意料,周鼎华并没有因为江琰的冒犯发火,甚至连身子也不曾转过来。

      江琰正疑惑,忽听周鼎华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一丝疲惫,却并不减弱威严。

      “江琰,你精通大周律,你来说说,出言无状,冒犯圣驾,该当何罪?”

      江琰身体一僵,慌忙重重叩头:“臣罪该万死,臣……”

      周鼎华挥手打断了他:“朕心里明白,你也是为朕着想,念在你忠正耿直,饶过死罪,罚俸半年,你自去户部领罚。”

      江琰知道这是周鼎华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他一马,罚俸半年对世代望族出身的江琰根本算不上惩罚,但却是个明白的警告:周鼎华此举,势在必行!

      江琰自然不敢再说什么,战战兢兢谢了恩退出去。

      牟一苇奉诏进殿的时候恰巧和江琰打了个照面,明显看到江琰看他时不屑的眼神。

      在江琰眼里,他虽是皇亲国戚,王爵在身,却也是和缕衣同流合污的一派朋党吧?牟一苇心中冷笑了一下,垂下头快步进了殿。

      周鼎华接见的过程简单明了,他业已收到衡王谋反的消息,已经紧急抽调接近衡王封地的湘、闵两州兵马前往抵御。然而前线局势未明,周鼎华欲亲往坐镇,又兼怀南公主此去身陷敌营,生死未卜,故着兵部侍郎牟一苇统其属下铁血卫护圣驾前去,同时营救公主一行。

      牟一苇接了旨,同时得知新婚不久的夏钧雷已提前起程赶往湘州调度当地军队,心头忽然闪过一丝疑虑,却转瞬即逝。

      “牟一苇,你手下的铁血卫是京师附近能抽调到的最精锐的部队了,营救公主的事情,务必竭尽全力,要保证公主一行人毫发无伤。朕知道事情棘手,行动的时候千万谨慎,好自为之。”

      周鼎华异常仔细的嘱咐了牟一苇一番,牟一苇知道,皇上在乎的根本不是林瑾,而是缕衣,心中颇是难受。

      周鼎华能这般对缕衣,怕是动了真心。

      牟一苇宁肯缕衣一生不爱任何人,也不希望,他被周鼎华的一腔柔情打动。

      董笠看着牟一苇行色匆匆的走远了,摇摇头,走进上书房来。

      周鼎华揉着眉心坐在龙椅上,满身疲惫。

      董笠叹了口气,走过去奉上新沏的热茶,然后站到周鼎华身后为他轻轻捶背。

      本朝初,皇上年幼即位,外戚藩王欺皇上年少无权,包揽朝政,势力不断膨胀,已逐渐成尾大不掉之势。近年来皇上虽亲政,诸王却愈加飞扬跋扈、变本加厉,封地之内,朝廷律令不行,诸王自行制定律法,征收税赋,冶铁煮盐,分明成了一个个小朝廷,尤以衡王周云朗为甚。皇上欲除之已久,为了一举将衡王彻底消灭,已经暗中布置了将近十年。只是朝廷内部外戚当权,杨靖乱政,一直没有余力削藩。杨靖这个心腹大患除去之后,皇上即开始着手此事。

      垂拱八年衡王曾伙同嵩王带兵入京,名为朝贺,实图不轨。幸而未曾摸清京师虚实,被皇上奇谋震慑,未敢作乱。皇上放衡王出京前,曾赐衡王大内密制的剧毒“醉忘机”,此毒一旦发作起来,皮肤内脏一点点溃烂,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药没解,只能定期压制,可以永不发作。故而每年皇上都会派人给衡王送去解药,以此牵制衡王数年。

      然而杨靖一除,削藩时机成熟,皇上精心策划一年多,欲彻底清除周云朗这个隐患。

      衡王精明狡诈,近年又与荆越北夏暗中勾结,不动干戈怕难以除掉。然朝廷出师,须正名分,以周鼎华仁君圣主的名声,自然不肯先挑起战争。所以,今年皇上没有给周云朗送解药。

      据暗卫龙泉等人的密报,周云朗这些年四处着人寻找醉忘机解药,但解药密藏于大内,由董笠亲自守卫,周云朗始终毫无所获。周鼎华骤然断药,不出两年,周云朗必死无疑。即使周云朗明知此时不宜谋反,性命悠关,也只得拼死一搏,而他这一反,正中周鼎华下怀。

      按照事先拟订的计划,周鼎华早就密遣赣、鄂二州府兵伏于衡王封地边界,随时监视动向。然后又明调闵、湘二州府兵前往襄助。同时拱卫京师的重担皇上交给了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将领张择贤,并派夏钧雷前往前线指挥四州府兵。

      然而林瑾一事却是周鼎华漏算了的。当时周鼎华已接到消息,荆越王求亲是假,不过是麻痹周鼎华的缓兵之计。周鼎华索性将计就计,将自己厌恶已久的林瑾封作公主嫁了出去。荆越王已和大周交恶,林瑾此行必定有去无回,倒省得周鼎华费心将她除去。同时他让秦虎臣携禁卫军高手护送林瑾深入荆越,等待时机,里应外合,一举攻破荆越。

      天罗地网早已撒下,只等瓮中捉鳖。

      只可惜,缕衣深夜宫门一跪,改变了一切。

      檀烟袅袅,从周鼎华手边的铜炉里弥散出来,漫过了周鼎华紧锁的剑眉。

      周鼎华屈着手指,无意识的在御案桌面敲击着,显得心事重重。董笠注意到周鼎华幽邃的眼眸里已经布满了血丝,不禁有些心疼主子。

      周鼎华为了布置亲自去救缕衣的事情,已经连着三天没有阂眼。除了傅悠,那些被他暗中召见过、知道他要亲去的臣子们没有一个不是跟江琰一样的反应,不过江琰更激烈一些罢了。皇上光是安抚威吓这些臣子就费了不少精力,何况还要作好他不在京师这段时间的万全布置,那份劳累实在非常人能比。

      董笠为周鼎华捶背的手劲儿尽量放的轻柔,看着周鼎华犹豫了数次,终于还是忍不住进谏。

      “皇上,奴才斗胆,有句话想问您。”

      周鼎华的眉头松了一松,神色好看许多,端起茶来慢慢啜饮一口道:“何事?”

      董笠停了按揉的动作,退下丹樨跪在地上道:“皇上,您对金大人,是否过分荣宠了?”

      周鼎华的神色一冷,把茶盏放在御案上,动作不大,但那茶盏已深陷入硬木案面三分。

      “怎么,连你也反对朕亲去?”最近凡是听到有人阻止他前去救缕衣,周鼎华的脸色都不会好看。董笠一直跟在周鼎华身旁,他与缕衣的事董笠知道的一清二楚,听董笠提到缕衣,周鼎华就知其意。

      “奴才不敢,奴才知道皇上此去无人阻拦得了,奴才只是想提醒皇上,您宠信金大人时,也要多为江山社稷着想?”

      周鼎华站起来走到董笠身边,居高临下的看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董笠垂下头,淡淡道:“皇上,派去送亲的原是秦大人,本来的计划已是万无一失,您不该临时该主意让金大人去。”

      “朕做什么,倒要你来教了?”周鼎华挑挑眉,声音沙哑而冰冷。

      董笠依然波澜不惊:“皇上明知南下危险重重,却仍答应金大人送公主前往,也未告诉金大人任何内幕。如今金大人已达南地,皇上却不顾安危,亲往救援,分明是想欲擒故纵,借此收服金大人……”

      周鼎华阴冷的笑了笑:“董笠教朕武功七年,果然是知朕的。”

      董笠继续道:“皇上以前一向金口玉言,无论杀伐决断,言出必行。这次却因金大人求情而临时更改计划……皇上不觉得,金大人已经能影响您的决定了么?”

      听了这话,周鼎华眉目一凛,神情不再阴冷,而是变的凝重了起来。

      董笠说的没错,想做一个明君,感情是不能为任何人所控制的。而如今,金缕衣已经能影响他的决断……这是君王的大忌。

      缕衣,已经成了他的弱点。

      周鼎华心头一紧.

      其实对于缕衣,他不是没有防备的。缕衣并非甘愿作个影子追随他的人,他有能力,也有野心,一心想要在朝堂上有所建树,这些周鼎华都很清楚。他要用缕衣,但在用人的同时,却又不能不暗中防备,放任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做大。所以即使在春天的那场宫变中缕衣立下了不少功勋,他也没有提拔缕衣担任较高的官职,一来是为了堵住四起的流言,二来,就是出于磨练和防范缕衣的考虑了。

      何况对于夏钧雷一脉,周鼎华始终都不怎么信任。这一次他要出京城,怕夏钧雷的人留在京中难以控制,便将夏钧雷遣去前线指挥,再派牟一苇带铁血卫深入敌境救人。夏钧雷实战经验丰富,指挥攻打衡王绰绰有余,四州府兵又非夏钧雷带出,夏钧雷若存了其他心思,想要指挥手下的府兵是绝对做不到的。而牟一苇此行会一直受他亲自辖制,也不需太担心。

      一切他都掌控的天衣无缝。

      然而他只是注意着控制缕衣,却忘记了控制自己。

      董笠的话提醒了他,他对缕衣的感情,的确已经太放纵了。

      周鼎华的身躯颤了颤,慢慢闭上眼睛,神色愈加疲惫。他挥手让董笠站起来,道:“朕明白了……你先下去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

      董笠知道已经不需要多说了,周鼎华会有分寸的,于是行了个礼,躬身退出。

      临去,忽听周鼎华在身后缓缓道:“董笠,记着你的身份,你是暗卫副领,不是谏臣。”

      董笠身体一僵,知道今天的事情是他越权了,不敢再多说,低头快步离去。

      上书房内的檀香幽幽彻彻,如絮,如雾,笼在周鼎华憔悴的眉眼上,如一缕看不见的束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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