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那年，那海……》殷彼若

58、我会杀了你

　　哆来咪发嗖啦唏，七个音阶，凑出一段单调的悲伤。大提琴喑哑着嗓音，有些失去准头的音色，诉说的，是一个情人的始乱终弃。那个已有些秃顶的琴手，拉着弓弦，咿咿呀呀的凑着一些听起来会让空气空气的调子。我猜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理想主义青年，只是后来的郁郁不得志让他变成了今天这个只会拉着无病呻吟的曲调来悼念自己还未绽放就已凋谢的音乐生涯。

　　这个的曲子真让人烦躁，即使室内开了冷气，也无法降低内心的邪火。重重的把杯子顿在桌面上，杯子里剩下的半杯水晃了几晃，浅出几滴，落在桌面上：“服务员，来杯水！”我的大嗓门落在静悄悄的大厅里，显得那么突兀和投地有声。许多人都转过头来看我，我的失礼，成了一条备受睹目的风景，也许，此课，在这些看我的人眼中，我就是那个带着红鼻子，画着满脸油彩在街上耍杂耍的小丑。好吧，小丑就小丑了，能娱乐在各位，我很荣幸！嘴角抽抽两下，我只能这么自嘲。忍足侑士到是很淡定，大概，他已经习惯了我的不按牌理出牌吧！

　　不愧是高级餐厅的服务员，面对我如此失礼的咆哮那叫一个淡定。只见她不急不缓的端上一杯水来，轻轻的放在桌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连手都没有抖一下。在这个漂亮的女服务员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我叫住了她：“麻烦一下，你能让那个琴师停下来吗？锯床腿都比他拉得好听！”这么说有点过，但是，就算是给我听贝多芬莫扎特，在我的耳朵里也不会和锯床腿有什么两样。与音乐和琴师本身无关，只关乎心情罢了。

　　“好的，请稍等！”漂亮的女侍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我的无理取闹，在对方的职业笑容里，都被云淡风轻的抹去。我一直盯着那个女侍的背影，到底是何种心境，可以让一个人如此淡然，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本色。阿弥，第一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是阿弥，即使后来，我认识了许许多多这样的人，可是，在印象里，有着这种甜淡笑容的影像，都是阿弥的样子。我以为，纵然是面对死亡，阿弥也会是这副波澜不惊是神情，可惜，我错了。她死不瞑目，而让她死不瞑目的人，就是我。

　　“长相很漂亮，身材也很好。不过，即使再漂亮，你也不用像要吃了人家似的眼神看人家吧！”忍足牌特有的戏谑笑容，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第一次没了捉弄他的心情。忍足侑士什么都好，就是给人一种花花公子的形像，像那个男人，那个让我痛恨的男人。和那男人有关的一切都令我痛恨，这仇恨的火炎日夜煎熬着我的心，纵使化成灰，这仇恨的痛，也不会烟消云散。它早已刻尽灵魂里，带进生生世世的轮回，奈河桥的孟婆汤也无法洗涮掉这灼热的疼痛。似乎只有毁了这一切，才能平熄心中的怒火，才能减轻那被烙铁烙过一般的灼痛。

　　这个长着桃花眼的男人，和那个让我仇恨的男人的面孔渐渐融合在一起，让我的眼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可以毁灭的。痛苦的抱住头，至今还记得那男人临死前的样子，我先是用迷药迷晕了他，然后绑住他的手脚，带他上船，开船到公海，再弄醒他。阿弥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怎么可能让他无知无觉的就死掉，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就算不能把阿弥受的苦全部还给他，也要让他体验一下死亡的恐惧。

　　我猜想的没错，那个窝囊的男人，发现自己被绑起来，吓着尿了裤子，哭着喊着求饶。我用短绳勒住他的脖子，慢慢的收紧。动作很慢很慢，轻柔得像情人抚慰的手，温柔的收紧勒着咽喉的麻绳，微笑着，看他张大嘴巴，像脱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看他先是胀得紫红，最后是惨白的脸，看他惊恐的瞪大双眼，眼里溢着满满的恐惧。死神的脚步步步踩在他的心口上，却每每都与死亡还差一步之遥。我要的，不仅是让他死，还要让他死得不得安宁。即使下地狱，我也要让他带着那份恐惧堕入轮回道，生生世世受折磨。

　　“喂，回魂啦！”忍足侑士伸了两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这人有时候真是讨厌得紧，也许是想到很多不愉快的事，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

　　这人什么都不好，就是脾气好，至少，我从来都没有看过他发脾气的样子。对我的无礼，他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真不愧是绅士，即便是伪装出来的，这份定力也够让人倾佩了。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专注？”我不知道他是无意识的询问，还是有意的试探，只是，这个问题只会让我想起更多残破不堪的回忆，那些颓废的日子，我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现在想想，还觉得不寒而栗。走过那些痛苦的煎熬，我明白，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就算在没有阿弥和妈妈的异世，我也可以独自一人活下去，只是，我活得不好，一点都不好。没有那样一个人，心里就空了一块，不管我想怎么填补，那里还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我想说没什么，就像曾经无数次带起面具时那样，牵动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掩饰掉眼底深处的落寞，轻轻的说句“没什么”，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一样。可是，我说不出来，也笑不出来。我想痛哭，却没有眼泪，心里仿佛压了块石头，闷得喘不过气来。像离开水的鱼，无法呼吸。

　　“忍足君，你三番两次的来找我，到底，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咧开嘴角，笑得像个死不瞑目的女鬼般狰狞，“你瞧，虽然我有钱，但比不是忍足家迹部家甚至是绿川家这样出身于大家族大财阀家庭的你们。其他的，我还有什么？父母都不在了，亲戚也不是什么出了名的人物，还有个私生子的弟弟，除了房子和父母留下的那点财产，我就一无所有了，忍足侑士，我实在是想不到。”不要再缠着我了，好累。不管你想要什么，有什么目的，我都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你，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让你费尽心机的想弄到手。迹部景吾也好，忍足侑士也好，你们一个个，接近我都是抱着这样或那样的目的，没有一个人，是怀着单纯的心思。

　　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被你们惦记的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呢？你们有你们的故事，绿川葵爱不爱迹部景吾，迹部景吾喜不喜欢绿川葵，忍足侑士你又扮演怎样的角色？这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不要把我牵扯进来，我真的没有那个力气，陪你们玩爱情游戏。

　　我看不懂忍足侑士的脸色，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不是一个能看懂人心的人。他的眼底，有太多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那些东西太过沉重，读懂它，需要花费太多太多的精力，那不是我所能承受得起的。忍足侑士已经不是我初识时，还会偶尔流露出情绪的少年，一个人的成长，到底有多可怕？如果说初识时的忍足侑士还有着一些同龄人应有的真实和单纯，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完全全蜕变成老练的阴谋家了。这样的忍足侑士，从不擅长阴谋诡计的我，也不得不自认不是对手。

　　“正如你所说，你没有什么是值得我算计的。那么，你又凭什么断定我接近你，就一定是有目的的？”他的笑容里有着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上扬的语调似乎在嘲笑我自不量力，但我却觉得这欲盖弥彰的反问，不过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罢了。

　　不错，我没有足够的证据怀疑他是否是别有用心，所有的疑惑，不过是来源于我那好的不灵坏的灵的直觉罢了。只是，忍足侑士，如果你以为光凭这一点，就可以打消我的顾虑，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依据事实做出判断和行动的人。这一点，也是我和阿弥最大的不同，我更多的，是喜欢依据感觉来做事，不论对错。

　　“忍足君，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即使你如此说，也应该知道，我不会因为你的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打消我的顾虑。不要再来烦我了，看到你那张讨厌的脸，我就抑制不住想杀人。忍足侑士，你听着，这不是威胁，”我站起身，隔着桌面向前探了探身子，把脸凑到忍足侑士面前，“如果再惹到我，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的脑子里空空的，那男人的脸和忍足侑士的脸交替出现，两段全然不同的记忆纠缠在一起，头痛欲裂。抱着头，忽然一阵眩晕，天地斗然间掉转过来，眼前一黑，便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了。只恍惚间觉得，好像有谁在叫我的名字，肃穆庄严的声音，仿若是天边，来自神的呼唤。

　　诈尸一下表示更新了，一直在找工作，失业人士天天担心着说不定哪天就喝西北风了，工作好难找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