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那年，那海……》殷彼若

46、理莎的心思

　　我打电话给平子舅妈，向她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并顺便询问是否可以到她家借住几天。平子舅妈很担心，急急的问我有没有受伤，在我告诉她并没有受伤也没有损失财物，只是玻璃全碎了之后，她才在电话那边长长的松了口气，并且让我和拓北尽快到东京去。挂了电话，手指灵巧的玩弄着手机，不知道那位理莎表姐知道我这个眼中钉又要和她共处一室，会有什么反应。如果那件事不是她做的，大概也还是依如继往的讨厌我而已，如果真是她做的，只怕她会更加讨厌我。真难办啊，要如何才能在“依如继往的讨厌”和“更加讨厌”之间分辨出理莎到底是不是真凶呢？要是阿弥在就好了，保证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小的忧郁了一会，收拾了点东西，先联系了装修公司，交待他们把玻璃按原样装好，这才带着拓北搭公车到了东京。拓北看起来很没精神，我不知道他是被吓到了还没适应过来，还是因为要住到平子舅妈家里让他莫明的紧张，也许，二者都有。这孩子敏感得不得了，上次来的时候，他大概就已经感觉到了理莎不喜欢我，更不喜欢他，而外婆和平子舅妈，虽然不能说是讨厌他，但对于他的存在，还是很排斥的，即便面上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但以拓北敏锐的小心思，相信是瞒不过他的。

　　站在小田切宅门前，越靠近这里，拓北的表情就越是不情愿。我捏了捏他没有多少肉的手，这孩子可真瘦啊！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只是暂住两天而已，很快我们就回去了。”听了我的话，拓北打起了点精神，对我笑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皂白分明的眼睛里隐隐透着高兴。这孩子，果然是不喜欢来小田切家的。住在这里，要让他受委屈了。

　　外婆知道了神奈川的事，虽然看我好好的站在她面前，但依然不能打消老人的担忧。她先是将那个砸了我房子玻璃的混蛋狠狠的骂了一顿，然后又感叹我的运气真是不好，居然遇到这种事。听老太太火气十足的骂人，我直咂舌，以这精神头老太太在活个十年二十年的绝对不是问题，平时可看不出这位老人家居然还有这么精力充足的一面。平子舅妈又具体问了问事情的经过，我一一做答，并说出凶手可能是我认识的人的想法，只是没告诉她，我怀疑凶手是理莎。外婆和平子舅妈听了都心有余悸，她们一致认为我最好还是在东京多住一段日子，恐怕那个骚扰我的凶手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肯定会再来找麻烦。我笑着称是，心底却偷偷的加了一句，住到这里恐怕是送上门让那个凶手来找我的麻烦。

　　拓北的房间就在我隔壁，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偷偷嘱咐他晚上一定要把门反锁好，别忘了。拓北很乖巧的点点头，并不问我原因。我想他一定猜到了什么，那双乌黑的眼睛里透着明了的目光，我摸摸他的头，这孩子，实在是聪明得让人觉得可怕，却也可悲。

　　理莎确实如我所料，当她放学回来看到在客厅里坐得四平八稳的我和拓北时大吃一惊，但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张牙舞爪的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异常平静的回了卧室。但我绝没有错漏她在看到我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以及，因为刻意躲避我的目光而四处乱瞄的眼神。有猫腻，虽然我不像阿弥那么聪明，但也没傻到连一个人的不寻常都看不出来。若是换了往常，即便理莎不冲我大吼大叫，也绝对会恶狠狠的瞪我几眼，这回，她却什么都没做。还是那句话，事有反常即为妖。若说在此之前我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了，玻璃事件，绝对和理莎有关，就算不是她亲自动的手，也绝对是她指使的。

　　在东京住了下来，但我和拓北都在神奈川上学，这样每天就不得不早起拱公车到神奈川，晚上在从神奈川跑回来。除了两地奔波让我觉得有些不方便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好得不得了，尤其是每天都能看到理莎像只小耗子见到猫一样躲着我，真是太有趣了！我没打算跟理莎摊牌，必竟再怎么确定也没有直接证据能指证就是理莎干的，而且，我想不明白她要这么做的原因。如果只是单纯的讨厌我，似乎还不足以成为她千里迢迢跑到神奈川去砸我家玻璃泄愤的理由。

　　因为住在东京，放学后我要先去接拓北，然后再回东京。路上接到幸村精市短信，托住得近的福，他已经知道发生的事了，询问我有没有受伤。接到这通短信才想走来，走的太匆匆忙，没有通知彩香这几天不能到店里打工了。先给幸村精市回了短信，告诉他我一切安好，不用担心，然后才拔通了田中店里的电话，解释了一下，顺便请几天假。彩香听到我的事，也很担心，听到我没事之后，才安慰着让我多在东京住几天，她也和平子舅妈一样，认为凶手一定还会再找上门来，不如在东京避一避。等回到东京，我却在小田切宅里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白，你回来了，景吾已经等了你有一会了！”平子舅妈似乎很高兴，自从得知迹部家对婚约的态度，我和平子舅妈都知道，我们根本没的选，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我和迹部景吾比较合得来。如今迹部大爷亲自造访，并且不嫌弃的一直等到我回来，在平子舅妈看来，这也许是表示迹部景吾对我很好的一个讯息，她是很乐见我跟迹部能相处融洽的。

　　对于迹部大爷的来访我还真是有点诚惶诚恐，这人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一类型的，至少，对我这个他不怎么喜欢的未婚妻是这样。能让他这么平心静气的等下去，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打发拓北上楼写作业，我这才开口：“迹部君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意思就是有事说事，没事你就可以滚了。迹部景吾这个人聪明的要死，最讨厌跟过份聪明的人找交道，说句话都能说得百转千回的，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我很怕自己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没有事情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我的‘未婚妻’！”“未婚妻”这三个字他咬得极重，平子舅妈早就闪人了，客厅就剩我和迹部景吾两人，连外婆的理莎都不在。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咬牙切齿的。奇怪，理莎怎么不在客厅？这个时候她应该放学了呀！

　　“咳咳，我说迹部君，您能不要把语调说得这么像要咬人么，我慎得慌！”满意的看到迹部景吾铁青的脸，我想他对我的话不是很满意，也许应该说是很不满意。也许我确实说得太直接了，应该委婉一点，下回要注意。

　　“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要不是怕被其他人听到，我相信迹部景吾很愿意把这句话用“吼”的方式说出来。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就属这句话对我说得最多。我知道我很不华丽入不得迹部大爷你的眼，但你也不用一直强调吧！任谁一直被这样说都会很郁闷的，我又不是神仙，自然不能免俗。

　　“是是是，就你迹部大爷最华丽，行不行？”白他一眼，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大概我跟迹部景吾八字不合吧，每次见面都弄得跟火星撞地球似的，我俩要是真的结婚了，以后这日子可就热闹了。有些无良的脑补着我与迹部景吾的婚后生活，自己都想笑，一定很精彩。

　　迹部景吾冷静下来，不屑的“切”了一声：“本大爷不跟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计较，母亲大人听说了你的事，请你周末到我家坐客。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就跟本大爷说，看在你是本大爷的未婚妻的份上，就算再怎么不华丽，本大爷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你看看，你看看，这是要帮人的态度么？跟斗胜了的公鸡似的。临出门之前是不是打了鸡血了，说话这么冲！我说迹部景吾你就不能学习一下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谦虚一下！明明是你上赶着要帮我，怎么说得好像我求你似的，就冲你这翻话，我就算想要你帮忙也绝不会张那个口，不争馒头还争口气不是，我就不信没了你迹部景吾，这地球还不转了不成。

　　“不劳迹部大爷您费心了，小人的事自己会解决，顺便请转告迹部夫人，周末一定登门拜访。”没别的事您就回吧，难道还想留下来蹭饭？难道迹部家已经沦落到需要您到处蹭饭的地步了么，还是说，这是华丽的迹部大爷您的特殊爱好？

　　也许是我的眼神很好的传达了心中的想法，没多久，迹部景吾丢下一句“周末我来接你”，然后起身告辞。平子舅妈不知道又从哪里又冒出来，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本事她到底怎么练成的啊？平子舅妈殷勤的留迹部景吾吃晚饭，但迹部还算有眼色，在我的怒瞪之下，委婉的拒绝了。不过临走前却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道犀利的目光里，除了表达出看到我的小把戏之意，似乎还有着一丝——趣味？我不太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扭过头，装做没看到。平子舅妈惋惜的送走了迹部景吾，好像不能留他吃晚饭是很大的遗憾似的。我当然知道平子舅妈绝对不是因为喜欢迹部景吾才这样的，她只是在为我创造机会而已。她的好意我会心领，只可惜，我跟迹部景吾……呵，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在我转身上楼的一刹那，却看到了站在楼梯上用一双毒怨的眼眸瞪着我的理莎。只是，在我的目光与她那毒怨的眼神相对视的一瞬间，理莎便收回了目光，转身回了卧室。我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理莎讨厌我，但却从没有用那样毒怨的眼神看过我。看着门的方向发了会呆，迹部景吾刚刚才走，而理莎，似乎已经盯着我有一会了，也就是说，她一直在楼上没有下来。难道，促使理莎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他？我不确定自己的猜想，潜意识里，不希望这是真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理莎，我就只能说声对不起了。从始至终，我是个自私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莫须有的十二亿债务。和理莎的小心思比起来，我只能选择逼迫自己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