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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问花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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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漓在木屋安静的住下来,在庵学得东西都派上了用场。云止有时候会出去,或者一天,或者几个时辰,或者连一柱香都不到。在这里他唯一要求倾漓的就是不能到处乱走。
倾漓有时候也在木屋周围转转,偶尔会发现一些石子或树枝上有血迹。倾漓问云止,只说是野兽留下的。
在倾漓住到这五日后,细雨也悄悄地来了。倾漓不能出去,就在屋里打扫一下。倾漓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管竹萧,倾漓便吹了起来,幽幽的萧声在山谷中回响,仿佛听到了落雨的殇情,听到了门外蓑衣下难解的情怀。
萧声停,云止推开了门,没有责怪倾漓动他的东西,还是往日的从容。
“吹得很好听,要是喜欢就送你了。”云止道。
“真的。”倾漓笑了起来,“那我没事就吹给你听,你也会吹吧,什么时候也吹给我听。”
“我吹得不好,你吹吧。”云止道。
雨后,云止没有出去过,常常在布罢那些捕野兽的石阵机关。倾漓怀疑捕野兽来需要这样的机关吗?除了血迹她却从没见过野兽。
闲来,云止会在院子里练剑,倾漓就会吹上一曲,一萧一剑让人陶醉。傍晚的夕阳照出了红霞万里。云止的收了剑,倾漓的萧声还没有停,云止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听萧声吹完。
萧声落,云止看着草地若有所思。
“我刚才把那颗花踩坏了。”云止道。
倾漓看着他在夕阳下金色的轮廓,从没见他这样,有些伤感。“也许它还会长起来呢?”
云止道:“要是踩折了就长不起来了,它会很快凋落。”
倾漓抱着膝盖道:“花开花落终有时。”
“花为谁开?”
“为你,为我,为自己。”
“它该有它自己的生命轮回。”
“它来到了这世上,就不能够只为自己,为别人也是它的轮回。”
云止突然抱住了倾漓,在倾漓的耳边轻声道:“为什么让我遇见你。”
倾漓顿了一下,靠在了云止肩头,两个人的手十指交握着。“这就是缘份吧。”
“我不该伤害你,你只应该为自己。”云止紧紧地搂住倾漓,好像她就要离他而去。
倾漓听得莫名其妙,“你没有伤害我啊,我愿意留在你身边,只为你开放,不问花落。”
“不问花落。”云止重复了一句,抱起倾漓回到了屋里。
云止把倾漓放在床边,倾漓的脸颊泛上了红晕,她愿意为他做一切,云止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拉着倾漓的手道:“呆在这里,不要动,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动,如果我不进来,你千万不要出去,答应我。”
云止第一次这么正式,这么严肃地和倾漓说话,倾漓感觉到要有大事发生。倾漓点点头,云止再一次抱了抱倾漓,在耳边嘱咐道:“记住我的话,等我。”
云止出去了,在门口放上了木板,踩到木板就有毒药喷出。后来,倾漓听到刀剑声,惨烈的叫声,很多人,而云止只有一个人。天空不时还会划过一道白光,仿佛可以穿透一切,她好像听到了屋顶茅草被掀动,有什么东西闪着光穿过窗户,钉在床边。屋外漆黑片,她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得到那些骇人的声音,可是她没有怕,她相信云止一定可以回来,为他,她可以不问花落,她只为他而开放,只为他而落。
不知过了多久,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倾漓站起来张望,什么也看不到,她记着云止要她等着不要出去。门口有了一些响动,倾漓顾不得云止的嘱咐急忙跑过去打开门。
门开时,一抹血色重重的扑在了倾漓身上,倾漓后退了几步,紧紧地抱着他,“云止,你怎么了。”
云止抱着倾漓虚弱地道:“不是让你别出来吗。”
倾漓扶着云止在床上躺下,云止仍虚弱地说道:“以后一定要听我的话。”
倾漓心痛得将手指覆上云止的嘴唇,“不要说话了,我知道,我都答应你。”
云止笑了笑就昏了过去,倾漓帮他换了衣服,擦了身子,倾漓是第一次看到云止俊美的身材,脸上又挂上了红晕。
只知道夜很深了,云止还在睡着,像初生的婴儿一样恬静。倾漓也躺在他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也抱着他睡着了,还做了很美的梦。
太阳直照到了三杆上,倾漓才醒来,突然觉得手下空空的,睁开眼,床上只剩下她孤单地一个人。倾漓跑遍了木屋,呼喊着云止,听到了只是自己的回音,倾漓哀伤地回到屋里,才看到桌子上有一封信。
是云止的留书,信上说,我不该遇见你,不该让你动情,我不能给你带来幸福,我不能让你过着险恶得江湖生活。倾漓,不要找我,也不要想我,问花落,为自己好好活着。”
倾漓放下信,大哭了一场,她呆呆地坐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便拿起云止留下的银两,还有那管竹萧也离开了木屋。
云止说要为自己好好活着,那我便活着,去看我没看到的,去做我没做过的,去看你看到的,去做你做过的,不问花落,只为你。
倾漓记得云止说过得每一个地方,不放过云止话语中的任何一个信息。她也不知走过了多少路,她学了武功,从不伤人,她救人,从不留下姓名,她一去经年,从不放弃。
她知道了云止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剑仙的弟子,看不惯门中人与邪魔歪道勾结,祸害百姓,而被逐出师门,云止自己研习了新的剑法。后因坏了师门好事,而遭追杀。云止多次破坏阻止魔教以幼童为引练就魔功,因此魔教也以他为敌。
倾漓不为这些事所动,她更加坚信着自己的信念,也更加从容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她悄悄追着神剑门,她相信云止不会轻易放弃他的正义。有几次他们擦肩而过,老天爷着是阴错阳差地捉弄着他们的命运。
倾漓自打离开了青州也改了名字,取名花落。每年在她第一次与云止来木屋的那一天她都会回去看看。
三年了,江湖群雄纷起,魔教势微,神剑门也淡出了江湖,暗自做起了买卖。三年了,她始终都没有找到云止,总是找到一个地方,云止就离开了那个地方。花落的名号虽不响亮,但也有很多人知道,有个叫花落的人,曾在人人色变的迷树林把魔教的人绕得晕头转向,最后竟然一个都没有出来。迷树林传说有鬼灵守护,进去的人走上一辈子也走不出来,而花落成了唯一走出来的人。
三年了,倾漓又回到了木屋,房顶都长出了青草,蜘蛛网还是锲而不舍地到处拉网。
三年了,倾漓已经不是当年的娇弱小姐,这些年的历练让她多了一份从容,一身的武功让她展露出了飒爽英姿,执着的思念让她如此坚定。
三年来,那把竹箫一直与她形影不离,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偶然吹起过,为了这把竹箫,她特别选了短剑做武器,还特别为它做了件金属外衣。
倾漓花了一天时间才收拾好屋子,夜里倾漓在木屋周围布了机关,没有云止布得精巧,但防个野兽、毛贼还是可以。可是总能找到云止的痕迹,云止用三角石子做记号,倾漓也用。这是她当年记下的,那天夜里云止在门口设下机关,倾漓也设,只是没有毒药。他用过的东西还在,就好像他也在。
这两天她去了尼姑庵,相别这么多年,看到现在的倾漓,住持欣然一笑。不管她过得是否清苦,心里是亮的。
倾漓在木屋了七天,这大概是最长的一次,每日里她都吹箫解闷。夜里总是睡得很晚,一个人蜷坐在椅子上发呆。
木屋外似乎有机关响动,云止说过,不管外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去,等着他回来。
倾漓没有动,那个夜晚犹在眼前,他会回来,听不到动静,他就要回来了,带着痛心的血色。倾漓将头埋在膝盖上,已是泪流满面。
门口又有了响动,就响那天晚上一样,倾漓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泪痕,慌忙跑了过去,倾漓拉开门,门外的推开门,同时定在那,没有痛心的血色,有的四相对,是满面泪水,是那句倾漓回忆了许久的话,“不是让你不要出去吗。不是让你听我的话吗。”。
他们相拥在一起,什么也不说,长久的思念在这一刻释放,许久也不肯松开,任泪水肆意流淌,湿透衣衫,也不愿放开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泪水化做了绵长的吻,直把你融入我最深的灵魂。
“不要再离开。”倾漓深情地凝望着云止。
“不会,这些年你辛苦了。”云止握着倾漓的手,满是痛心。
“我的手……太粗糙了。”倾漓轻轻低下头,有些羞涩。
云止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我会照顾好它。”
“我们就生活在这里好不好。”倾漓又做回了她的小女人。
云止微笑,“花落不愿再去看竹林花海,碧水青山吗。”
倾漓愣了一下,刚刚的甜蜜凝固在脸上,“你知道。”
“我知道,知道得太晚,我到处找你找不到,我想在这里等你,你真的在这里。”云止扶上倾漓的脸庞,风雨沧桑在她脸上留下的是从容的美。
“我只想做你的倾漓。只为你花开,不问花落。”泪珠儿流淌在云止的指间,开着水花。
“只为你守护,不问花落。”每一刻的凝眸都情深似水。
那日起,倾漓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江湖上多了一对神仙眷旅,倾漓没有去看过倾雪,相见不如不见,相聚又要离别。
她知道倾雪会问她幸福吗,她会告诉倾雪她幸福。
花落花开终有时,
花开为谁,花落为谁,
为人驻足时的欢喜,
为人赞叹时的满足,
为人摘取时的迷茫,
为人凋落时的怅然,
为你花开,不问花落,
为你守护,不问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