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欲返去》诸葛闲云

7、第 7 章

　　“唉――！”
　　无端的，我又叹了口气。
　　跳出相册，把手机丢到一边，我新点了支烟，用力吸了一口。
　　窗外仍然是那不纯粹的黑色。不远处仍然是那被露水扑打得沉甸甸的路灯的微光。
　　我忽然不平起来。
　　哼，我在这里半夜三更睡不好觉的思来想去，某人这会儿应该在空调房里睡得正香呢。也许她连做噩梦也不会梦到我。
　　是的，这会儿，我多么多么希望孟凡也是想我的，哪怕，我只能以噩梦的形式出现。
　　想了想，我又抓起手机，编了条短信：
　　“梦见小五了。睡不着。”
　　又想了想，我直接输入了那串我稔熟的数字，再然后，按键，发送。
　　看着那个“sending”的提示符出现，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我没听孟凡的话，我终于忍不住联系她了。而且，是在这样的凌晨时分。
　　但是，我在这样的时点给她发短信，却写着梦见另一个人，对她会不会太残忍？

　　“滴”的轻微的蜂鸣声，信息报告显示，对方接收成功。
　　我真的骚扰孟凡了。她居然没关机。
　　孟凡是个规律生活的好孩子，之前都会在十点到十点半之间睡觉，睡觉前关机，无缘无故绝不会整夜开机，――呵，她记性很好，从不会忘记关机。
　　从我们的关系近到开始在对方家里留宿的程度时，孟凡有次说她以后夜里都不关机了。她说怕我有事找不到她。
　　当时我听了有一点不以为然。对我来说，自从有了手机，除了特殊情况想不被打扰外，我几乎没有关过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仿佛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孟凡说她以后不再关机时我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算是应她。
　　很久以后，我在翻某份杂志时看到一则情感故事，才忽然意识到，原来，晚上睡觉不关机对于孟凡这样风格的人来说，其实是一个相当大的决定，它所代表的象征性含义远远超过了它所承载的实际功能。
　　而且，在那以后，我又忽然发现了另一个事实：只要孟凡和我在一起过夜，不管是她住在我家，还是我留在她家，只要和我在一起，孟凡临睡前仍然会关机。
　　这个迟到的发现告诉我：孟凡是为我而不关机的。
　　我想，我在意识到这一点时是感动的，而且，应该还有点虚荣。
　　人都是自私和虚荣的吧。我的二十四小时开机并不是因为孟凡，而且也从来不曾因为和她在一起而特意关机，但孟凡却这样对我，像是我用七分的付出却换来了十分的回应。
　　她只为我不关机，我不管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不管在此孟凡究竟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或是在她那里我究竟是什么角色，不管怎样，她只为我不关机，这一点就让我很满足，当然，也很幸福。
　　当然，在后来的日子里，晚上十点以后我其实还是很少联系孟凡的，我知道她睡得早，怕扰了她休息。所以，严格讲起来，我倒是没有怎么真正使用过这项她因为我而不关机的特权。

　　以孟凡的个性，我以为和她分开后她会恢复睡前关机的习惯，所以，当那条发送成功的信息报告出现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时，我很意外。
　　已经是凌晨两点五十二分。真真正正的半夜三更。距离孟凡的十点睡觉已经过去近五个小时。而她没有关机。
　　在这最近的一年里，我遵守约定从来没有联系过孟凡，所以，我无法确认此时她的没有关机是延续了她为我保留的习惯，还是只是昨晚临睡前偶尔的忘记。
　　当然，我宁愿是前者。
　　但是，这短信的发送成功又让我又有点后悔。我知道半夜熟睡时被吵醒的痛苦和烦躁，而我，似乎刚刚把这痛苦和烦躁带给了孟凡。
　　我答应过自己，不管我有多不好，但对孟凡要好。呵，此时我却在半夜三更用一条短信去骚扰了她，是在我们分开不再联系一年之后，而且，短信的内容还是和另一个人有关。
　　连我自己都想骂自己混蛋了。

　　我知道孟凡不会复我短信。她是一个不会轻易做决定，做了决定轻易不会更改的人。但我心里还是存了隐隐的期望。
　　我和孟凡正相反，我是那种很容易下决心做决定，但做了决定后又往往虎头蛇尾无疾而终的人。我的学习乐谱，我的练钢笔字，包括戒烟，很多很多，都是这样。
　　尤其是练钢笔字，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很对孟凡不起，真是辜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