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欲返去》诸葛闲云

54、第 54 章

　　吃过饭我去收拾厨房，孟凡冲好澡就去陪老爸聊天看电视。等我收拾好再去到客厅，发现这两个人正津津有味的在看一台戏曲晚会，孟凡穿着从我衣柜里找出来的T恤衫和棉长裤，坐在侧面的沙发扶手上，Joky窝在她坐的那只沙发上，安静得昏昏欲睡。
　　很凉爽的天气，阳台的门和窗都开了，风从外面吹进来，夹杂着微微的尘土和气息。
　　搞不好是下雨了吧。这样想着，我走过去，把Joky轰下沙发，坐在了它原先的位置上。
　　Joky极不情愿的挪开，还想挪到孟凡的脚边，我看看老爸正盯着电视没往这边看，便狠狠的瞪了Joky一眼，Joky终于沮丧的走到老爸那里，跳上沙发趴在他的旁边。
　　我看见孟凡对我这一切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但没吱声，仍旧像刚才那样，靠坐在沙发扶手上，右胳膊和我微微的抵在一起，并没有挪开。
　　我懒懒靠在沙发上，闻到她身上的洗头水和沐浴露的香味，身子不由自主的想往孟凡那边歪过去。
　　可惜，他们看的电视我没有兴趣。
　　正在播的应该是京剧吧，但不晓得是哪一段，一个老妇人坐在椅子上慢慢腾腾的唱着，看不见其他人，除了一桌两椅也看不见其他背景和道具。偶尔有几声锣鼓的铿锵，大部分时间是二胡咿咿哑哑，在这个阴沉的末夏初秋的夜晚回荡。
　　请原谅我的庸常鄙俗，虽然我也会吊高了嗓子去唱那支《One night in Beijing》里的花腔并且据说唱得有模有样，偶尔兴起也会给孟凡唱那段《苏三起解》里的西皮，但是，实在的，我并不喜欢京剧，而且，努力过，就是没能喜欢起来。
　　如果是武戏，一群人在台上翻翻跟头打来打去或者我还能看上几眼，偶尔我也对那两支漂亮的鸡毛翎子遐想一下它们插在Joky头上会有怎样的喜剧效果，总之，对武戏我还不是特别的反感，顶多觉得有些闹腾。
　　但是文戏，看到那些老老少少在台上站定，摆好了姿势，然后没完没了的唱下去时，我简直要不能忍受。有时我去厨房找东西吃，有时我去洗个脸，有时我到自己房间抽支烟，等再回来，发现还是那个人，还是那样的场景，他还在不紧不慢的唱着，感觉纵是地震海啸天崩地裂也与他无关，他仍要站在那里不紧不慢的把他的心事唱完。
　　而老爸，总是一脸陶醉的坐在电视对面的沙发上，有时盯着电视，有时是闭着眼靠在那里，用手在腿上轻轻的打个拍子和着，总让我纳闷：老爸明明才五十刚出头，怎么会就沉醉于这些东西？印象里这是七老八十的人才要做的事。
　　更让我不能理解的是，孟凡，她居然也会喜欢这些，真让我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八零后。
　　每次和老爸一起看戏剧节目，孟凡从来不会像我一样动不动要求换台，（当然，他们俩个从来忽视我的正当请求，）而是和老爸一起津津有味的看，边唱边聊。
　　她书读得比我多也比我杂，一台戏开场，常常看一小会儿就知道了这台戏讲的是哪个年代的哪段故事，便会向我略略介绍一下历史背景，有时跟我讨论一下其间哪些念白唱词比较优美。当然，更多的时候，她是在跟老爸讨论。
　　我想，孟凡跟老爸对于戏剧上那些技术性的东西好像都没有特别研究，而且，也不执着。所以，她跟老爸聊的其实很少是关于演员的唱腔身段那些，而是那场戏当时的历史环境，而且聊着聊着就上下五千年起来，很有些渔樵闲话的样子。
　　老爸为此对我很是愤愤，除了不满我跟他在这方面没有共同语言外，对于孟凡能跟他渔樵闲话而我通常不是缺席就是在一边昏昏欲睡的表现，他简直要把“不学无术”这四个字扔给我了。
　　其实，每次看孟凡跟老爸一起看戏聊天我都很开心，虽然我总是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昏昏欲睡的样子。我喜欢那样的场景，感觉特别温暖家常。而且，听到老爸每次批评我不学无术而表扬孟凡的时候，我从来不会觉得不服气，我总是很开心甚至很骄傲的。
　　因为，孟凡，那是我的朋友，她能被老爸认同，和我们相处亲如家人，这让我安心。而且，我知道，除了在客厅陪老爸看戏聊天下象棋外，更多的时候，在我的房间里，孟凡和我，我们会有更多的也更私人的话聊。在我的面前，孟凡会更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