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欲返去》诸葛闲云

17、第 17 章

　　在这种节假日里，公式化的短信我不一般不会发给我认定的朋友。我得承认，虽然我跟孟凡认识时间很短，甚至没见过面没通过电话，但是，在心里，我是当她是我的朋友的。我的意义上的朋友。
　　我不知道孟凡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因为，到这一刻为止，我也没有收到她的短信。而且，根据以往她的短信来看，就算是祝福短信，她也不会用那种转发的，而会自己写。
　　呵，搞不好那家伙能写首五律或七绝来祝福新年的。真的，她干过！当我第一次在某个晚间收到她的一首七律时，我着实吃了一惊。
　　我这人偶尔也会翻着唐诗宋词念两句来附庸下风雅的，所以，我仔细的读了那首七律。诗写得工整而不晦涩，读起来很舒服，是她一贯的平和。以致于我一看到就认定这是孟凡自己写的。
　　天哪，这个年头居然还有人没事写律诗玩儿？！
　　那晚我开心死了，因为，我居然撞上了一女化石！

　　在我在朋友的出租屋里和她及老爷子就着花生米推杯换盏的时候，我收到了孟凡的短信。
　　“家人在客厅里看电视，我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到对面楼房我的初中同学在给她的新死的母亲烧纸钱。映着火光，她的脸上分明有笑意。我分不清那是安心还是解脱。对死亡来说，这是不是最终的结局。”
　　这条长长的短信看得我心里一紧。
　　我借口去卫生间而暂时避开了朋友和老爷子。
　　我关了卫生间的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框，再一次读那条短信。
　　我不是没有和别人讨论过死亡，也不是没有收到过关于死亡和生命的短信。但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收到一条透着淡淡悲伤的关于死亡的短信。
　　大年三十。所有人都是快乐的。电视里都是红色的热闹背景，大人小孩都有意无意的避讳着关于死亡关于不快。所有的短信都是祝福，所有的祝福都是积极乐观向上，仿佛一切的美好，所有的终极理想，在十二点钟敲过之后立即就能实现。
　　我原谅那些祝福的虚妄。但不等于我认同那些虚妄。如果可以，我宁可看到的是内心的真实，哪怕它不那么动人，哪怕，它冒天下之大不大韪。比如，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提及那个避之犹恐不及的字眼。
　　我一下子想起小五。不知道，小五的父母会不会也记得给她焚一叠纸钱，几年过去，他们的脸上是否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以我现在的身份，这众目睽睽之下，我竟是连给小五焚纸的可能也没有。

　　“我想见你了。”
　　犹豫了很久，我给孟凡回了这样一条短信。
　　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打破我跟她之间的某种平衡。
　　我一直以为我跟孟凡之间有某种平衡，或是其它某种东西。这种东西让我在半夜三更给她发短信而不会觉得自己很突兀，也不会在看到她平和的稍带惆怅的文字而觉得白痴又无聊。
　　这种东西让我觉得自己和她其实很相像。
　　虽然我知道自己看上去淑女文静其实却大大咧咧而且贪玩胆小不太敢负责任，而在孟凡给我的感觉看来，她的平静下其实更有倔强不认输的敢作敢当。
　　从我的抽烟喝酒混迹夜场，到她告诉我的一日三餐规律生活连耳机也要分左右，从我一度沉溺于紫霞仙子那种华丽的悲伤而顾影自怜，到她常常告诉我正在读的我连听也没听过的书名和作者名，……。所有这些，我都知道，其实，我跟她在现实世界里的各个方面应该会有许许多多的差异，那差异大到依我一惯的标准会直接把她PASS到“路人”一栏。
　　但是，从我看到那枚粉色信封里那纸贺卡起，我就固执的认为，我和孟凡是一类人。不管我们之间有着怎样巨大的差异，不管事实上这种差异让我们的交往显得怎样的不可思议，我始终认为，我和孟凡一定是同一类人的。我相信我能读到她那些文字背后的东西，知道她想说什么。我相信孟凡也是这样。
　　呵，甚至在刚知道孟凡生日的时候，我还极其八卦的去网上查了一下各自星座的匹配情况。虽然，网上的相关理论都是针对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而没有像我这样要查两个女生关于友情的匹配，但我还是想当然的在看到“100分，绝配”的字样后咧开嘴笑了半天。
　　是的，请原谅我的胆小。这个年头，别说爱人，就是找到一个可以真正交流的朋友都很渺茫，这由不得我不迷信的去寻求那些所谓的星座学说的支持。
　　当然，不论是一开始还是后来，我都没有告诉过孟凡我曾有过这样幼稚的举动。――孟凡一直认为，幸福是要靠自己创造和把握的，那些星座理论最多是锦上添花，却永远不可能雪中送炭。所以，孟凡甚至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星座，因为她从来不研究。

　　在我回到朋友和老爷子面前接着和他们喝酒神侃后，我收到了孟凡的回复，一个简简单单的笑脸。
　　我把它理解为，孟凡同意了我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