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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画舫比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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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
楚河情不自禁的在心中唱出了这首歌,可是……她是左手一只膀,右手一只膀,她变成了中间的那个胖娃娃,西湖近在咫尺之间,她就在与这咫尺之间拉近距离的时候被两只强壮的臂弯给拉住了。
果然啊,小乔同志还是有用的,至少有他在身旁避免了她第二次畅游西湖,当然她家残废师傅也是功不可没的,居然搭上了那只没有残废的手的安全搭救了她一把。
不过庆幸之余她没有忘记那个罪魁祸首,幽怨的抬起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钟老九,这仇越结越大了,没想到自己初入江南接连两次的与西湖接壤都与这个祸害有关。
这一次身边跟了以为阿哥,楚河底气比较足,所以难得生出的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气质这会儿居然冒出了头,哼哼,谁说十年不晚是君子的专利,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可自家师傅的爹可是天底下唯一的那条可以堪称真龙的人,怎么说也比钟老九这个纨绔子弟高几个等级的,等会儿想办法怂恿师傅收拾他。
这艘画舫果然是读书人的东西,清雅却又不失精致,比起红船的富丽堂皇却不失色,反而隐隐有着高人一等的清幽。
小何公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和江南的才子们也有几分交往,见过礼之后便粗略的介绍了一下独臂公子,不过隐去了他的阿哥身份,只是说是京城里来的才子。
京城虽是天子的家园,仿佛高不可攀的模样,可大多百姓心目中对京城的印象还是停留在权贵身上,很少能联系到才,是以这些江南才子虽然对八阿哥见礼之时有礼有貌的,可总是不是太服气,眉宇之间也不见得看得起这人。
不过今次果然是盛会,不仅何公子带了京城里的才子,钟老九也带了个江宁来的才子,姓曹,一听到他的家世楚河立刻唬了一跳。
虽然她是个理科生,文科方面的知识一如既往的匮乏,可是四大名著她还是知道的,江宁织造曹家,曹雪芹的家人。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既然曹雪芹这么的才气逼人,这位父辈估计不会差很多吧。
不过真到了画舫上,楚河还是怀念方才的小船,与其被微凉的风熏得昏昏欲睡,这些才子们酸腐的诗作更是让她头昏脑胀。
关键是她还不能融入他们,别人架空穿越或者穿越到以前的朝代,好歹还有个李杜什么的可以抄袭,假假的还可以混口才子的饭吃,反观她呢,穿越到清朝来,记得到的诗作不过就是纳兰容若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可惜容若兄已经英年早逝了。
还一首记得的估计毛爷爷的沁园春雪,不过那个都是用来唬皇帝老爷子的,那可是传说中的杀手锏,她可不能这么早就拿出手,而且说不定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唯一她还能记得就是周兄的横眉冷对千夫指,可惜她从来没有俯首甘为孺子牛的伟大情操,于是,她拉着小乔兄找了个角落继续和另一位周兄研讨人生哲理。
可惜好景不长,才子们的折腾果然不是只局限于吟诗作对,不一会儿又开始玩琴棋书画的环节了。
琴这环节上次在映月阁里隐隐也算比试过一次了,而且独臂阿哥的功力在高强总不能单手吹笛子啊!
棋倒是这人的强项,可惜那位年仅十五岁的曹才子显然对这手东西不是太擅长,钟老九跟八阿哥下了一局,结果输了三子,他估计了一下再下去也赢不了,唯有放弃了。
“艾公子果然棋艺精湛,真真,是文武双全的人才,方才看公子左手搭救那位姑娘免去落水之祸想必左手也是灵巧非凡,不如今儿我们也来破个格,玩点新奇的东西,左手写字儿大家伙都还没试过吧,怎么样,不知道艾公子敢不敢和曹公子比一比。”钟老九虽然颇有才名不过到底出身商贾之家,几句话伶牙俐齿全是商人那点机关算尽的味道,竟是下了个套来欺负伤残人士。
何公子是个心细的人,一眼就看到了曹公子左手手指上的老茧,这人估计不是左撇子也是左右开弓的人,他和八阿哥这段日子也算是相濡以沫了吧,这人的斤两他还是知道的,虽然真真是个才子,连他都甘拜下风,可是左手写字这回事儿却不是你读的书多就能大开大合的,假假也要练过吧。
他练过吗?肯定没有……这段独臂的日子他的功课都由枪手代劳的。
这群江南才子当然也知道钟老九的诡计,可惜这位京城来的公子才气斐然,隐隐有些技压群雄的势头,到底是主场,这些个心高气傲的才子们哪里愿意被外人欺压在头上,这时候居然没有一个开口阻止这事儿的发生。
何公子虽然也算是江南才子,可惜这人性子憨直,而且跟这位师兄相处了好几个月了,不说同门之义,光是这人的才情才思也让他很是佩服,而且这人性子好,脾气好,缓和不少他们父子之间因为执拗引起的冲突,虽然他时不时的依然会流露出皇家的阴险,不过那些都是小事儿一桩。
何公子不服气,脱口就要斥责钟老九的阴险,顺便揭露他的阴谋,衣角却被一只手拉住了,他回头便看到了那人云淡风轻的笑容,八阿哥递了个淡定的眼神给他,唇边的笑意顿时让这凉凉的秋日平添了一丝春意。
八阿哥露出一个略带慈祥的长辈笑容看了看一旁的曹公子,说道:“这倒是个法子,不过艾某到底虚长几岁,比字画这事儿不仅要看天分还得看勤奋,就算赢了也不光彩,不然这般,艾某不才,倒是收了个劣徒,劣徒虽然也比曹公子长几岁,到底起步晚,二人比试应该还算公平,不如先让二人试试。”
何公子终于忍不住在心底唾弃了一句阴险,看来自己在这损人的事儿上跟着这位师兄还有得学,皇宫果然是个危险的地方,这人这番话看似说的谦逊实则傲慢,潜台词明明就是你这小屁孩连我的徒弟都还没有赢我这师傅可不愿意出马。
钟老九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应对,微微一愣,心底冷笑了一番,回道:“认识何兄好几年了倒是没有听说过他有个这么年轻的先生。”
八阿哥当然听出了他这么浅显易懂的讽刺,也没有变脸,只是笑了笑回道:“何兄此番才情艾某可不敢高攀……”说着他头也不回喊道:“楚河,为师……”
楚河一直半梦半醒着,他们的对话早已入了耳朵,只是没有点名之前她都假装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路装睡到底,不过这位师傅的性子她伺候了这些日子倒是摸清楚了,关键时候可不能下他的面子,否则他受的气估计会一股脑的转移到自己身上。
楚河可不是释迦摩尼,没有割肉喂鹰的牺牲奉献精神,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八阿哥的跟前。
这回钟老九彻底的愣住了,这个姑凉他可不是第一次见到了,第一次见到之时她那张利嘴让他记忆深刻,第二次见面更是让他有苦难言,第三次……如果自己没有看错,应该是在映月楼里吧,虽然她当时应该是女扮男装,可身边这位冷面高手却让人记忆犹新,而且……这人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甚至让他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却不知道到底从何而来,那一次如果自己没有猜错也是被这人的小手段算计了吧。
今次见面算是第四次了吧,前三次自己三局两输,这可不是自己愿意去承认的事情,自从拜在干爹名下自从长大成人后自己就很少输了,特别是连续栽在同一个人的手上,虽说这人是女人,虽说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自己从来没有就承还认过自己是君子,所以小人与女人应该是在伯仲之间吧,钟老九苦思冥想,突然笑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报仇的机会好像不期而遇了。
不过他这个生意人习惯拐弯抹角,他笑了笑问道:“艾公子不是开玩笑吧,这位……楚老板可是个姑娘。”
这回八阿哥没有回他的话楚河就抢先开口了,“姑娘怎么了?姑娘就只能是文盲?”
钟老九没有听懂她那两个字说的是什么,不过既然猎物自投罗网,他当然就顺水推舟了,扶了扶身子,说道:“幸会幸会,楚才女!”
楚河知道这人是在讽刺她,不过今天的靠山够稳,而且写字算是她来清朝之后对中国传统文化学的最好的东西了,除了拍马屁之外,而且她的字根本就是八阿哥的一脉传承,当初在皇宫里的时候连康熙爷都有些傻眼,虽然康熙爷不喜欢自家师傅的字,可是说起来他的字是好看的,只是略显阴柔失了霸气。
不过这些江南才子又有哪个有什么王霸之气啊,不都是一个个酸腐不堪秀才而已,秀才秀才,这字儿多半也写得很秀气。
扮诗人楚河没有份,不过练书法的时候用用纳兰公子的大作总不过分吧,总算是她难得记得很清楚的一首啊……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薄幸锦衣郎……这一刻楚河觉得自己好像班婕妤和杨贵妃上身了,原来遇上了薄幸锦衣郎的人从来都非她一人,只是那二人遇上的都是真龙天子,比起她遇上的更是难以逃脱后宫三千的宿命,诚如杨贵妃这么受宠的娘娘都会被赐死,她这被抛弃的旧人又算得了什么。
她放下了笔,好像也放下了心底的什么东西,心底空了,脑子也空了,眼神空空的望着画舫之外,西湖之上,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好像是青山,好像是绿水,又好像是北方,她是在告别?还是在哀悼?她也不知道,只是……好像那山长水远的地方,那个早已经形同陌路的人似乎这一刻真正的离开了自己的生活,离开了那个他一直占据着的地方。
我在船上看风景,何不知自己也变成了船上的那道风景,一派悠哉的八阿哥飘忽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了,似乎这样的忧郁在眼前这人的身上从未见到过,所以他也忘却了那些诗词歌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或许只有他们忘我了,乔正初的观望不算是忘我,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意过身外的事情,这艘船上他唯一感兴趣的就只有自家那个东家那个少主,那个带领他们那群餐风露宿,朝不保夕的“反贼”走上康庄大道的恩人,或许这一生自己的的职责就是保护她,保护她不受欺凌活的畅快。
不知道那样的风景那样的桥是不是也是一个循环的轮回,钟老九依然疑惑的抬起头,他没有看那个让他输了三次的女子,也没有看那个看似温和实则阴险的北方公子,他自是怔怔的看着乔正初,看着这个让他越来越迷惑的男子。
画舫不知不觉终于荡到了湖边,不知道是哪家酒楼里的小二大喝了一声“开饭了”,楚河的热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跑龙套的终于等到盒饭了,她突然对那种心情深有体会,她踏出了略微虚浮的脚步,抓住小乔的衣角,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我们一定要抢到头饭!
彻夜未眠再加上大清早的就被人吓,她这时候已经感觉到低血糖的眩晕了,吃饭……多么诱人的字眼啊!从来都没有这么诱人过!她的脑子里此时此刻好像只剩下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