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朝朝暮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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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这是这个月成衣店的收入。”成衣店开张后的第一个月，楚河便催促着李八姐把账目整理好拿给她过目了。
她低头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才抬头道：“正初说的果然不错，我们的布料成本太高了，这样下去根本没得赚。”
乔正初点头道：“京城虽然有江南的布料卖，但是转过一次手的货物始终会抬价，如果我们找不到货源以后会不会入不敷出还难说。”
“这也的确是个问题，看来是要去江南亲自洽谈一个布庄才行，可是……下个月我就要跟皇上去塞外了，一个月时间来回估计来不及……”楚河想了一下，有些犹豫，想着这个时候说不去塞外老爷子会不会把她宰了。
三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香炉里飘荡着迷迭草的味道，似乎还混合了些什么，乔正初挪了挪步子，靠的近了些，似乎想分辨出那是什么味道。
楚河原本在沉思着，看着满室的静谧中突然一个物体就这样动了一下，虽然动作很小，偏偏此时只有这么一个动静，她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那是泡了酒的迷迭草做的灯芯……”她发现了他的举动解释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正初，最近你手里的事情多不多？”
乔正初想了想回道：“能交出去都交出去了，老大和二姐叫我专门听从少主的派遣。”
楚河摇了摇头道：“都多少年了啊？你们私底下就不能不叫我少主了么？我名字是很拗口还是怎么的？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李晶抬眸吐了吐舌头，乔正初也难得有些尴尬，台面上他们习惯叫楚河少东家，可一旦没人的时候几人都会忍不住叫回少主，不过对于楚河的一贯质问他都是沉默以对……把沉默是金这一商人的本色发挥的淋漓尽致。
楚河见自己又招到无言的对待，叹了口气，狠狠地说道：“正初啊，我觉得你就是欠罚，晶晶其实都忘记了好多次这称呼，每次都是你这头牛又提起她的记忆，我觉得我应该找个法子让你得到固执的教训，譬如说现在我就应该打开门把你踢出房间，我相信外面有个人很想见你……”
李八姐捂住嘴偷笑了一下，乔正初虽然还是面瘫不过脸都绿了，她呵呵的笑道：“嗯嗯，费扬古小姐方才一进来就找正初来着呢……”
楚河朝着乔正初挑了挑眉道：“没想到这丫头还挺长情的啊，这都多少年了，还是追着我们家正初不放，正初，怎么样啊？不如就从了她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
乔正初的脸直接升级为青了，“她太疯了。”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倒是把楚河给逗乐了，把双腿也盘上了床，问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啊？你这么闷的性子就应该找个活泼的中和一下啊……”
“咳咳……”乔正初干咳了两声，“少……楚河，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楚河很少见到他无助的模样，难得他改了称呼她居然没有拍手叫绝，继续追问道：“你不喜欢疯的啊！那温婉的怎么样啊？不如这样吧，你先代替我江南一趟，顺便找找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如果还是找不到估计我只有把你许配给费扬古小姐了！”
乔正初见她越说越离谱，开始怀疑自己为了躲避一个的疯丫头而自投罗网跑到更疯的人身边是不是错了，而且有脑子的疯和没脑子的疯似乎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等到反应过来楚河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才一脸愕然的问道：“你说让我去江南？”
楚河和李晶难得见到他这样的呆样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特别是楚河差不多都倒在床上打滚了，你何时见过万年扑克脸有变色功能的么？
……
“过两天正初会先过去，不知道等塞外回来之后会不会有喜讯……如果还没谈妥你就很长一段日子不用过来找我了。”傍晚来临楚河和十三并肩坐在满汉楼的屋顶上她兴致勃勃的给他讲诉下午商量出来的决定。
十三看着她神采飞扬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低落，欲言又止了许多次最后才开口道：“你真的挺喜欢做生意的，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只知道你赌运不错……”
楚河想也没想的回道：“没办法啊，当初在宫里那会儿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小赌怡情，钱够用就得了，现在可是要养家糊口呢，一大家子都等着我开饭，不过做生意倒是挺刺激的，就是累了点。”说着她便偏着头靠在了他的肩头
十三抿了抿嘴，看着她不自觉流露出的心声，有些嫉妒也有些担忧，这样的她如此的口不择言，如果真被有心人听去了难免不会怀疑满汉楼里一众管事的关系，特别是仔细看来包括那两个号称是她爹娘的男女对她的态度都是恭敬多过疼爱。
“如果真的累了，其实……天大地大你还有许多的地方没有去过，为何不放下这些俗事大江南北的走一走呢？”十三伸出手把她轻轻的搂在了怀里，犹豫了再三还是想试一试，哪怕是最遥远的梦，他也想试试，试试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楚河蠕动了一下，选了个最舒服的位子窝进了身后那人的身子里，“唔，的确有许多地方都没有去过啊……等以后有机会了还是要倒出去走走，不过每年能和你一起塞外其实也算是忙里偷闲啊，我算是赚到了。”
十三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了，忍不住缩紧了一些，“可是我不想要只有这样每年的一小段日子和你在一起，我想要朝朝暮暮。”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楚河很久没有看书了，账本替换了她的课本，八阿哥师傅教的诗词她几乎都快忘完了，只有这首上一世里残存在记忆深处的秦少游的词始终难以忘怀，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记住这些东西，记住那些曾经有过却渐渐被新的记忆所替代的过往。
楚河没有说出口，其实她比谁都想离去，只是她的离去离的就是这个时代，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可以回到现代她会不会舍得放弃现有的一切，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的说会，可是有了身后这个眼前人开始她却有些犹豫了，犹豫她的离去他会不会又是孤身一人，没有娘，爹又要和十几个兄弟甚至天下人一起分。
只是这样的想法最后都会是无疾而终，她没有科学家的脑袋，现有的时代也没有供她做研究的器材，她做不出时光机，她也不是多啦A梦，曾经的一切通通变成了一个梦，一个美好却不敢缅怀的梦。
“没有了朝朝暮暮，两情真的还能久长么？你还能等我吗？”十三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低喃着。
楚河听得不太清楚，问道：“什么啦，很痒啊！”
她被颈窝传来的麻痒感弄得浑身不自在，笑笑着躲开，十三却拗了性子不让她离开，温热的唇贴在她纤薄的春衣上，触感和温度都异常的清晰。
楚河似乎察觉出了他的异常，他是个温和的孩子，很少有这样强迫的时候，她停住了躁动，低声问道：“胤祥，这段日子皇上给你的功课是不是很多啊，如果太累了你就不用天天出来见我了，这样两头跑说起来也挺伤神的。”
十三闷声埋了一会儿，最后才离开了她的身子，摇了摇头道：“没有，可能是最近在张罗建府的事情太琐碎了，有些不习惯罢了，而且每天能来看看你，什么疲惫都没有了，真想和你放下一切，浪迹江湖四海为家。”
楚河扶额，“你这个阿哥是没有吃过人家疾苦才说得出这种话，真四海为家了你就开始怀念现有的日子，在外面打滚啊，餐风露宿的，可不比旅游那么惬意。对了，你今年要在宫外建府了，那以后你出来就方便多了，回家也没有门禁了。”
十三激灵了一下，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心里翻江倒海，朝朝暮暮，这样的日子到底还剩下多少？他这些日子无论多累多晚都要出来见她一面一是为了珍惜这为数不多的时光，二便是他想找个机会，找个机会告诉她，告诉她他的皇阿玛已经为他指了一门亲事，建府的同时就是要娶嫡福晋进门。
楚河开心于十三建府的事情，心底似乎还闪过一丝莫名的忌惮，只是这一丝东西一晃而过，她还没有摸清楚头绪就被她忽略，以至于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她竟然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五月十五，老黄历上这一年宜嫁娶的好日子，这一日一大早大街上便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楚河正窝在床上享受着春眠不觉晓的满足，便被这些声音给吵醒了，她推开了窗户，楼下是一顶花轿摇摆着走过，马上的新郎她还是认识的，是隔壁街的那个李老板的儿子，李老板是卖字画的，这个小李子倒也写了一手不错的字，前段日子听说他和何家的姑娘好上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谈婚论嫁了，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她笑了笑，穿上衣服便往楼下走去，不知道是不是沾了吉日的光，今日满汉楼里的生意也是格外的好，还没到午市大堂里就做的个七七八八了，今日轮到李八姐坐掌柜，她便走过去和她聊了起来。
“今天还真是热闹啊，不过没想到李公子和何小姐居然这么快就成亲了。”她惬意的说道。
李八姐愣了愣，回道：“谁告诉你李公子娶得是何小姐啊？我刚才听说是方小姐来着。”
“方小姐？他不是乞巧节的时候认识的何小姐么？什么时候变成方小姐了啊？”楚河也有些莫名的问道。
李八姐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新娘的确是方小姐，我早上出去的时候看到方家张灯结彩的。”
“不会吧……会不会是不止这一对成亲啊？是不是还有谁也娶亲啊？娶得还是方小姐。”楚河有些不相信，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如果真是新娘易主了这八卦也未免传的太不开了吧，不过她好像也没怎么关心这些。
“没有啊，今儿就他们一对成亲啊，剩下的就只有十三阿哥和尚书千金过定了，没别的人成亲啊！”李八姐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回道，她对这个少主子还是有些佩服的，明明自家开的酒楼这种消息来源最广的东西，可是她居然可以这么孤陋寡闻。
听到她的确认楚河唏嘘不已，突然她整个人僵住了，愣愣的转过头看向李晶，“你刚才说什么过定呢？”
“过定就是过文定啊！过文定……”李八姐孜孜不倦的解释道。
楚河连忙打断她，“这个不用你解释，我是问你刚才说的谁和谁过文定。”
“十三阿哥和尚书千金啊，好像叫兆佳.惠如吧，咦，你不知道么？你不是时常出入皇宫么，宫里头都没有传？”李八姐莫名奇妙的回道，回过头楚河就不见了。
……
长街漫漫，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一夜他带着她的手指的方向，他告诉她那是他的新家，昨日是他新居入伙的日子，他有一众兄弟陪着他，她没有参与，没想到一夜未见一大早居然听到了他另娶新妇的消息。
大门上还依稀弥漫着翻新过的痕迹，大门两旁的大红灯笼却格外的刺眼，一个偌大的喜字烙印在上面。
楚河呆呆的看着那扇无处不宣泄着喜气的大门，却挪不动半分脚步，任由里里外外的人川流不息。
她就这样临风而立，似乎要站到天荒地老。
直到耳边传来了马蹄的声音，马蹄越来越慢，她不自觉的转头，长街的另一头，那张的熟悉的脸上写满了错愕，似乎还有些莫名的东西，只是她看不清了。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变的模糊了，她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模糊了双眼，她只觉得今日的日头似乎格外的艳烈，马背上那一身鲜红的男子也艳光四射，她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艳，眼前的一切一切就这样颠倒，旋转，最后瞬间崩塌……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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