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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面潮已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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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花犯
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
举起前年酿的菊酒,缓缓倾于树下,一任粉雪飞扬,落在我衣上,鬓上。
七天前尚是繁花千树,而今却已颓势尽显,那年我们一起种下的八重樱,开了,花期却如此短暂,像极了——我们的爱。
夏虫不可以语冰,我懂,我真懂,可是没有人告诉我,原来,爱也只是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
七天不长,却够我将你想了千遍万遍,醒时、醉着、花前、梦里……我念着别人的词,是的,是别人的,我的才华,我的容颜都随你一同葬了,徒留我这一空躯予以我们最后的纪念。
“画船捶鼓催君去,高楼把酒留君住。去住若为情,西江潮欲平。江潮容易得,只是人南北,今日此樽空,知君何日同……”。
今日此樽空,知君何日同……何日,与君同。
那日读得西湖孤山隐者林逋的《长相思》,泪如雨下。
罗带同心结未成,江面潮已平。
一、相见欢
宋朝的武林,无疑是兴盛的。
峨眉武当、少林星宿、天山逍遥,甚至丐帮明教,无一不是人才辈出,而说及世家也不得不提大理段家及姑苏慕容。
彼时的我,年方十来岁,尚是对豪士侠女十分憧憬的年段,但因自幼没了父母,亦未遇上传说中的好心人而有上那么一段奇遇,已在天南海北摸爬打滚了数年,本想着一生便是这么耗过了,却偏偏在大理遇上了你,慕容家的世子。
犹记得那日,对是夏日,隐隐还记得那日的蝉鸣。无风,热辣辣的太阳就那么当头照着,街上自然没什么人。我悠然地半躺在树荫下,四周却围着几个半大的孩子听着我胡侃,彼时已在大理呆过一段时日,却因走的地方多了些而为几个身世相仿的孩子所仰慕,每日闲暇时总爱让我讲一些逸事,我也乐得有人听。
犹似提及武林侠士,略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我随口说出的“犹世之所以为乱世,却是因为有了侠啊”,本只是无心之言,却没料道有人一本正经应了:“这句话倒甚为有理。”
我讶然抬头,只见了你,一身一看便知价钱不菲的绸衫,腰中玉佩更显了你不俗的身世,我只当你是那个有钱家的公子,刚想开口讽刺,却又闻你开口道:
“这位公子,”公子?我听了好笑,却末去驳辩,只听你说:“在下慕容玦,方才闻得公子高见,欲与公子结识,不知公子贵姓,令尊是……?”
我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你管那么多干嘛,我不过随口说而已,我爹娘早死了!”
你闻言有些尴尬,又忙道歉:“在下唐突了,公子还请多多包涵。”
我没来由的一阵气,我对你如些恶劣,你却依旧那般有礼,让我很不舒服,我竭力使自己态度好一点:“不怪你,你不知情。”
你似乎略松了一口气,又问:“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突然想来个恶作剧,便道:“我没名字,我爹娘生前没给我取,”我顿了顿,看你似乎又有些局促,又接着道:“至于他们,哥啊姐啊的随他们叫。”我指了指身边的一群,你显然愣住了:“姐?”
我竭力不使自己笑出来,点点头:“是啊。”
你顿时脸涨得通红:“你,你是……?”
“我是女的。“我飞快地接道,却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浊杯酒
我当时着实没想到你当真叫慕容玦,真是慕容家世子,我听人说过,如今慕容世家是五胡十六国大燕的后代,总以为那些人眉眼间应带些戾气,至少,不该像你那般文雅有礼。
直到又一次遇见你。
那次是惹了祸之后,事实上只是我牵走了一团能活动的肉带的钱袋而已,而那团被叫做“胡老爷”是“古老爷”的肉的家奴便追了我两条街,走投无路的我,情急之下翻入了一座大院,却在落下之时看到了你愕然的脸,后来才知,那便是慕容家在大理的府邸。
你问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满不在乎道,不就拿了一钱袋么。
你皱了眉:“你偷东西?”
我扯了扯嘴角:“那又怎么样,我们这般没爹没娘的,自然不似你们衣食无忧,我们向来不是做乞丐便成了偷儿,你若鄙弃,直接把我交出来就够了,不必在此多言。”
你怔怔不语,我见状道:“算了,不必麻烦公子了,我这便自行离去吧。”
说罢转身欲再从墙边翻过去,却又被你叫住:“那个,姑娘留步。”你叫得十分不连贯,“在下并无鄙弃之意,只是想问姑娘是否愿意留在慕容府。”
我讶然,盯着你,你突然意识到话有些不对,忙欲解释,却又被我阻止。
我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我明白,若你慕容府缺丫环的话,我也愿意留下,好歹有个容身之所”
我一直在想,若当初不遇见你,不逃至慕容府上,不答应留下,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可惜,这世间诸事又哪能由你问一句“如果”!
你突然间笑了,你说:“你自己想个名吧,就姓慕容。”
我问:“你当真叫慕容玦?可是有环玉之意的玦字?”
你笑:“你还不信?”
我又叹道:“如今是信了,那日是不信的,一是没想到世家公子也会那般有礼,二是没想到你会那般轻易将姓名如实对陌生人相告。”
“那你而今怎么信了?”
我再叹气,故作严肃道:“你长得太好看了。”
你再次愣住。
我看着你,又笑了:“慕容家的人不都俊美无双吗?那我叫慕容璟好了,璟是南唐李璟的璟。”璟,玉的光华,我暗自念到。
你问我今年多大,我说,在苏杭一带呆了两年,长安呆了一年多,还有其它地方呆了或多或少几个月然后又来大理半年。却的确不住在外飘零了多久,大概有十二、三了吧。
你说,那你比我小,得叫我哥。
我又一翻眼,阴阳怪气道:“是,主子。”
然后我们都笑了,那时,你年方十六。
三、点绛唇
日子就这么悠悠地过,入了慕容府方知你父母也不在身边,云南大理的慕容府只是你的慕容府,却不是你的家。
知你一人客居他乡,虽是有仆人相随,亦过得不易,我方觉得之前对你了解太少,一些言语太重,欲待你好一些,而后却又没发觉你全然不似我先前所想的那样是一迂固守陈的书生样儿的人,相反,你亦爱说笑,但举止却沉稳有礼,诗画书棋样样在行,你只是说,生在慕容家,应会的,又岂止这些?
一直不曾想过,你身手竟是那般不凡,大理城西的无量山我曾去过,对那些无量玉壁只遥遥望了几眼,那日你带我出游,竟是生生跨过数人宽的山涧,到那跟前看了个仔细。
大宋女子是不被允许进学堂的,我尚在各城转悠时曾偷偷听过一些课,字词知得不少,诗也尚会几首,只是不大会写,为此你特意去请来了一位先生,还让我拌作你的书童,陪你听课,我又怎会不知先生所教的内容你早已会了,你却从来只夸我聪慧。
你将我入府更名的那一日当作我生日,逢年过节时总赠我各类物品,我笑道,这哪是把我当丫环啊,你说,本来就没让你当丫环啊,不是让你叫哥,你又不叫。
我笑得眉眼弯弯,可心里却倏尔难过起来,你只把我当成妹妹吗?
你亦教我武功,你说我既已是慕容家的人,至少应会些自保的功夫,毕竟树大招风,纵使不去招惹别人,也难保不会有人找来。
同你一起,两年竟似瞬息,回想起来,却又充实无比。
那日我正摆弄着院后新僻的花园,却听你叫:
“璟儿,过来。”
我匆匆跑过去,你却只是笑着看我让我坐下,我依言坐了,只觉得你在我发间插了什么,你将铜镜递与我道:“看看,好看么”今日可是你生辰,及笄了,可是大姑娘了。
我将视线移至发钗,铜镜模糊,只依稀看出是根翠色蝴蝶钗,又听你道:“以前独未赠过你发钗,今日便总算是送了。
你问我:“璟儿,你可知女子及时头上发钗应由何人插上?”
我未细想便答:“女子长辈及夫家人……”话语嘎然而止,我顿时悟了,两颊绯红。
你放声大笑:“璟儿可愿意做我的小娘子?”
我两颊红得似欲滴血,从来没那般羞过,可心里却是十分高兴,偏偏嘴上不铙,“你又知我愿,怎么就替我插上了呢?‘
你说:“你既姓了慕容,便是我家人,你又不愿当我妹,那便只得是嫁夫从姓了!”
我佯怒:“你还真是自作主张,这大理城中不知多少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对你芳心暗许,怎生就看了我这个无父无母之人呐!”
你故作无奈摇头道:“奈何许……天下何人限,慊慊为汝!”
你说先将我聘下,待你来冠之后便带我去姑苏成礼,彼时,你已十八,只是未曾料到我们去姑苏的时日比你预想中的早了那么多。
四、惜分飞
彼时不知,次年我们亲手种下那株八重樱之日,竟是此生的转折。
之前便与你共游过苍山洱海,种树那日戏言说将来定要独居于此,而今看来,便是应了那“独”字谶。
从山上下来,方回府便收到密信,信的内容我至今不知,却只见你眉锁了便不曾有舒展,当时心里蓦地冒了一句诗,山雨欲来风满楼。
后来又惊觉,那句诗,果真又是一谶。
你当时只是让我留在大理,自己却匆匆收拾了东西赶回苏州,你说,待你回来,便与我成婚,我当时只红了脸,却没留意你眼中决绝之意,待你走后不久,却收到你的来信,信上只说,若你不回,便不必再等,必要时,便卖了慕容府,舍掉这一姓氏,再找个好人家嫁了,莫负了这一世韶华。
至此,我才惊觉,我对慕容家根本没有我所想的那般了解,我之前未曾想过,姑苏维扬,江南水乡,是多少文人墨容、游子旅人以及武林侠士所向往的地方,可为何,你却偏偏在这大理国一呆便是那些年,也不见你亲人,原来你竟是慕容世家送至大理国的质子,慕容氏总怀念着五胡十六国时显赫一时的大燕,送你至此,竟是为了复国而走的一步棋,而你收信时,便是情况有变,而你知此行凶多吉少,便让我留下。
我当真依你所言,遣散了仆人,变卖了府宅,却是一路东行,是的,我只想去苏州。
一路奔波是昼夜兼程,既想着早日与你相见,却又担心当真有何意外。遇着苏杭来的人,便总是打探一番消息,只知了苏州尚无何大事,只是这心头之石却迟不肯坠下。
打马至姑苏,进城也只见一片和平之景,我强压住心中见你的欲望,随意找了家客栈,洗去了一路风尘,隐隐记得姑苏慕容府的方位,却又担心就此而去太过贸然。
为此竟踟躅了一会儿,却最终还是走向了慕容府。
我着实没想你竟那般坚决,那日我自知来历不明之人是不能无帮入府,便塞了不少银子让守门小厮向你通报,满怀激动在府外候着,却未料到带回的消息竟是你不见,让我自行离去。
我呆愣住了,只觉心里异常难过,口中忽然泛起一股甜腥,我失魂落魄地游荡在街头,全然不顾世人诧异或鄙弃的目光。
后来,回了客栈,在丝帕上填了一首词。
惜分飞
春花秋月不堪吟,愁丝难挽云鬓,铜镜鉴空颜,唯帘外漫天寒星。
似闻夜夜雨淋铃,谁耐频频梦惊?此生非落红,不随流水只随君。
又想了想,提笔将“只”改为了“仅”,喻璟。苦苦求那小厮带给你,谁知依旧是石沉大海,我知你那般是对我好,可是你却没想过,我愿,愿与你共对今后风雨。
两日来,我一直在府周围,不饮不食,怕是那小厮看不过去,向你说了,见你终于肯露面,忽然间,泪水便涌了出来,那次怕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落泪。
五、意难平
我终于还是与你站在一起。
那日见了你伯叔兄嫂一行,一一问了安,心里暗疑为何不见你父,私下里只笑着对你说你家人可真多,除此未有他言,可我自幼便是看人脸色长大的又怎看不出他们笑脸之下的不悦?只怕,是对我这外人有诸多疑虑与排斥吧。
你对他们宣称我略识些诗文,却不会武功,我知你是为护我,自然无异意,可那些层出不穷的试探却让我感到心寒。
那日我在你院里读书,忽觉身后有异,忙装不小心将手帕拂到地上俯身去拾,方一低头,便有一猫耳刺叶飞过,待立起身子,身后已无人影,刚才那人应是没用多大力气,若当真打在身上,也不至于伤得太厉害。
之后,去你书房路上一侍女端着茶水与我擦肩而过时一个踉跄,我伸手去扶她,滚烫的茶水全泼在我手臂上。
你帮我上药时看着我:“你本躲得开的。”
我垂首:“若不使苦肉计,只怕这试探完不了。”
你不语,长叹一声。
我上前环住你,你先一僵,继而苦笑:“璟儿,我身为慕容后人,却总在想,我们总这般复国,却不曾知复国有何意义,徜是为了我慕容氏锦衣玉食,照此情来看,慕容家荣华足矣,若说为了天下苍生,习于他们,安定如今便亦足矣,可……”。
我静静听你说着。你向来对名利权势毫无兴趣,也不愿与人起纷争,复国根本不是你所愿,你只要百姓安宁,可古言便有“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你既姓了慕容,这枷锁便时时绕着你,让你难以长安。
你说,你父亲已驾鹤西去,他们却将此事隐瞒,未向天下告之,各怀鬼胎,你人伯父对家主之位垂涎已久,你兄长亦不甘拱手相让。你说你对你父亲并无多少感情,却只对那些人感到心寒,为慕容家感到悲哀。你说,只是不该将我亦卷入这暗涌中来。
我说,执子之手,不奢求与子偕老,但求风雨同舟。
你父亲的讣告终于发出了,一石激起千层浪,于武林与朝庭都引起了不少轰动,可我已无暇顾及,之前的暗斗,已成了明争。
你是站在你兄长慕容琮这一边的,你说,他是这家里为数不多的你可以信任的人,也是为数不过知你懂你的人。你说,若是能助他夺了他要的,今后你我便可无忧双飞。
可惜,他知你懂你,却,不容你。不容,你我比翼双飞。
六、纷飞雨
你开始频频彻夜不归,偶尔归来,也只是略有休憩便又匆匆离去。你不说原因,我亦不问。总是告诉自己,你不会有事的,没多久,我们就可以远离着纷争,再也不入这重重污浊中了。
可是,那日归来,你满身鲜血竟将那白衫浸了个透。你竭力不惊动我,却不料还是被我发现,当我愕然望向你时,你勉强撑起一个笑:“今日可算是穿上喜服了……”
你硬说身上的血大都不是你的,可你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你。
你背后有三条七寸长的血痕,其他新伤旧痕不计其数。我咬着唇帮你上药,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转,却还是在我眨眼时落了下去。
我最终没能忍住,哭道:“我们走吧,不要再打理这破摊子了,走啊!”
你亦微带戚色,却低声道:“璟儿,我又何尝不想走呢,可这时局未稳,大哥功亦未成,此时是慕容家最为关键的时刻,我又如何走得开?!”
你说,记忆中,只有你大哥是对你好的,甚至七岁那年你父亲送你至大理,只有你大哥反对,在你父亲那里跪了两天一夜欲替你去,却最终晕倒在雨中。
你说,你大哥有恩于你,你无以为报,所以愿以你之力相助,助他得到他想要的。
我泪仍未止住,却渐渐平息了下来。
终于,一日黄昏时,你踏至花园,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你说,璟儿,我们能走了。我笑了笑,却不知为何难以高兴起来。
翌日,当我们至你大哥房中道别欲去时,却被一群人围住。
你大哥指着我对你说:“玦弟,我可没说过她能走。”
你愕然:“大哥……你不是说待我将……”
慕容琮打断了你的话:“我只是答应让你走。至于她……你不觉得她知道的太多了么?”
“可是璟儿她——”
“你不必再分辩了,我说过她不能走,除非——”他将手一拍,身后一人端上了一杯酒,“喝了它。之后,无论生死我都不予干涉。”
静。酒是何酒,不言而喻。
你看着那杯酒,忽然笑了:“兄长不必拿这般手段要挟人。我曾以为你是唯一知我的人,可惜,你而今已不是当年的大哥。我本无夺嫡之意,奈何兄长这般猜忌,我也无话可说。这杯酒,我代璟儿饮了,可好?只望兄长能放她,平安离去。”你举酒一饮而尽。
慕容琮嘴角勾起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弧度。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你,你对我微微一笑:“璟儿,我早对你说过,让你不要涉入了这污浊泥潭里,你总不听我的……而今也无多言,只希望你答应我三件事。”你嘴角忽然溢出一丝血迹,我这才如梦方醒般冲向你:“你酒量不好就不要逞强啊,谁让你替我喝了!”话未说完已带了哭腔。
你说:“璟儿,你只答应我最后三件事,你答应了我才说。”我默默点头。“璟儿,远离了纷争,”我点头,你又接着道,“不要再爱我。”
我略有迟疑,咬唇,还是点头。是了,不爱你,只随你去而已。
你笑:“最后,好好活下去……你已经答应了的,不许反悔。”
我已说不出话,泪雨纷飞。
你望向慕容琮:“……放她走。”
慕容琮挥了挥手,那群人散开了,你定定看向我:
“去吧,璟儿……奈何桥上等你,多久都可以……不许提早来……”
尾、双双燕
又是一年明媚春。
我抚着唯余几朵残花的樱花树。
碧芽已长了不少出来。
苍山上看得到大理城郊的农田,隐隐也听得到些许歌声。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瞻望弗及,泣涕如雨。千年前的歌谣传唱至今,依旧能穿透人心。可是,玦,你去之后,除了我,谁还记得你?
我依你言,再未理过它事,亦依你言,未寻你至黄泉碧落,奈何桥上,你一人可安好?
我倚在树边,微微闭眼。最近是越来越嗜睡了,有时就愿这么一睡不起。
“璟儿,小心点……”
我微微笑了,玦,刚想到你就听到了你的声音,是梦吧,近来,入梦真快。
“玦哥哥,你怎知道这里有樱花树啊!不过没什么花了呢……”
玦哥哥?是谁在叫你?谁会这么叫你?
“诶,这里有人!”
“璟儿,休得无理,不要打扰了人家。”
你不是在叫我?惶惶然睁开眼——是你,真的是你……
可她,那个粉衣娇笑着的女子,是谁,为何会在你身边?
“玦……是你么……”
你一怔,笑道:“这位姑娘可是认错人了?在下慕容玦,那是我——妹妹,慕容璟,方才有所惊扰,失礼了。”
她是慕容璟?那我呢?我是谁……我亦似悟了——
玦……我们都入了慕容琮的局,他根本就没有说过喝了那酒会怎样……他又怎会轻易放弃一枚对他死心塌地的棋子呢……那酒,本就是为你而准备的吧……只是忘了我而已……
只是他亦未料到,我未以身相殉,当真依言残喘于世呢……玦……
我亦笑:“抱歉,方才认错了。我是慕璟。”
“木槿?和我的名只差一个音呢!”粉衣女子柔声道。
“是啊,”我微笑着,对你道,“慕容公子,我有一个故友,与你名也很相似……”
“不过,他已经等了我好久好久……我也该去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