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以前到现在》存若

2、风波之前

　　章之二

　　蒋华和李为化到了张炳家，张炳就带了蒋华进了他看诊的小房间，这小房间以前是他家的一个小杂物间，自从张炳可以自己给人看点小病，这间屋子就渐渐的成了小诊所。现下，连病床都有了，虽然只是一个木板。

　　蒋华一个人坐在那张木板床上，紧张的直揪衣角，脸红的都能蒸蛋。李为化没有进去，因为他进去了一会儿张炳不好跟他说话。他在外面也紧张的是直冒汗，总觉着他李为化一辈子的舒坦都要压在今天这一桩事儿上了。他不停的到处转圈，心里念叨着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但是，事实却不放过他。

　　张炳出来的时候，脸上是发白的。他是个老实人，看着这样的蒋华，实在是不忍心，是个有良心的都不忍心。他把李为化拉到门外空地的角落，农家独栋房子前都是有个小空地的，原地沉默了一会。

　　“你真要给孩子弄没了？你想好了？这可是你亲骨肉吧。”

　　“什么……”李为化呆了。虽然之前想过是可能有了，但那时候全当是为防万一的谨慎，而不是这近于灭顶的事实。李为化觉得自己完蛋了，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为什么他就这么倒霉，就一次也能出事儿。虽然之前想好了要把孩子流了，可那都是想想。临到面前，他哪儿还有那个魄力。

　　“李为化，我觉着，这事儿你实在太不是人了。蒋华挺好一姑娘，你什么不满意。你们定了年余了吧，我们先前都还以为好事儿近了，现下这连孩子都有了，你居然……居然又想要别的女的。你这叫什么事儿啊！”

　　李为化这时候也觉得自己不是人了。可他又不能甘心。先前他不明白这世上还有爱情这种事情，那个年代的农村，也没有人会把这玩意儿挂在嘴边。李为化就是个突然开窍的白痴，眼前一个新世界似的，他又怎么甘心刚刚看到希望就给他扼杀。李为化不是认命的人，他不能这么娶了蒋华，可也不忍心这么把蒋华肚里的孩子杀了。

　　他想，他还是和蒋华直说，希望蒋华能理解。他把这想法告诉了张炳。

　　张炳听了，看李为化的表情忽然像看一个真的白痴一样，带着不解和不屑。

　　“李为化啊李为化，你在开玩笑吗？枉你这脑子大伙都说灵光，你现在算是给敲坏了？

　　“蒋华这样的姑娘，能懂你那什么狗屁爱情么？在她心里，你就是她的天！你已经是他的丈夫了，他才会愿意给你生孩子！要是不娶她，她能给你碰一下？你现在跟他说你不要她了，希望她能理解你，你这不是在讲笑话么！你是真被砸坏了还是怎么的啊！你要把事情闹得更大么？！”

　　张炳的愤怒时李为化没有想到的，但是更惊醒他的是张炳的话。对啊，他差点就铸成了大错。这么跑去和蒋华说，这不是自己拍自己巴掌么。到时候非得娶蒋华不说，还一辈子抬不起头。

　　这时的李为化软下来的心，又硬了起来。他盯着张炳，像是看着一辈子的希望。

　　“兄弟，帮哥哥这个忙成不，这个孩子我不要了，真不要了。这要是生下来，哥哥这一辈子都毁在这孩子手上了。我是真喜欢张丽，我要娶她，娶定了。我知道对不起小华，可我也没办法。饼子，你有一天也会明白的，会明白的，我是真没办法了。”说到最后，像是走投无路又满怀歉疚般，李为化萎了下去，抱着头蹲在角落。

　　张炳看着李为化，心里五味陈杂。李为化是个极好的兄弟，讲义气，够哥们。他们从小就认识，一起长大，从没见他出过什么岔子。以前李为化对张炳也是极为照顾的他家有啥难处了，李为化一定是第一个出来帮忙的。所以张炳知道蒋家的小华许给了李为化之后，也是一直把蒋华当做嫂子看待的。可现在，他到底要不要帮李为化弄掉蒋华肚子里的孩子。无辜的蒋华和孩子，一直以来的兄弟。张炳着实为难了。

　　张炳把李为化从地上拉起来，“哥，我帮你。”

　　李为化的脸一下子亮了，又转为一副要哭出来似的表情，“饼子，这次你为兄弟做的，我一辈子放在心里。哥哥谢你！”说着竟要跪下去的意思，张炳拉住他，不耐的看了一眼，甩手进了屋子。

　　再出来已经是扶着蒋华了，脸上也换了笑。“哥，你想要孩子想疯了吧，嫂子身子好着呢，什么也没有。”

　　李为化盯着张炳，陪笑着说，“是啊，是啊，呵呵，真不好意思。来，小华，我送你回去。”

　　路上，蒋华和李为化一前一后的走着。李为化一直沉默着，蒋华也不好意思讲话。张炳给他吃了很多药，说是保护身体的，做检查必须的。她记得她还睡了一会，醒来以后身体上的不适和奇怪的反应，张炳解释说，做这个检查就会这样。可她实在觉得奇怪，却也不好意思问。张炳还问了蒋华那个啥时候来，这个窘坏蒋华了，虽然张炳是个医生，可妇产医生应该都是女的啊！农村女人的无知啊，帮了李为化大忙，也害了蒋华自己。

　　李为化送了蒋华到家，笑着跟他说好好休息，身体重要，摸了摸蒋华的头，也不进去，便匆匆走了。蒋华本来还在忐忑，可是看了李为化对他关心的样子，便也不多想了。反正她吃得起苦，这些小感觉不去想也就没事了。其实蒋华心里还有些失望的呢，没有孩子呢，那他和李为化是不是还要在等等呢。想着便转身进了家门，妹妹已经在家了等着了，还要帮着干活呢。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