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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寻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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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苓安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可是此刻她的心思全在那不见了的人身上,也没有心思顾及其他,只匆匆见过一面,便回国了。是的,陆容修此刻已经在国内了。
至于葛羿那边,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反正他是没有过去,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而Paris也未再提起。
回到国内,找遍了北京,还是没有他的下落。
终于,这么大的动静,到底还是惊动了陆之恒和姚芊。他们很快就知道了陆容修的事,知道了他生病的事。对于苓安的隐瞒,他们非常的生气,苓安可以感觉的到。但是她不怪他们,毕竟是她的错,是自己自私,想将一切都隐藏起来,以为这样,事情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不过是自欺欺人,况且,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也好,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想。
可是,如果一个人存心要隐瞒自己的行踪,那真是好比大海捞针,无处可循。
五月一日,已经过去整整十天,陆之恒动用了所有的力量,还是没有找到儿子的下落。
苓安忽然想到一个地方,来不及告诉旁人,连夜动身前往。目的地,苏州。这次,只有小幽陪伴身边。
回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苓安终于渐渐放开了心怀,她有预感他就在这里。首先找了间酒店下榻,这里为止极好,距离市中心不过几步之遥,她想起自己失忆的时候,每每有空便要和他来逛这里的夜市,比台北还要热闹。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怀念,便想去夜市走走。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甚至苓安觉得连每一个小摊贩的长相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恍如昨日她还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其实来到这里,小幽已经差不多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但是,再怎么想像也总归不及亲耳听到来的震撼。事情往往如此。
还有半个月,此时的她随时都有生产的可能。早前,医生就说过她身子虚,最好少走一些路,可是她不仅去了趟美国,现在又来了南方,甚至每天都要出去好久,在外面走很多的路,找过很多的地方。仿佛,现在大腹便便的人不是她自己。
每去一处,她便会说,“我们曾经去过,说不定他就在那里。”可每次都失望而归,也是,又不是拍电影,哪有这么巧就能遇到。哪里有可能我驻足你回眸,原来你就在这里这样的事情。她不是不明白,只是总觉得不去看看不死心罢了。
有时候,一条路她都要来回走上很多遍,累了,便坐在旁边休息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但凡有着相似的背影,她都会莫名激动不已。现在走在路上已经没什么人能认得出她了,或许是因为怀孕,也或许是真的改变太多了,已经没有人能够一眼认出她就是当年的苓安。不过,这样很好,这样,很自由。
终于,她来到了曾经的暗恋小屋。门关着,她有些失望。她望了望旁边的店铺,怎么都关着,难道王阿姨不在家?
她有些累,想到王阿姨的花店门前有一张躺椅,便想着过去躺一下。想起去年,好像也是这个时候,自己也经常搬个躺椅来,两个人一起晒着太阳,说着话,现在想想,当真惬意,可能是她人生中最悠闲快乐的日子了。
她口有些渴,小幽从包里掏出水壶,这才发现没水了。
“这附近哪里有超市?”小幽问道。
苓安回想了一下,脱口而出,“就在前面,拐过这个路口走到头就是。”话说出口,自己也有些伤感,为什么记忆这么残忍,让她能够如此清楚的记得一切。
她本想和小幽一道去,怕她不认识路。但是小幽想反正超市也不远,而且也怕她走多了不舒服,便让她休息着,她自个儿去买就成了。
小幽离开之后,身边顿时清静下来。不一会儿,苓安便有些昏昏欲睡,这日头,还真暖和,晒得人浑身没有力气。
不一会儿,她似乎听到了有人走近的脚步声,以为是小幽,没理会。过了一会儿,脚步声竟是停在了隔壁,她一喜,难道是王阿姨回来了?王阿姨的花店周围种植了许多花花草草,一躺下,便仿佛陷在了花丛中,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想来,她应该是没有发现自己。
想到这儿,她笑着站了起来,绕过植株,准备与旧识打个招呼。
一抬头,话语还未出口,便梗在喉头。那背对着自己,正推门而进的,分明是自己苦苦追寻而不得的人,陆容修。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她知道,那是他。
她晃了晃,看着那人,恍然开口,“容修”那声音听起来嘶哑的厉害,仿佛是从远处传来,在自己耳边形成的回声罢了。
可是她已经听不见了,她的所有感官都已集中在了眼睛上了,任何最细致的变化都逃不过她此刻的眼睛。只见那人背脊倏地变得僵硬,保持推门的动作没有丝毫移动,半晌,他终于回头。
那是容修?那不是容修!那是容修!那不是容修?那一身便装的男子分明就是陆容修!只不过,他瘦了许多,脸色很不好,即使就那样站在阳光下,却好像仍是被笼罩在了一片阴影里。他好像变了,可又好像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他。
“你认错人了。”那人轻轻别过头,否认道。说完,便想转身离去,步履有些仓促。
苓安看着他的背影,那么近,那么远。她笑着说,“我的孩子还有几天就要出生了,你不想看看他吗?”明明是笑着的,可是眼泪却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颗滑落下来。
眼前的男人听到这话有一刹那的迟疑,但随即浑身颤抖,克制着忍不住想回头的欲望,脚步沉重的继续往前走。
“宝宝,爸爸好像不喜欢你呢。怎么办呢。”某人接着说道,语气明明是若无其事,可是泪水却已是如同洪水般泛滥。
而此刻还在往前走的某人,虽不曾回头,但不停抖动的双肩已经出卖了他。迟疑的脚步,也让他更难迈出一步。
“你真的这么狠心。陆容修。”苓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在怕什么!你看着我!”苓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可那人仿佛没听到一般,怎么也不肯看着她。
“陆容修,你真是个残忍的人。我到今天才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都选择先一步离开,这感觉是不是很好,呵呵,你走的潇洒,不管不顾,看不到,也听不到,更体会不到被人扔下孤零零一个人的感觉!你是不是很得意!!!”苓安咆哮着,说着连自己听了都会受伤的话。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一个个更加伤人的字眼不受控制的吐出来,仿佛是她心里的恶魔,在支配着她。
总是这样的,当一个人痛苦到自己无法承担的时候,总会找各种各样的方法,让自己好受一些,哪怕是伤害自己最爱的人。但当时他们别无选择,哪怕时候会比对方更加无法原谅自己。但,这明明就是爱。
“你还说这辈子不会放开我的,呵呵,你现在还要去哪里?你说只要看到我哭,就什么都没办法想了!哈哈,都是骗人的!说什么最舍不得我哭,可是我哭了,你为什么无动于衷?你都忘掉了是不是!”
每说一句话,苓安便向他走近几步,等到说完这几句话,她已经走到了离他仅有一尺的地方。
曾经看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男生爱上了一个女生,说好要等她一百天。可是他等了九十九天,却独独放弃了最重要的最后一天。有人说,那是因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如果她早就爱上了他,便不会让他等这么多天,而到了最后一天,即使她走了下来,答应了他,可他还是会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了伤害。我很想说,这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故事。
如果爱上一个人还要计较这么多,那就不是爱了。自尊心是什么,自尊心是遵守自己的承诺,等完这一百天得到的结果,而不是在最后关头的放弃。就好像有人说男女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一方负责九十九步,那另一方必需跨出最后那一步。但为什么不能一百步完全交给一个人呢,难道都走了这么远了,还在乎这一点点路么,太在意付出与回报,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却是大多数人都很在意的事情。
苓安不在乎。她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宝宝的身份,我还没有对干爹和干妈讲,如果你不说,那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这是她的最后一步了,说完这句话,她在等。要走,她不拦他,只当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个人,只当自己从没认识过,或者是早在第一次离开的时候就再没有回来。要留,她就会紧紧抓住他的手,在不放开。
终于,那人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是痛苦,是激动,是欣喜,是抱歉。只是与之相对的,泛滥的泪水如瀑布奔流而下。不需要说什么,她早已懂得。
“对不起。”酝酿了许久,那人终于开口,红红的眼眶出卖了他的情绪,他的眼里全是自己深爱的女人的缩影。
苓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很想说没关系。但是”她看着顿时痛苦的脸色都变了了陆容修,心里有一丝邪恶的快意,“但是我肚子好疼,可能要生了”
看着面前的男人惊慌失措、担心不已的神色,苓安眼中是笑,是泪,是担忧,是满足,是松懈,是紧张,总之,闭上眼睛,她还能还能听见他的叫喊,还能看到他的样子。眼中的泪水不停滑落,消失在苍白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