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标题是个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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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序
四川永州的山岭一带，据说有个小小的山谷。
山谷不大，却终年云雾缭绕鲜有人迹。
有人说，那个山谷里，住着天上的神仙以及神仙的弟子。
那个山谷，叫做白石。
【一】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范成大《车遥遥篇》
四更天的梆子声刚过，阜榭便醒了。
窗外的天还黑着，屋子里小舒的鼾声轻轻。阜榭披了件衣服在床上坐起，也不说话，拿了床边的白瓷杯子浅浅抿一口茶。
茶是冷茶，昨夜小舒沏来的，阜榭记得自己喝了半杯，那并不是什么好茶，好在井水清甜，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阜榭先下宿的是江南一带的一户小人家，他们前几日赶路过了宿头，到时城门已经关了。阜榭无法，只得在附近处找人家。所幸这乡野地方兼之太平盛世，大家的心都是极善的。阜榭一身墨香，好似文弱书生，小舒又是一团孩子。来开门的王大妈满脸笑容的迎他们进门，这才宿下。
小舒赶路赶过了，他还是个孩子体力自然不支；阜榭却是从前一场大病害的，于是主仆二人早早睡下，直到现在，不过四更天，阜榭却醒了。
小舒还是睡着，自然没人掌灯，所幸月光明亮倒也不愁。阜榭寻了自己那件浅墨色长衫换上，他把头发扎成一束，就此开门而出。
门外是个小小的院子，种了白菜萝卜一类。阜榭饶有兴趣的依次看过，见其中的一颗白菜微微冒头，嫩白色的叶子抽出一星半点，怯生生的可爱之极，不禁笑笑，想起小舒。
那时阜榭已在人世活了好些年，他心性恬淡，年前的一场变故越发让他心如死灰，在镇上平日里闭门不出，只是靠点医术骗钱。
他是如此深居简出，哪至于后来镇子里的人们都说：镇南华新居的阜大夫，人是好人，只可惜平日里没个笑影，却是个硬脾气。
那日阜榭难得上街买东西，行到一半，却听见街头有人的哭喊声。他本不大理，只是其中的一个少年哭喊的实在厉害，几乎声嘶力竭。阜榭那时待的镇子治安尚好，坑蒙拐骗偷鸡摸狗以强凌弱一类的事情却还是会有，不，这种事情不论阜榭呆在哪里都会有。阜榭缓了片刻，举步往街头行去。
他到的时候周围密密麻麻已经狠狠围了一圈人，看热闹是人的天性。阜榭站在人群的最外层淡淡往里瞧，见到几个盛装女子被绑了跪在中央地上。四周零星还跪着一些人，粗布麻衣，大都低着头轻轻淌泪发抖，几人皆是蜡黄脸色，却是饿的。那大声叫骂的是个少年，也是粗布麻衣，性子却要激烈的多，半跪了向那个束着他的人哑着嗓子叫骂，瞪圆了眼，嘴角淌下血。
阜榭皱眉，他虽然是个坑蒙拐骗的大夫，本事却还是有的。少年面目发青印堂发黑，神情激动嘴角淌血，明显受了内伤，而内伤者最忌情绪激动，少年这般样子，又长期得不到食物，如果没有及时治疗，怕是活不久了。
阜榭尚在思量，却见少年一旁那个汉子抬手狠狠抽了少年一个耳光，道：“奶奶的吵什么吵，也不看看自己今个儿是什么身份！你倒还当自己是安府里的人哪，安府都倒了你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少年的皮肤细嫩，很快红印现出来，却没哭只拿眼睛狠狠瞪着汉子。那汉子有些心浮气躁，他今年已近三十，居然会让个小他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瞪得寒毛倒竖。汉子暗道自己可真是越活越回去，越发看少年不爽。他往后退了几步，突然抬手正反又扇了少年四个耳光！少年咳出一大口血，退一步，再往前走时终于毫无预兆的倒下去。
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晕过去了。
少年周围跪着的女子立刻发出一声声尖叫，在愈发响亮的哭泣声中，阜榭听得其中的一个女子反复叫着小周。周围围看的人群窸窸窣窣，显然对这种以强凌弱的行为并不苟同。汉子大概面子上也并不过的去，拿手里的鞭子狠抡了一下，大声道：“哭什么哭！等会儿到了军营有你们哭的，怪老子做什么！要怪就怪你们老爷！惹上了皇家自然讨不了什么好！”
阜榭退一步，听见身旁一书生愤愤道：“呸！曹佞狗的狗，现在逞威风，等到时候曹佞狗死了你们就等着下地狱吧！”
阜榭一顿，没有说话。
这曹佞狗，却说的是前段时间震动朝廷的一件大案。
这案子有多大呢？这案子大到连阜榭都知道的地步。
只今是隆德七年，皇帝平庸，好在辅佐大臣皆是忠心。于是虽然称不上古时候的太平盛世，但好歹也是国泰民安。
皇帝孱弱，皇帝的亲弟宝亲王却性子刚烈，那人几年前阜榭也曾见过，真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可惜并非皇命。他当时就曾想这样的人物是不会甘居人下的，却没想到成了真。
隆德三年外族入侵，宝亲王奉命上阵杀敌，这场战争持续了二年，以奉天王朝的全胜告终。捷报传来，举国欢庆。大红的灯笼一直挂到天边去，锣鼓鞭炮三日不歇，阜榭坐在医馆里，也不禁为这平和露了笑。
而未想四月刚过，宝亲王起兵谋反，二十万大军兵临长安城下，本已问鼎。兵部尚书曹荾突然临阵倒戈，宝亲王失了地利又无了人和，最终兵败如山倒。
曹荾倒戈本是忠心，可是其后一系列雷厉风行的削官手段却让人怀恨，大量朝官被流放驱逐，却是在民间落了个佞臣的名声。
镇子远离朝廷，那些个长安城中的风雨也不过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无论曹荾其人究竟如何，总不如面前那汉子的恶行来得更加真实，更加让人厌恶。
这安府，大概是宝亲王党羽的其中之一罢。
“啪！”汉子的长鞭又抡一次，这一次却不是打在地上，而是直接打在了人的身上。
汉子在人们斥责的目光中恼羞成怒，这一鞭狠狠打在了那个少年以及少年旁另一个孩子身上。原先叫着小周的女子立时发出一声更加尖利的叫喊，整个身子都扑到少年身上，泪水像雨一般源源不断的流下来。
“够了够不要打了！你打得还不够么！小周天还是个孩子呀，你怎么怎么这么狠的心！你真要打死了他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女子面黄肌瘦，憔悴的不成样子，这一声叫喊却又尖又厉，隐隐要刺破人的耳膜。汉子在女子布满血丝的目光中退了一步，他不甘心，还要再讲，被旁边的同伙拉了一下，轻轻低估了一句什么，汉子□□，不再说话了。
阜榭叹了气，他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他提了提手里的东西，估摸是差不多，正想往回去，人群之中突然又发出一声尖叫。阜榭回头，正看见那个女子不知怎样挣脱了一旁的看守，一头撞在了石阶之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标题是个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