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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亲家会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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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黎这几天感冒,热伤风是所有感冒中最难过的一种,她偏偏温度只是烧到三十八度五,自己在家里吃药,高烧一直不退,去看医生,又觉得没有那么严重,不停的擤着鼻涕,脑子里面乱轰轰的。爸妈又突然提出来要在临走之前,邀请潘淑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丁黎的脑子更加乱哄哄了。
丁黎的父母和潘淑一直没有碰过面,为此丁黎的父母很是有些不悦,丁黎都搪塞了过去。
“潘淑是企业老总,忙的很。”
妈妈说:
“再忙,也不能亲家都不碰个面吧。”
丁黎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结婚是我和凌辉两个人的事,再说你们住的那么远,见不见面有什么关系,要不你们可以主动邀请潘淑去咱们家做客吗!”
妈妈就会嘟囔着:
“那怎么行,这一定要男方家里主动的。”
还是那些老一派的思想,儿女婚事要会亲家,而且一定要男方主动,丁黎就会不屑的说,我们连婚礼都没有办呢。丁黎是个不在乎形式的人,那些繁琐的礼节和千篇一律的形式让她厌倦,她宁愿只是坐在阳台,望着窗外树枝的鸟儿发呆一个下午,也不愿意去应酬这些场面。为此,他们没有举办婚礼,只是计划旅行结婚,其间凌辉又突然调动工作,旅行的事也耽搁了下来,开始凌辉还会满怀歉意的说,宝贝,我们结婚,什么都没给你,后来慢慢的也就不提了。对于这些丁黎都是无所谓的,唯一憧憬的是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婚纱照是一定要拍的,而且是要拍的浪漫唯美与众不同,为此和凌辉小吵过几回,可是每次临到要定下拍照日期的时候,又会突然冒出什么事情来,把拍婚纱照的事情打断了,就这样,婚纱照也没拍一张。丁黎气不过,拉着凌辉在拍大头贴的地方拍了一张,选的卡通的婚纱造型,就这唯一的一张,丁黎宝贝的很,放在钱包里面,想起来的时候就掏出来看一眼。
丁黎的头越发的疼,她想父母一定是察觉了什么,否则不会突然宴请潘淑,都怪自己贸然的泄露心情,父母担心不说,参和到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里,未必会带来多少正面的影响,说不定事情会越来越糟糕,潘淑是什么样子人,她可清楚的很,会心平气和的吃完这餐饭吗?
“说不定婆婆没有时间,再说无缘无故吃什么饭?”
妈妈说:
“没有时间我们可以等,反正我和你爸没什么事儿。”
“真不明白有什么好吃的?”丁黎嘟囔着。
爸爸说:
“你们都结婚两年了,我们也该见上一面了。”
爸爸发了话,丁黎就不做声了。
妈妈还在唠唠叨叨:
“这丫头,好像缺心眼一样,结婚的时候,就不让父母见面,男方连财礼都没有给吧,妈妈不是在乎有没有财礼,你嫁了个有钱的人家,自然人家也不会亏待你,妈妈就是觉得这礼节方面太欠缺了,好像根本没有把你爸和我放在眼里嘛!”
妈妈越说越离谱,似乎她还有一肚子的怨言,丁黎按着发疼的太阳穴想,还是让我烧到四十度,人事不省吧。
凌辉听到这个消息,答应的出乎意料的痛快,丁黎很惊讶的问:
“妈那边有时间吗?”
“没有时间,也要让妈妈抽点时间出来,这毕竟是你的父母。”
丁黎觉得头疼好了大半。
“之前妈妈不是说,没有时间见面吗?”
“那是去印尼工作的那段时间吧,后来好像没有提过。”
丁黎不做了声响。
死马当活马医,死马当活马医,丁黎的脑子中不断闪现这句俗语,她想这是多么伟大的乐观主义精神,连死了的马都还能当作活着的马救治。丁黎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对这次家宴采取了听之任之,顺其自然的态度,好像无论多么糟糕的境遇,到最后,丁黎都是用这种态度化解的,可以精辟的总结为三个字,随便吧。
潘淑的装扮颇为隆重,黑色套裙,长长的珍珠项链,爱玛仕橙色手提包,大方的翡翠钻戒,翡翠耳环,手腕上戴着限量版的2010XX纪念版名表。丁黎的妈妈只是穿着街上七八十块一件的碎花仿丝衬衫,爸爸更是只穿了件老头衫,本来温馨的家宴,大可穿着随意一点,丁黎的父母也没有多想,穿的只是平日里的装束,因为天气有些闷热,爸爸还换了件吸汗的汗衫。潘淑这样的装扮出现,马上让家宴的氛围有些不同寻常。
“亲家。”丁黎的父母起身打招呼,颇有几分尴尬。
“坐,坐。”潘淑一摆手,颇有主人风范,好像这顿饭是她宴请的一般。
“亲家工作很忙吧,前几次一直想见个面,都没有见到,这次总算见到了。”丁黎母亲笑呵呵的说道。
“忙?”潘淑剑眉一挑,“那是当然,大企业的老总,担着几千张嘴吃饭,每天上亿的进进出出,出不得错,不像你们有福阿,退休了待在家里买买菜,做做饭。”
“那是,那是,亲家你是能人啊!”丁黎的妈妈附和着,心中却有几分不快,虽然大企业的总裁是很风光的职业,可也用不到如此吹嘘,丁黎的妈妈退休前是高中老师,还是全国优秀教师,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培养了不少优秀的人才,可是这些有什么好在家宴上说的呢。
潘淑一笑。
“什么能人,不过是劳苦命,赚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两脚一蹬,还不是都留给儿子了。”
丁黎很敏感的捕捉到了这句话的中心,儿子,钱是留给儿子的,根本没有儿媳的份儿,如果是换作别的父母,这句话难道不是要说成,还不是都留给他们的,然而潘淑没有这么说,也许她是故意的,让丁黎的父母明白丁黎在凌家的地位,也许是她在心底里从来没有把丁黎当成儿媳,自然就这样脱口而出。丁黎的父母也察觉到了,颇有些不自在,面面相觑。
凌辉打圆场道:
“爸妈,你们想吃点什么,点菜吧,爸,来,我给你倒杯酒。”说着把菜谱递到了丁黎父母面前。
潘淑却一把把菜谱抢了过去。
“丁黎的父母对这菜馆不熟,我常来,我来点。”
丁黎的父母僵在当场,慌忙掩饰着,低头喝茶水。
凌辉也是无奈的别过了头去。
潘淑点的菜让丁黎很是惊诧,基本是什么贵点什么,一盅燕鲍翅八百八十八元,她点了四盅,又开了一瓶三千多的红酒,丁黎粗略的估算了下,这餐饭至少要一万多块。丁黎想,难道是潘淑要买单嘛,那这餐饭她可够大方的,不过她就是这样的人,爱面子喜欢排场,也不足奇。
丁黎的爸爸满了杯红酒,站起来,郑重地敬潘淑道:
“亲家,小黎这孩子不懂事,在你的身边,以后还要麻烦你多教导她。”
潘淑没有站起来,只是举了举杯。
“现在的年轻人,咱们怎么能教导的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在法国注册结婚了。”说着瞪了凌辉一眼。“丁黎爸爸,他们结婚之前告诉你了吗?”
丁黎的爸爸顿了顿:
“后来才知道的,不过,只要两个孩子好就行了。”
潘淑嗤了一声。
“他们这代人就是这样,根本不把父母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无法无天,自以为是的很,其实在社会上,他们都还是愣头青呢,不听父母的话,栽了跟头,只有自己吃苦头。”
丁黎的妈妈听这话很不是味儿。
“孩子的路还是得自己走,摔打摔打就成熟了,咱们当年不也是这样走过来的,也是不听父母的话。”说完呵呵的笑了笑。
潘淑轻哼了一声。
“就是家教不严。”
沉默,餐桌上突然一片静寂。丁黎想自己的父母一定是在极力忍耐了,她偷眼看向凌辉,凌辉低着头自顾自的吃着东西,她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先为潘淑盛了碗汤,又为自己的父母盛了一碗,招呼着。
“爸妈,你们吃啊。”
潘淑似乎正愁没有人说话,马上接话道:
“对,丁黎爸妈,你们多吃点啊,这些你们以前一定没吃过的。”
丁黎的妈妈忍耐不住,冷哼了一声:
“没什么胃口。”
爸爸暗地里推了妈妈一下,强挤着笑容说:
“还挺好吃的,都多吃点。”
潘淑嗤的一笑:
“嗯,好吃就多吃点,你们先吃着,我公司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了。”说着,霍地站起来,一扭身,就出了餐厅的包间,不像是她给了别人难堪,倒好像是谁得罪了她,把她气得走了。
丁黎的父母楞在了当场。
丁黎很想发作,朝凌辉大吼,你妈妈到底怎么回事儿,可是还是压下了怒火,她想就算发火也等到父母不在场的时候吧,否则该给凌辉多么难堪。
凌辉也很不自在,打着圆场说:
“爸妈,咱们吃吧,我妈她就这样,总是吃饭吃到一半就走,可能又收到什么短消息,说公司有事了,别管她,别管她。”
丁黎也跟着说:
“咱们吃,咱们吃。”
丁黎的爸妈相视了一眼,然后默然的吃饭,没吃几口,都放下了碗筷。
丁黎抢着说买单,凌辉才反应了过来,说:
“我来买吧。”
丁黎的爸爸手挡在了他们两个面前:
“孩子,别跟爸爸抢,这个事先说好的,这是我们请亲家的。”
丁黎很想哭,这餐饭大概要吃掉爸爸半年的退休工资了,都是因为自己,把父母带入了这样难堪的境地。
按照事先的行程安排,这餐饭吃完,丁黎的父母就要坐上火车回老家了,火车票都是预先定好了的。丁黎默然地把爸妈送到了火车站,她本来以为父母会痛骂她一顿,一路上都在等着这疾风骤雨,可是,二老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临上火车的时候,爸爸说:
“小黎阿,你那婆婆不好相处,难为你了。”
火车启动,丁黎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的流淌了下来,她揉着眼睛,嘤嘤的哭了起来。
凌辉也很恼火,他觉得潘淑做的过分了。
“妈,你怎么能点那么贵的菜?你明明知道他们只是工薪阶层。”
潘淑眉毛一立,
“你说什么,反了你啦,开始帮着老丈人说话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凌辉的气势就弱了一半,抱怨着:
“妈,你看人家丁黎父母好心请你,你吃了那么多钱,说话还夹枪带棒的。”
“吃了能有多少钱啊,你妈我出去吃饭,哪餐不是这么吃啊,吃的便宜了,他们不会说我瞧不起他们。再说了,知道自己家底薄,就不要攀龙附凤。你看,他爸妈那身打扮,明显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穿的多么隆重,多么给他们面子,可是他们呢,这是第一次双方父母见面,能那么随便吗。”
“他们没有想那么多吧。”凌辉嘟囔着。
“再说,你看丁黎她爸爸,是怎么敬酒的,满杯的红酒来敬我,懂不懂一点礼节啊,我已经一忍再忍,很好脾气了。”
凌辉不做了声响。
潘淑继续说着,声音越发凌厉了起来。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门不当户不对,根本就是长久不了的,你就是不听我的,他们家和咱们家的差距有多大?怎么交流,怎么沟通?这些你都不会去想想的?”
“行了,妈,你别说了。”凌辉不耐烦起来。
“别说,别说,你就知道叫我别说。事情摆在那呢,不说也是这么回事儿。“
“妈,这都结婚了,有什么好说的?“
潘淑嗤了一声。
“你们那也算结婚啊?在法国注册,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能算数吗?你们在中国领证了吗?你们摆酒席了吗?你们交换戒指了吗?都没有吧!“
凌辉低下头去,没了声响。
潘淑继续说:
“我一个老朋友从国外回来了,下周,我要宴请他们一家三口,你一起去。”
“我不想去。”凌辉低低的声音。
“不行。”潘淑厉声道。
丁黎本想和凌辉大吵一通,可是走到家门口,就泄了气,吵什么呢,吵到最后,这个问题还是无解的,结果也只能不了了之,也就没了力气,自管自的睡去了。
雪儿的突然消失和突然出现都具有随意性,上次许尚发短信告知房子买妥后一个星期,雪儿突然间背着一个大登山包出现在了许尚的家里。
“这几天跑哪儿去了,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许尚假装斥责道。
“旅行去啦,扬州,常熟,绍兴,乌镇。”雪儿甩着运动衫帽上的带子说道。
“你真行,跑去旅行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瞎担心。”
“担心我啦?”雪儿弯下腰嘻嘻地笑着看许尚。
“可不是嘛!你可是我老婆,这要丢了可怎么办?”
雪儿开心的大笑起来,在客厅里面转起了舞步,旋啊旋的,猛地跌倒在沙发上,大叫着:
“尚,我要去看新房子。”
“好,好。”许尚一连声的应着。
雪儿的兴致很高,进了屋子不停的东摸摸,西看看,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
“尚,这是什么?中华牌牙膏?”雪儿举着一只最普通的中华牙膏,从洗手间里面走了出来。
“哦,前两天丁黎的爸妈借这个房子住来着,可能是他们忘了带走的吧,你用不用,不用清理的时候把它扔了就是了。”
雪儿还是盯着牙膏看,嘟囔着“中华牌牙膏,好古老啊。”突地又说:
“怎么房子我们还没住呢,你就借给别人住啦。”
“这有什么啊,人家急用嘛!”许尚满不在乎的说。
“你这人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在乎似的,这房子我们还没搬进来也就算了,以后我们搬了,人家要借房子你也借啊?”雪儿有些不满。
“啥时候这么小气啦,不就借住两天,又没有弄坏什么东西,不过,以后,借房子要先征求老婆大人同意。”
雪儿哼了一声。
“那还差不多。“
隔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
“谁是丁黎?”
“就是那个上次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她老公抱着一大堆东西的。”
雪儿很是诧异。
“她啊,她父母怎么不住她的房子,来住我们的房子?”
“我也说不清楚,大概住不下吧,你怎么还怎么没完没了啦。”
“怎么没完没了?”雪儿嘟着嘴坐在了沙发上,抱着肩膀。
“这是怎么了呀,小姑奶奶,刚刚还高高兴兴的。”许尚低下身哄她。
“以后不许你和那个叫丁黎的来往。”
“还吃醋啦,只是普通朋友,吃什么闲醋阿。”
“哼,男女朋友都是从普通朋友开始的。”
许尚无奈的一笑:“想什么呢,人家有老公的。”
“就是不许来往。”雪儿任性道。
“还讲不讲理啦?”许尚无奈的笑笑。
“怎么不讲理呀。”
“行,行,我不跟你说,咱不说她了行吧,好好的开开心心的看房子,别弄的不高兴了。”
雪儿哼了一声。
许尚长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