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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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依稀像下起了小雪。
山的背后是无垠的碧空。从顶上开始，纷纷扬扬渐渐崩离的砖石土块，混杂着零星如雪团般的光点，映衬着蓝天，照着日光，从巍峨高塔的不知哪个缺口落了下来。
“崩，崩塌了？该不会……”
“屠苏哥哥！！”
风晴雪煞白着脸，掏出了玉横。而另一边，蓬莱的公主却痴痴地伸出手，试图接住那些洒落的光团。
“黑龙悭臾？”听黑衣少年提过那个千年的约定，沉静如红玉，也微微变了脸色，“是来接他？还是……”
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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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是接是送，巨大的黑龙在宫殿山上层须臾盘旋，而后长啸一声，与突兀的来时一般离去了。
“苏苏……”晴雪呓语。
“我该走啦。”异族的公主收回痴恋的眼神，微笑。“不管从前种种……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很感谢你告诉我们这么多事。最后……我想知道，巽芳公主，为什么你没有陪在欧阳少恭身边？”
“阿美家的白兔子……”
“公主？”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眨眨眼睛神秘地笑着，又似有些恍惚道：“阿美家的白兔子，姐姐跳的舞，娘亲亲手煲的汤还有父王生气时翘起来的胡子……夫君小小的样子。”
“……”
“这里，是我最美，最美的故乡。我躺在那，火烧不过来，突然就想，那些蜜一样的甜的过去哪里去了？为什么最后我看到的，还是它和当年逃离时一样残破的样子？它受难的时候，我逃了。我是夫君的巽芳，少爷的寂桐，只要有他就够了……可是蓬莱的公主巽芳呢？到死……才发现丟了。”
“我想在最后再看看它……像父王他们一样。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并非作为一个女孩，夫君的妻子，而是蓬莱的巽芳公主，所作的唯一一件事吧。”
“也许你们会觉得只是推脱——但我知道，夫君并非嗜杀之人。他只是等得快发狂，而巽芳……没有能力阻止他。方小公子……兰生。寂桐相信，那个温柔的少爷，并不只是假象而已……”
“桐……姨？”
雾鬓风鬟的女子伸手理了理长发，淡淡笑开。她早已不算年轻，但这样的姿态，分明让人看到了雷云之海那位快乐地转着圈的女孩。她拉扯裙摆，向他们微微一伏身行礼。
“我很抱歉。夫君还有我……其实，真想让你们看看蓬莱还完整时的样子啊……”
“我们看过的。”阻下因为一头雾水的兰生，红玉端庄地回了一礼。“巽芳公主，我们在雷云之海卷入了幻境。亲眼见过……这里，真的曾经是个很美的地方。”
“是吗，那真好！”像一个最天真的小女孩被夸奖了心爱的宝物，这位一直有些忧郁的公主稚气地笑起来，又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桐姨……”依稀忆起那位苍老却慈爱的长辈，兰生喃喃道。
“她不是吧。”红衣的女子黯然地注视着那个背影，“也许我们是第一次见到才对……蓬莱的巽芳公主……”
并非作为一个女孩，一个妻子，蓬莱真正的巽芳公主——
“红玉姐。”向前迈了一步，一直静默无语的异族少女转头道。“我还有些事要问问公主，先走一步了？”
“妹妹……”
“不快点不行呢，苏苏还在等我。真是的，他怎么会粗心到把我丢了呢……”
“不，不行！”
居然是兰生和襄铃的和声喝止——顾不得余下两人罕见的惊诧眼神，从不主动理睬晴雪的襄铃用力摇摇头，道：“我们一起出去！屠苏哥哥把我们一起送出来，如果他回来找不到你会生气的……”
“就是啊！”兰生握紧拳头。“木头脸他……”
“一起……”低头重复了遍这两个字，扬起脸又是大大的笑脸，“苏苏怎么会把我丢下呢？他一定在等我救他，真是的，没有我的话……”
“妹妹……慢走。姐姐不送了。”
“嗯！”大力挥挥手，这位风一般的少女，转身朝公主离去的方向快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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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少女离去的背影，兰生不知所措地左右看了下——来时气势汹汹一群人，转眼只剩下了小猫两三只——不管从此是阴阳两隔还是青山不改……
“那，那我们……？”试图打破尴尬的沉默，他挠挠头，开口道。
“先离开此地吧。来日方长……”红玉叹了口气。
“红玉姐姐！龙都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吧？所以是不是……搞不好也许可能救屠苏哥哥和少恭哥哥……？”莫名期待地满脸通红，襄铃用手捂住发烫的脸颊。
“救？木头脸就罢了，欧阳少恭……”表情似喜似悲，兰生冷笑一声，却没再说话。那样的一场生死决斗，是不是会改变什么？红玉望着他复杂的表情，微微一笑。
连女娲娘娘都无能为力的……红衣的女子目送着黑龙离去的轨迹，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头。
“谁知道呢……天命。走吧，这蓬莱……也许，还会有再回来的一天。”
“嗯！！”
用力点点头，襄铃向前奔跑了两步。不经意回首，那座高塔于满天飞扬的土屑中孤傲地屹立，仿佛永生地，诉说着千年王国尚未没落的尊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