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城》苏零

5、四

　　四
　　我没有拒绝，没有理由拒绝。我不是一只刺猬，我对自己说，我没有必要刺伤每个前来帮助我的人，更何况我是欠她的。
　　一直认为，爱情无所谓对错，没有谁欠谁。一段感情变淡是天意使然，是时间使然，不是人为可以改变的。
　　　也许，是我错了。
　　忽然传来一阵歌声，抬头一看，是家唱片店。

　　“没有太多的光线是否已经太遥远
　　有些风景迷住双眼
　　一半天空是明媚一半却已经喝醉
　　裂成碎片被风吹成灰

　　我很想知道可这并不重要
　　告诉我真相就当我个幻想

　　这座城堡将我围绕
　　每过一秒一些角落就被融化掉
　　阳光太少世界太小
　　每过一秒只能放弃所剩无几的骄傲——”

　　很意外，听到歌声的一瞬间，有一种被充满的感觉。
　　我问店员要了这张专辑，他指给我现在在放的歌的歌名——《沙城》。我笑，有一种天意的感觉。
　　我买下了这张专辑，很喜欢那个女主唱的声音，有点低，带有迷离的色彩。和名字很配。

　　星期一，照殷砂给的地址去公司。有点奇怪她的信誓旦旦，说只要我一早去跟那个老板打声招呼就可以上班。我又不是什么紧缺人才，会很抢手的样子。
　　见到那个老板的一瞬间，我恍然。我看到岳铭坐在办公桌后面笑的像个偷了腥的猫。我知道这样形容老板很不人道，而且是在自掘坟墓，可我还是实话实说，因为我从来不说谎。
　　“有你这样对老板兼救命恩人说话的吗？”岳铭看着我，似笑非笑。
　　“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要做个诚实的乖小孩。”
　　“咳——咳——”
　　我看着岳铭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满脸通红，想笑又想咳的狼狈样，一脸无辜。
　　林江一直说我，怀疑我有点面瘫，否则为什么脸部表情那么少。我也一直很奇怪，不过并不想改变，否则会少掉很多生活的乐趣。

　　公司并不大，可好歹我还有个自己的办公室，虽然是在老板的办公室里拦了个豆腐干大小的房间。东西不多，整理起来很快，刚弄好，就听到内线电话响了。
　　“老板——”我有点纳闷，别人新进一个公司，不是要从苦力做起。虽然我有过经验，可对这个公司还不了解，不至于这么快就给我布置任务了吧。
　　“那个——舒夜呀——今天中午有个饭局，你一起来吧。”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那个——不是应该有一个漂亮的秘书小姐作陪，起码也应该是负责人吧。”我满头问号。虽然以前做的工作都是底层老百姓，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点的。
　　“这个，你也知道公司刚刚起步，我还没找好秘书拉。”嘟嘟哝哝的声音，狂汗——他该不会是在撒娇吧。
　　“那好吧，我准备准备。”我挂上电话，无言。这是什么情况。要找个秘书还不简单，大街上直接就一抓一把。背上凉飕飕的，他不会叫我去装女人吧。

　　事实证明，我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饭局，只是生意上有往来的朋友打个招呼而已，我在那纯粹一装饰，除了一开始把我像商品一样介绍出去，后来他们谈话我就在那里东看看西瞧瞧，要不然就是吃。反正他们都没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只有岳铭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我微笑以对，其实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吃完饭回公司，我坐在岳铭的车上，很专著的看窗外的风景。
　　我知道，他不时的往我这边看，可我故意不回头。
　　　我很清楚岳铭怎么想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好的一塌糊涂，尤其是像我脾气那么坏的人。可我不想回应他，他的目光太沉重，我承受不起。
　　“今天感觉怎么样？”他还是开口了。
　　“还好。”我继续一脸淡漠。
　　“那就好。”
　　说完他就沉默，似乎在酝酿一些话。我觉得心跳有点加快，有一种一切事情脱离掌握的失重感。希望他不要说些什么有重磅炸弹之效的话。
　　“你以后的工作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可以吗？”过了许久，他冒出这么一句话。
　　“啊？”我云里雾里，是他表达能力太差还是我理解能力太差。
　　“就是你的工作会和秘书差不多。”他咬咬牙，憋出这么一句话。
　　我闷掉。“那你秘书干什么去？”我发觉我今天特傻。
　　“我没打算要秘书。”

　　后来我们一直沉默，回到公司岳铭也没有另外交给我任务。
　　等到下班，我走出我那蜗牛壳般的办公室，才知道他早就走人了。
　　我有些郁闷，但也有些理解。我的学历不出众，经验更没有可取之处，如果按照正常程序，我根本进不了这家高手如云的公司。可我现在非但进了，还有这么高的位子，每个月超过五位数的工资，除了当花瓶，我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
　　所以对于岳铭，我只有资格感激，没有资格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