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Maedhros/Fingon]不续之章》心草

13、重逢

　　那时候Finrod惊讶地站在他们身后注视着，一瞬间他感到这对兄弟竟是如此的相似——虽然有些时候他们看上去又是那么的不同。而那也是他最真切地看到属于Fingolfin家的骄傲和执拗的模样。
　　但是这趟旅程对Turgon来说是残酷的，Finrod至今还记得，当他的妻女坠入海尔卡拉克斯的冰海，被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吞噬的时候，Turgon是怎样一跃而下，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她们。他的妻子Elenwë罹难之后，Turgon也克制住了悲痛，继续坚守着他的职责。但是那种伤痛是无法治愈的，它们将与他的生命和记忆同在，一直持续到阿尔达世界的尽头。
　　他们驻扎在希斯隆的营地的时候，Fingon在得知Maedhros被俘的事情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家，他没有和任何人商议，就这样凭借一己之力去营救挚友。Turgon在知道哥哥去向不明之后异常焦虑，因为他能猜到Fingon是去做什么，而且也知道长兄如此抉择的原因，他在那一段时间都急躁不堪，以至于Finrod不得不提醒他道：
　　“Findekáno不是会冒失地轻生的人，你要相信他的能力和刚毅。”
　　当然，金发精灵还有没有出口的劝言，他知道Turgon无法理清的心情，知道他正在对兄长的担心和对Fëanor族人的愤恨之间挣扎，虽然这种恨意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你要Findekáno怎么办？Finrod无声地这样用眼神提醒着Turgon，如果换了是你，你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你也不会向任何人求援，哪怕这意味着要赌上自己的性命。

　　——很久以来，Finrod都以为Maedhros和他对那两兄弟的了解是一样的。但是在看到那双铁灰色的眼眸因为听到Fingon的名字而柔软地微微睁大，同时对Finrod的话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金发精灵不禁感到惊异，他察觉Fingon在Maedhros的心里和别人的看法是不一样的。而Maedhros也察觉了这种差异，他很快克制了自己，免得把私人感情暴露过多。Maglor仍旧善解人意地随意拨弄着琴弦，音乐声代替了交谈，在三人之间回荡着。

　　次日他们按照计划启程，骑马横穿了伊斯托拉德，一路游览这个全无人烟的广袤之地，直到队伍抵达了萨恩渡口——位于“矮人之路”上，渡过吉里安河的要地，才停下来。
　　按照他们的计划，旅程会在这儿结束，他们会借到Caranthir的领地返回北方，因为Maedhros无意让他们进入南多精灵的领地。但是Finrod在此远眺东方高耸入云的林敦山脉，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寂寥之感，就仿佛有命运之神在冥冥之中召唤一般，他告诉两名游伴自己想要不带随从、独自进入七河之地周游一番，那两位王子对他这个突然之举虽感诧异，但是也察觉到Finrod内心的思绪，因此就未曾阻拦。
　　当然，此时他们还不知道，Ilúvatar的次生子女已经迁徙往贝尔兰，而他们即将在这一趟行程之中与Finrod相遇，从而注定了这位精灵王未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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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三大家族开始向贝尔兰地区迁徙的消息，是在大约两个月之后由Finrod的使者传递给Fingolfin和Maedhros的。那时候他们的属民已经纷纷离开七河之地，开始在东贝尔兰一些地方定居。后来，至高王为此在希斯隆召开了一次简单集会，商议诺尔多精灵要如何对待这些“后来者”。Finrod本人也在与会者之列，他曾亲身接触过这些在整个儿阿尔达世界中与他们最相近似的族类，并且十分喜欢他们。因为听从了Finrod的谏言，至高王决定诺尔多精灵各家族需得对他们友善相待，并且下达了对于人类进入希斯隆与他的属民一同居住的许可，其他诸位王子也纷纷效仿，他们都希望争取这股新力量作为未来对抗Morgoth的亲密盟友。从此这些首先进入贝尔兰地区的人类被成为“伊甸人”，也就是精灵之友的意思。但是对于这件事，Fingolfin并没有专门派出使者去和Thingol王会商，诺尔多的至高王有他自己的矜持。对此Maedhros评价道，要是至高王只是认可多瑞亚斯君主的血统权柄，而不是敬重他的为人，那也理所当然。当然，Thingol为此十分不悦，他严厉禁止任何人类进入他所统治的地区。
　　不过Maedhros并没有参与这次集会，代替他的是Maglor和Caranthir，当时已经有一些人类迁徙到了后者统治的萨吉里安地区。一来Fëanor家的长子身处东贝尔兰第一线的战略要冲，他认为比起自己的属地，这些脆弱的后来者还是更适合在几位弟弟的领地内定居；二来自从荣耀之战之后，他就益发严厉地约束自己，很少主动到希斯隆去拜会Fingolfin，和Fingon也只是书信往来，见面的次数则是一只手就可以数完的范围。但是同时，身在希斯隆的Fingon也与他一样过着近乎苦行的生活，他甚至不再在多尔露明的居所长留，而是来往于涌泉之塔要塞和希斯隆平原地带的骑兵营地之间，把精力投入在训练军队和防备Morgoth的责任上。对这一切Fingolfin只是保持着沉默，他并没有再就二人的关系做任何表态。
　　就是在人类大迁徙的那段日子里，伊甸人当中的“金发哈多”在Fingolfin麾下效劳，并且赢得了至高王前所未有的赏识和恩遇，因为他的智识和勇敢，Fingolfin将多尔露明地区赐予他作为领地，让他带着人民到那儿安居乐业。王的长子Fingon也送给了他一份足以传家的重礼——矮人的龙盔，这是他从Maedhros那儿得到的贺礼，算起来是他保有的东西里，除了额头上的Elessar之外价值最昂贵的。
　　另外，在东贝尔兰，倒也有人去往辛姆林居住，对此Maedhros也听之任之。不过，某一天他的营地却来了一位奇异的客人，他和其他携带家室、四处寻觅宜居之地的人不同，是专程来到要塞，希望为Maedhros效力的。这在Fëanor家长子看来无异于专程寻觅战斗和危险，也令他感到惊诧，为此Maedhros接见了这位来自玛拉赫家的人，他名叫阿拉赫，看起来高大英武，眼眸之中有一股倔强之色，但是红发诺尔多看得出来，他曾经被黑魁首的阴影笼罩过，虽然最终并未屈服。
　　“你为何专程来此？”Maedhros开口询问道，“对你的勇气我表示赞赏，但是你是否了解在我麾下即意味着频繁的战斗和死亡的危险？”
　　“我了解，可正因如此，我才希望接受‘红发统帅’的领导。因为我恐怕此刻死亡正是我想挑战的东西。”阿拉赫如此回答。Maedhros微微挑起了一侧眉毛，带有探询意味地凝视着他，于是这位人类之子说道：“吾王，我们的族人都说，埃尔达人是来自大海彼岸的神的使者，你们的智慧理应超过一切。但是我恐怕连你也不能解答我心中的疑惑，我是一个‘说谎者’，我做了连自己也迷惑的事情，他们都说我曾经口出该受诅咒的恶言，但是我自己却全没半分印象。那片曾经笼罩我的阴影让我不能再留在族人之间过安逸的生活，所以我自愿来到此地。如果您真像传言所说，在埃尔达诸王中是最刚烈果敢的一个，那我恳求您把那光辉赐予我，让我有对抗我心中恶魔的勇气。”
　　Maedhros看着他，许久才答道：“好吧，如果这样，那我当然欢迎你留下。至于传言是否属实，你大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鉴别。”
　　他说完这些，就默然起身，让卫士安排阿拉赫去休息。

　　伊甸人的西迁充实了北方联盟的力量，让诺尔多精灵的势力壮大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目睹族人家国繁盛、兵甲充实的状况，至高王Fingolfin心中再次萌生了进攻安格班德的构想，于是他向三大家族的王子们下达了正式的集会邀约。
　　这一次，东贝尔兰地区Fëanor七子除了留下驻守“防界”的Maglor之外全数赴约，他们衣帜鲜明、率领着身披银甲的骑兵，旗幡上家族的七色火焰纹章闪闪发亮。这些骑士的白骏马如风般驰过阿德加兰大草原，一直抵达位于维斯林山脉东麓的“西瑞安之泉”——希斯隆地区东部要塞所在的地方。
　　在那儿Fingolfin的长子Fingon依照礼仪正式接待了他们，在长笛的音乐和迎候的卫兵队列中将他们引入了“涌泉之塔”要塞，他如今已经离开了多尔露明，常年驻扎在这儿，镇守着东部边境。
　　客人们的房间被安排在通风透光都十分良好的要塞中层。Fëanor的儿子们一路奔驰、风尘仆仆，因此虽然他们也对这要塞的守备状况十分感兴趣，但是在和主人共进晚餐之后，也都很快各自进房休息，同时也明智地不去打搅自己的长兄和挚友共话。
　　Maedhros经过长途的旅行略感疲惫，Fingon在招待他们用餐的时候也恪守主人待客之道，和Maedhros没有什么私下的交流。Fëanor家的长子在被卫兵带去卧房之后，花了一会儿功夫在隔壁盥洗室内沐浴，他散开了自己华丽的红铜色长发，懒散地坐在浴桶之中，回味着今天见到Fingon的情形。
　　经过了长久的分别之后，他的堂弟气质益发沉稳老练，流露出一方君主应有的高贵气度，同时Fingon也消瘦了许多，淡灰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疲惫之色，两腮颧骨微现，只有一头鸦羽般乌黑的长发已经长过了腰际，粗疏地在鬓边结着两根辫子。
　　尽管两人已然近在咫尺，Maedhros却越发深深地沉浸在某种思念之中，那种滋味的甜蜜和痛苦甚至超过了在辛姆林的无数长夜、他在卧榻上睁着双眼独自想念爱人的滋味。就这样，或许是陷入自己的思绪太深，Maedhros甚至没有察觉有人轻轻拨开了门闩，脚步轻盈地来到了自己身边。
　　他在Fingon的手撩起一缕水湿的红发之时才猛然惊觉，他的堂弟无声地跪了下来，双手浸入浴桶的热水当中，轻轻揉动着Maedhros披散肩头的卷曲红发，温柔地替他清洗着它们。而Maedhros凝视着他，然后有点粗暴地把自己的头发从Fingon手中拽了出来。
　　Fingon仰起头，“你不喜欢我这样吗？”他问道，清澈的灰眼睛里盈着期待和思念，让Maedhros心里剧烈疼痛起来。
　　他扣住堂弟的颈子，五指缠在丝滑柔顺的黑发里，把Fingon用力拉进怀里，直接吻他的嘴唇。黑发诺尔多的回应是几乎咬了他，他的双臂紧紧搂住Maedhros水湿的腰身。

　　“……你为什么不来？我原以为，能在上次集会的时候见到你。”
　　在他们分开的时候，Fingon闭着眼睛问道，他轻轻地把额头抵在Maedhros肩上。而红发诺尔多并没回答。
　　“你看起来太瘦弱了，Findekáno，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会这么瘦。”
　　黑发诺尔多笑起来，“那是你看走眼了，Maitimo。”他如此轻声回答，然后在他堂兄的面颊上落下一个吻。
　　“我会在外面等你，你想不想再喝点酒？”
　　“多谢了，但是要是你能提供点牛奶的话我会更高兴的，再加上点夜宵。”Maedhros如此回答着，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爱人，直到Fingon轻巧地踏出了浴室，微微一笑，替他掩上了房门。Maedhros随即听到他扬声呼唤侍从，让他替他们准备热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