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小寒[Ⅲ] ...
-
苏琉已经话语不能了。
迹部景吾啊，要不是能清楚的捕捉到你嘴角那明显的上扬，得逞一样的笑容。我苏琉也要载在你的不华丽上了！
——苏琉在心里咆哮。
扶额，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难搞定啊……？
内心忍不住笑笑抱怨了一下，不就是吃了点亏么，一个两个都斤斤计较的要算回来——小肚鸡肠啊口胡。
苏琉盯住迹部的脸。
毫无表情的脸上，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小孩子气的像是写着：相不相信我不理你了啊混蛋。
“要不要当网球部助理试试看？”迹部流光溢彩的眼睛总算正经了一点。
——啥？助理？
“不要，”苏琉嘴巴一瞥：“浪费时间。”
迹部并不因为苏琉斩钉截铁的拒绝意外，反而像是意料之内的说：“反正也不急，当着试试看也无所谓吧？”
试试看么？……苏琉垂下眼眸，考虑了起来。
的确，时间是不多了，可是一无事事的只能是更浪费时间。在学校里再怎么读书，对现在的她来说也是白搭，去游山玩水也不够现实主义，总要……找些事情做做吧。
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强制必须干的事情，因为从前的那些都物是人非。
“好吧，我可以答应呢，”苏琉子夜般漆黑的眼睛一片浓郁的雾霭：“帮我退掉新闻社，在网球部允许我早退，允许我迟到，允许我旷课，允许我不搭理任何事情。”
等于不当。
迹部的嘴角抽搐了起来，这条件已经不能用过分来形容了：“苏琉请你用这个世界的思维来制定你的要求。”
“既然要干我就一定会干好的，你大可放心，”苏琉苍白的脸庞微微偏过：“除非紧急的事情，我不会那么做的……当然第一项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帮我搞定。”
迹部相当的无奈，他已经多久没和别人谈话时被别人变相逼迫过了？
“好，本大爷答应你。”
不过麽，只要你答应了，这场不算比赛的比赛也就算本大爷赢了：“本大爷宣布，苏琉你就是网球部的新一代助理。”
网球滚落的声音，不可置信的抽吸，然后，一阵诡异的鸦雀无声。
迹部很期待苏琉要怎么处理。
苏琉转过头盯住明显是故意不让他准备的迹部景吾。
一秒，两秒……
被放大的议论声，苏琉的表情没有丝毫慌乱。
昂起下颚。
苏琉侧着脑袋，逆光的方向让所有人都看不清她的表情，除了那一双即使在耀眼的光芒下也能散发着宝石黑的瞳孔。
锐利的如同一把小刀，细长的眼眸，服帖的发丝，冷漠的神情，渲染出一副没有颜色的庄重。
一个眼神就让人无法反抗。
任何语言动作都是多余的。
嘴角轻启，唇边上扬，玫瑰色的双唇微微裂开一个弧度。
没有任何话语，肆意而清浅的笑容。
没有人敢于直视那样的眼神，简直可以穿破面具与甲胄，能直直的洞穿人的灵魂。
像某种喜欢潜伏的猫科动物，凶险而冷寂，优雅而残酷。
光芒在苏琉的头顶洒下瑰丽的环，一片刺眼的通白，让人不得不晃开视线。瞳孔细密的黑芒在其中闪烁，连如此夺目的阳光都遮不住。
所有人都在一刹那失去了声音，像是在等待什么降临。
可以通过那一双瞳孔，看到从千年景色里穿过的光阴，被铭刻在光年的洪流里。
闭上眼睛，转过身子，身后一片寂静无声，连呼吸都变得模糊不清。
苏琉满意的在众人的目光里缓缓踏出脚步。
》》
迹部第二次看到了那种从死亡里回来一样的眼神。
第一次，是从一所小医院里，一位姓不二的小姐那里；
第二次，就是从冰帝网球部，那个叫苏琉的少女眼里。
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不二本人一定要救起一个已经停止心跳呼吸，瞳孔放大的病人的决心，而带来的震撼；那么第二次，就是因为苏琉无所畏惧身死存亡的冷漠，不是震撼，是恐慌，一刹那的恐慌。
迹部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着自己先前的决定是否正确。
苏琉太过复杂和矛盾了。
让迹部无法轻易抗拒的同时还容易产生兴趣，迹部相当明白那之后发展下去的是什么。但相对的，苏琉太难控制，她的秘密太多了。那是他无从知道的。
即使选择是错误的，他也无法从来了。
“这就是我们的新一代助理？勇气可嘉。”气焰嚣张的是宍户亮，倨傲的脸上满是不屑与轻视，显然不同意迹部的意见：“能行么？担任网球部经理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超过一个星期的。”
面对如出一辙的换衣，迹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和别人不一样……”迹部转过头看见面无表情的苏琉：“但事情还是要自己解决的。”
她和别人不一样……
苏琉扯了扯嘴角，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只不过她是从死亡和黑暗里走出来的人。
没有谁能想象，这么一个单薄到可以说是弱不经风的女孩，会在冰帝的这片土地上，当着所有的正选和非正选人员，就站在迹部的身边，不卑不亢的说出‘我会让你们臣服的！’
像是理所应当，苏琉的气质自然的和周围融为一体。
没有高傲的手势，没有夸张的动作，没有响亮的口号，一字一顿，只是一股冷漠寂静的气势，让人无法不诚服。
比钢炮枪弹杀伤力还有强大的一双眼睛，捕捉到猎物的眼神，凝视着发出质疑的宍户，就仅仅是凭借冷冷的一道余光，硬是让他撇过脸，说不出一句话。
苏琉作为网球部助理，是否用效用，或许还有待考察。但是苏琉对自己的震慑力拥有不比迹部的绝对自信，从她开始担任一名医师开始，就从来没有一个患者一个同事，敢直视她这样的眼神。
苏琉的导师也说，那么一副犀利的眼睛，整天只是对着精神病人，实在太不值了。如果要考虑转行的话，去当审讯官还是不错的。
不管何时何地何种境遇，那种气质和眼神都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是从骨髓里渗透出来的东西。
那是子夜的天空赐予苏琉最典雅的黑色。
是绝望、死亡、悲痛孕育出来的颜色。
她垂下眼帘，收敛了那一目的黑芒，用恰到好处的音量说道：“不管冰帝能走到哪里，不管是否能冲破极限，但是，请不要忘记属于冰帝的骄傲。”
言下之意，现在的冰帝是走不远的。
“那是你们必须经历的命运，是你们必须走过的地狱，是你们一定要度过的绝望。”没有人反驳：“挣扎，绝望，再挣扎，再绝望。”
“命运从一开始就不公平。没有必要也不可能祈求它的公平。”
“道路上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向了别的地方，交叉路口之后，放在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脚力再好，放在面前的也只有悬崖。”
“但请不要为此放弃，纵使，你们的努力选择的不是天堂还是地狱，而是——选择是去地狱，还是从地狱里爬出来。”
——是去地狱，还是从地狱里爬出来。
“苏琉！”迹部景吾终于忍不住打断她了。
扯开一个森寒的笑容：“迹部君，听我说完。”
“宍户君，不要不相信，因为——我说的是事实。”灼灼的目光扫向迹部，没有半点退却，打断迹部的话，自顾自的说下去：“已经定好了的单项选择题，接受与不接受，都只是你们的问题。”
“……没有经过地狱的人，是不会知道通往天堂的道路的。”没有顾及迹部精彩的表情，苏琉顺畅的把话说完。
“不对，你们已经没有可以通往天堂的机会了。”
“你们是要选择地狱呢还是地狱呢，还是地狱呢？……”
再回过头：“仁王雅治，你还要在那里裹着冰帝的队服装多久？听到我这么说你很高兴是吧？”
感觉到从背后而来的温暖的怀抱，苏琉一抬头就看见头顶那银光闪闪的发丝，随着喷涌到脸上的气息，古怪的音调随即回荡开来：“嘻嘻，苏琉你果然是不同的呢。”
那是自然，苏琉的笑容温和了一些。
从某种程度上讲，和仁王呆在一起她才能望见最真实的自己，虽然，那是很残忍的认识。
仁王嘴唇轻轻压下来，轻微的声音：“不许推开我。”
嘴唇上是温热的感觉，舌尖卷进一股薄荷的味道，头发在脖颈留下微微的刺痛，仁王把苏琉抱的很紧。
侵城略地，最后的一丝温柔化为舌尖的温热，撕咬，摩挲，啃食。
苏琉用最简单的痛感表达自己的不满，不是推不开仁王，是不想。
绝望的情绪已经那么清晰了。
唇与唇分离，带出暧昧的银丝。
仁王一脸悲痛，却丝毫没有悲痛语气的舔了舔嘴唇：“苏琉你咬的太狠了，血都冒出来了啦。”
“活该。”苏琉一脸镇定的回答：“当心我告你性骚扰。”
仁王的嘴角一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仁王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苏琉几乎临街的不满，噗哩，看来他来的是时候。
“当我女朋友吧！”仁王乘胜追击。
苏琉微微一愣，看见迹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脸色，闭了闭眼睛：“不行。”
她看见仁王呆了呆，扯起嘴角：“对不起。床伴都可以，可是如果你是说女朋友的话……我恐怕没有这个资格。”
她一年的时光，让谁去承受都是罪恶。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小寒[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