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在寂寞处》程湛湛

7、露营

　　夜色朦胧，树影婆娑，山里的夜晚，寒冷而寂静。

　　数了2989只绵羊，还是了无睡意，白天的事情，，象电影回放似的，一幕幕，深深的刻在脑子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看着帐篷里熟睡的韵卿，我轻轻的叹口气，蹑手蹑脚的爬起来。

　　睡不着，干脆出去数星星。

　　山里的星星果然异常耀眼，密密麻麻，星光灿烂。

　　坐在小溪边，用手抱着膝盖，仰望着天空。

　　有这样的一刻，突然感觉很幸福。

　　幸福，或者是拥有爱情。

　　幸福，或者是腰缠万贯。

　　幸福，或者是有朋友的关怀。

　　而，此刻，

　　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感谢上天，令我拥有如此明亮的眼睛和一颗容易满足的心。

　　我很幸福。

　　“半夜三更不睡，干嘛呢？”冷不防，后面传来一声声音。

　　“啊！”我吓了一跳，忙转过头，抚了抚胸口。

　　月色下，林立羽高大的身躯衬托着若隐若现的黛黛山脉，忽明忽暗，仿若画中走出的人，迷离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 是你啊！你怎么也不睡？”很高兴看到他，夜有所思，也就夜有所见。

　　“想上厕所，看到溪边坐着人，就上来瞧瞧，原来是你。”

　　“嗯！睡不着，所以出来坐坐。”

　　“想什么呢？”他很自然的坐在我身边，象我一样，抱着膝盖。

　　“没，，，没什么。”距离太近，我的呼吸刹时有几秒钟的停顿。

　　“在看星星？”他偏着头，望着我，眼睛里一闪一闪的。

　　“嗯！星星，很漂亮，在城市里，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偶尔，只能看到一两颗。”

　　我对着他，微微一笑，继续道：“你觉得星星象眼睛吗？”

　　“眼睛？”

　　“是啊！我总觉得，是奶奶的眼睛在看着我呢！”

　　“你奶奶，她…？”

　　“嗯！过身了，很小的时候。爸爸大学毕业后，就离开了老家，我跟爸爸妈妈回去过几次，奶奶是个很慈祥的老人，那时，我还小，很调皮，总是做错事惹爸爸妈妈生气。每次，奶奶都抱紧我，然后，带我到门口的院子里，和我说话，唱歌，游戏，给我讲道理。然后，我就会很乖很乖的去向妈妈道歉。”想起奶奶，我的眼睛，慢慢的蒙上了一层雾气。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蝉叫，静静的夜晚，凉凉的风，传来阵阵树叶的清新芳香。

　　林立羽没说话，只是时不时看看我，眼睛布满了温柔。

　　“最后一次回老家，奶奶病的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看到我，她的眼睛突然变得好亮好亮，我走过去，紧紧的抱着她，然后，眼泪，一滴，两滴，很快，泪流成河。奶奶指着院子外面，很艰难的说，让我们推她出去。爸爸把她胞到轮椅上，然后，我推她出去。奶奶指着天空，对我说，默默，别哭，我只是快走了，去到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只有欢乐，只有笑声，而没有悲哀和泪水。我做的任何事，奶奶都看的到，如果，我想找她说话，只要对着天空的星星，找到最亮的那颗，然后说出来，奶奶就会知道，奶奶会永远祝福我。”

　　“默默….”林立羽很怜惜的看着我，递给我一张纸巾。

　　“我没事。”接过纸巾，抹抹眼泪。接着说：“奶奶叫我以后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要做一个好孩子，所以，我一直很听话，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在家里，听妈妈的话。我知道，奶奶她一定，会在天上看着我，一定，会很欣慰的。”

　　“嗯！你是一个很懂事的女孩，奶奶，一定很开心。”他拍拍我的肩膀，和我一起，仰望天空。

　　真想，永远这么坐着，就算沉默无语，也觉得，那么美好，那么幸福。

　　“默默。你喜欢旅游吗？”良久，林立羽轻轻的问。

　　“喜欢，不过去的的地方不多，妈妈不太放心我自己外出。”

　　“呵呵，还是男孩好啊！我父母从来不干涉我的自由。初中毕业那年，和几个同学一起去云南，四川，西藏，玩了一圈，整整一个半月。爽呆了。”

　　“哗！真好，羡慕啊！”

　　“那次旅游，至今还印象深刻，我们吃了好多苦，包括，重病，高原反映，有几个夜晚，睡在野外，十天无法洗澡，天天只能吃土豆和辣椒…“

　　“瘦了很多吧！”

　　“是啊！又黑又瘦，回后，我妈差点认不出我了。”他轻轻的笑着，笑意渗透在眼角边，慢慢延伸，仿佛世间上所有的烦恼，全都一扫而空。

　　我转头，看着他，微卷的头发披在他饱满的额头上，眉毛又黑又浓，像弯弯的月亮，眼睛清亮，配上有着优美弧线的下巴，就像是老天雕成的艺术品。

　　夜，深深的，月，明明的，风，轻轻的。不用喝酒，我已醉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伸伸手臂，噔噔脚，站起来，活动活动：“咦，天快亮了。”

　　此时，天空已变成了灰蒙蒙，远处的山脉，漂浮着几缕淡淡的清烟，金色的太阳若隐若现，清晨的雾气散发出浓浓的清香，衬着几乎叫人渗透的绿意，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牺牲了一晚的睡眠，换来晨早的日出，值得吧！”林立羽也站起来，伸伸懒腰。

　　“嗯！你看，山边好像有层金黄的边，日出出来了。”我高兴的蹦蹦，指着山脉对他说。
　　山后透出一抹红光，把几棵绿树衬托得更加清楚，天空的云彩由灰转白，再渐渐染上淡柔的粉红色，周围镶嵌着一圈柔和的金黄色，然后，慢慢的变成火红，亮红，天际仿佛烧起了一场熊熊的烈火，红遍了天空，红的那么耀眼，红的震撼了我的心。

　　此时，我的心异常的激动，仿若初生婴儿，充满了神奇的色彩，也充满了生活的力量。

　　不经意的转头，撞上了一对温柔的眸子，淡淡的笑意，深邃的眼神，深深的，深深的...

　　时间仿佛定格了，

　　周围的一切，顿时，成了剪影。

　　就这样，永远，永远，，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