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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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上彦斋原来是肥后的攘夷志士，也就是与高杉少年约定在江户见面的人。高杉坂本和河上是高高兴兴凑在一起了，冲田虽然笑嘻嘻的，脸色却并不是很好。
好像一般的武士还没法接受这群人如此叛逆的思想吧……阿遥蹭过去，戳了戳他的手臂，总司倒是想起了什么，一脸的春光灿烂：“以前不是约定好的吗？我带你去试卫馆看看吧。”
阿遥立刻警惕起来：“无事献殷勤，想做什么？”
冲田一脸无辜，碧色的眼睛眨啊眨，清澈的不得了：“不是说了么？约定啊。”
看了他半晌，摸了摸背后那一堆长刀，确认有凶器在手，阿遥才点头：“记得包伙食。”
“好啊。”他满口答应，碧色眸子璀璨的让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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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试卫馆的地理位置着实偏僻，阿遥开始后悔没有推脱明日再来拜访。一路上倒也聊了一些，比如阿遥锻冶师的职业，比如天然理心流，比如那位有着四个脑袋八只爪子嘴里喷毒烟堪比八歧大蛇的江湖骗子——土方岁三。
对于最后一点，阿遥表示抱有十二万分的疑惑。
试卫馆的门不大，或者说与其像一个道场，不如说更像一个农家宅院。灰黑的看不出本色的木门，随意堆放的稻草柴火，以及大片大片的农田。阿遥倒是看着亲切，当年松下村塾还未出名的时候，也不同样是这幅景象？就算是如今，那漂亮的小宅子还是吉田老师和他的学生们跟亲自动手修葺的。
“我回来了。”总司的声音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大声地朝着里面喊了一声。不一会儿，一个女子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宗次郎，你回来啦。”
是一个盘着普通发髻的女子，没有戴首饰，穿着的和服也并不精致。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小步而走，她显的相当豪爽，几下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见到站在冲田身边的阿遥的时候，她一愣神，随即一个肘击打在他身上：“宗次郎，从实招来，从哪里拐来的漂亮姑娘啊。”
冲田并没有躲开，而是硬生生受了一击，看上去怪疼的：“美津姐姐，这个就是我以前提到过的九楼。”
这个女子不像是会拘泥于礼数的人，阿遥也显得非常随意：“你好，我是九楼遥。”
“我是冲田美津，喏，也就是这家伙的姐姐。”美津拍了拍冲田的肩膀，嘴里这么说，表情却是相当的自豪。然后她忽然又“啊呀”了一声，丢下莫名其妙的二人又风风火火地跑回屋里，一边还大喊着：“馒头，馒头要糊了！”
“美津姐姐一向这样。”总司一边把身后的木门带上，一边引着阿遥往里面走去。隔着一扇门，传来了“哈！咜！”的吼声。门上没有糊纸，透过木条栅栏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奋力挥刀的男人们。以及站在最前方，满脸威严的男子。
“那个就是近藤老师。”此刻的总司如同一个聊到自己偶像的孩子，满脸都是憧憬：“小时候刚来到道场，我就想要成为一个小老师这样的人物。然后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保护姐姐了。”
阿遥点头，表示理解。虽然不喜欢吉田松阴的长篇大论，但是每当他激情洋溢地为学生们上课的时候，阿遥也总是想，如果能成为像老师那样的人就再好不过了。
虽然也曾经跑去千叶周作老师的道场观望，阿遥依旧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挥刀、突刺，挥刀、突刺……她不是没有学过刀术，但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怕晒黑也怕麻烦，又只喜欢学一些灵巧好看的动作，绝对不会像他们那样，即使如此简单枯燥的动作也完成的一丝不苟。而院子里甚至还有一群挥着竹刀到处跑的孩子们，美津一边蒸馒头，一边还不忘从窗口探出头叮嘱些什么。
“怎么样，相比那位桂先生呆着的练兵馆也不逞多让吧。”冲田很骄傲地笑道，结果阿遥还未回答，身后倒是有人说话了：“冲田你是在说梦话吗？”
声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风流感觉，浅浅的低吟，不得了的惑人。男子有着一头黑而亮的长发，高高的扎成一束。墨蓝的短衣，背着一只药箱。上挑的桃花眼，薄唇，眉清目秀的很。
“切。”看到他的时候，总司多年不见的包子脸再次新鲜出炉，就连狐狸眼也一下成了死鱼眼。阿遥灵光一闪，难道说……
果然，只见那个男子一边把夹在腋下的斗笠放在地上，一边道：“我是土方岁三，您是？”
……冲田，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有着四个脑袋八只爪子嘴里喷毒烟堪比八歧大蛇，人称鬼见愁的江湖骗子——土方岁三先生？
“你这家伙又来做什么？”总司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不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倒是更像一只炸毛了的猫咪。那种耍人于前而不动声色的面具一扫而空，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孩子。
“哟，总司，阿岁！”吵闹了那么久，背后的门终于被拉开。是冲田口中的小老师，比想象中的要年轻许多，此刻显的非常和善。看到阿遥的时候同样呆愣了一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那、那个，你，呃，我、我是近藤勇，您是……”问到后来语气甚至变得小心翼翼。
“我是九楼遥。”阿遥礼貌地鞠躬，却见近藤用力地一拍大腿：“哦，原来是你啊。哈哈，好几年前就听总司说起过啊。”
而后，他看向总司，严肃而有些失落地道：“总司，练兵馆的规模是试卫馆远远不能比的……”男人一手握拳，青筋暴起，相当的不甘心。
作为一个乡下小道场的主人，却也希望与名满天下的练兵馆一决高下……么。阿遥抿唇，看着总司强扯出的满不在乎的笑脸，道：“不过，如果怀抱希望的话，也能够超越练兵馆的！”松下村塾也不是什么正规学堂，但是才办了两年，不照样吸引了五湖四海的学子求学吗？
“啊，是啊。”近藤勇摸着后脑勺，大笑起来。土方显的有些意外，但是却依旧给了阿遥一个微笑。
“好了好了，你们聊什么我可不管。现在，统统给我吃饭！”美津在窗边喊着，不止是院子里的孩子欢呼起来，道场里面的人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木刀。近藤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个，九楼小姐……既然是总司的朋友，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在我们这里吃晚饭吧，都这么晚了……”
阿遥当然不客气，反正早就跟总司打好招呼要包伙食的。虽然原本的打算是和果子吃到饱，不过留着钱明天吃也是一样的。
“可以叫我阿遥，近藤先生。”阿遥笑嘻嘻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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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津一定要帮阿遥把行李放一旁，真正接到那包刀的时候，重的她一下子砸在了地上。只听咣当的脆响，阿遥惊的脸色都变了。
“这是……”因为是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吃饭，这一声可把所有的声音都压下去了。近藤有些错愕地开口，显然想不通为什么女孩子的行李会发出这种声音。
阿遥只是被吓了一跳，一开始倒是忘记那包东西对于普通的女子是多么沉重的。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当众解开外面的那层布：“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刀而已。”
四周安静的更厉害了。阿遥忘记了，这只是一个小道场，甚至很多人都没有摸过真刀实枪。土方随手捡起一把，抽出刀鞘。寒芒闪过，刺的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阿遥的行李里，绝对都是好刀。
“小老师，阿遥的职业是锻冶师呢。”还是冲田为她解围的。近藤一愣，立刻回过神来：“啊啊，没想到九楼小姐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是锻冶师……”或许是并不熟悉，近藤还是习惯称呼阿遥的苗字。
“还不能称为锻冶师啦。”又把那些刀给收拾好：“现在只能叫做铁匠，等到哪天能打出正宗那样的好刀，才能叫做锻冶师。”虽然还是有些忌讳村正的名字，但是阿遥显然不在意别人知道，她以村正作为目标。
“真是不得了的小姑娘。”美津有些羡慕地道：“我呀，能在这里帮他们蒸蒸馒头看管小孩就不错了。”
阿遥小声申辩：“不是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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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遥原本就打算的挺好的。从长州到江户的路上先不断见习，到了江户就正式跑到人家锻刀铺里去做学徒。但是像她这样的女孩子，若是只是看别人打铁，或许那些师傅还不会说什么；若是想要做学徒，可就麻烦了。
女孩子的力气本身就与男子差上一截，虽然一看她的手就知道做这些工作已经做过不少，但依旧没有什么师傅愿意冒险。
“啊，只要包住就可以了……我又不要工钱。”坐在一家甜丸子的店门口，阿遥嘴里叼着吃干净的竹签，一边嘟囔着。
她倒是被个浓妆艳抹的大婶叫住过，不过她的理想显然不是什么“岛原的夜之蝴蝶”，只把她吓的连跑两条街。
“噗”的一声将竹签吐在旁边，阿遥站起身。反正她脸皮厚，如果今天傍晚之前还是没有店愿意收留她，她，她……她明天就从头再应聘一遍= =+
一般来说，锻刀师都会把自身的技艺传给自己的孩子，但是也不排除自家小孩对此毫无兴趣，或者压根没有后代的。至少阿遥在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有一家锻刀铺将信将疑地把她留了下来。跑了这么三天，以前没晒的全黑回来了。不过阿遥并不后悔，咱们最终还是赢了不是吗？
老师傅店面不大，成品却不少。阿遥拿出匠之锤的时候，他两眼放光直说是个好东西；而后又一脸残念地建议阿遥收回去：“你现在还配不上它。”他如实说。
不只是武士刀，有的时候一些金发碧眼的洋人也会来订购一些西洋细剑。老师傅嘴上说着不高兴，打起剑来却又兴致勃勃。他有两个女儿，一个在外面卖雨伞，一个在外面卖织品。加上这锻刀铺，日子也凑合着过得去。
阿遥的工作很简单，大多时候她更加喜欢搬着凳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老师傅的动作。当然有的时候忙不过来了，也会搭把手。那个时候，老师傅会严肃地指责她用的力气太大，或者打铁的频率太快。他的两个女儿总是一脸惊悚而后又同情地看着阿遥，显然对自家父亲的完美癖无话可说。
唯一遗憾的地方就是再也没有遇见过高杉少年。阿遥撑着脸蛋，他大概是回长州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