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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GREEN ...

  •   教室里,是关老师轻柔的嗓音,和偶尔响起的翻书声。
      在那六层楼高的屋顶,落下蝶舞耳畔的,是冷汗。

      “七年了。”
      虎虎将双手背在了身后,视线向上瞄着。“你果然变了阿,小舞。”
      “还真对我下手了哎。”
      还是原来的模样,感觉却像是变了个人。虎虎抿着嘴唇,像是沉浸在对往事的甜蜜回忆之中,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几乎要将四周冻结了。褐色的皮肤上,水珠冻成了冰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摇摇头,才发现这只是幻觉,可整个身体突然像泡在冰水里似的,不停的颤抖起来。
      说起来,车祸的时候,这种感觉也出现过。
      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么?丁晨明想,可是,映在他瞳孔里的,还是刚才那个美丽的笑脸,被皮衣包裹着的娇小身躯,让人禁不住产生怜爱的感觉。就像在雪地里捲缩着猫咪似的,那双眼睛,让人根本无法产生任何敌意。
      但是……
      还用说“但是”吗?
      她不过是个死人,住在河的那边,所看到不过是水面的倒影。很早以前,就已经消失了。
      即使看起来一样,又有什么区别?
      “这我理解,不管怎么样,他也是虎虎的搭档阿,不帮助她是没有理由的。小舞。”她的视线慢慢转向了蝶舞,“看来是我错了,还是没有想到呢。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这是当然,从来没有哪个RULE BREAKER可以同时拥有两种能力的。”蝶舞渐渐镇定了下来,“刚才,我在肩头的那笔肯定是中了,他却一点事都没有,所以我想,就只该是这里的你了。”
      “那么,你是早就意识到了俄?”
      “但这样看起来还是很吃惊阿,虎虎,”蝶舞的心缩紧了,“你,真是可怕。”
      “不要这么说嘛,”虎虎斜斜地看着蝶舞,“虎虎也不想的阿,没有体温,没有心跳,完全没有活着的感觉。”
      没有体温,没有心跳,完全没有活着的感觉……
      “可是,又死不掉。这个样子是很痛苦的阿。”她的嘴角微微向上挑起,“小舞,你还是不能够理解我啊。即使是死人,偶尔也会思考啊。”
      她托着腮。
      “就是这样,小舞,虎虎不过是在做着作为一个活人应该做的事情,只能说抱歉啦。”她微笑着招了招手,“请继续吧。”
      蝶舞的脖子向右转了十又三分之一度,银色的残影,擦过了她的额头。

      奇怪的是,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听到过枪声。即使是安了消声器也不可能这样无声无息。
      刚这样一想,极度短促的枪声,便冲破了耳膜,直透入了他的脑中。
      现在的影像,又与刚才有了些不同。世界跳入了黑白模式,空中飞舞的两个身影,也渐渐显示出了明晰可见的轨迹。只要去注意,便能感知到吗?就像蚊子,如果不看着它所在方位,是很难观察到它的存在与飞行轨迹的。但是,只要有一点声音,那些翅膀扇动时产生的嗡嗡声,便能将人的视线引导到正确的位置,从而使观测成为可能。
      而引导着丁晨明的感知的,则是……
      链条。
      “你也能看到么?”虎虎捂着嘴,似乎很开兴的样子,“阿,真是不可思议阿。这种情况下竟然能坚持这么久,简直不能称之为人了。”
      丁晨明望向了天空,却清晰地看见了蝶舞的身影。她的衣裙极大的展开了,从正面看,根本无法确认其身体的位置。而且,整个图像还在诡异地颤动着,最后,甚至出现了镂空的现象。
      “她将衣服的部分颜色做了处理,看起来就像透过去似的,确实是起到了迷惑敌方视线的作用,如果她的能力更强一些,或者能做到隐形呢。”虎虎完全没有把身边的丁晨明视作威胁,确实,对于一个不可能死的人,防御也是没有意义的。不过照这样看来,蝶舞确实是不可能赢的,如果只是和懿一对一,或许还有取胜的可能,可是,如果连他也是不死的话……
      “小舞现在唯一的机会便是:对懿造成极大的伤害,使得我的回复力远远不足以维持他正常的行动。可是这也是不可能的。”虎虎瞄了丁晨明一眼,歪着头,“以懿的能力,就算没有我,败给她也很困难啊。”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丁晨明终于开口了。可这句话才说了一半,强烈的气流便擦过了他的臂膀,并在脚边翻身跳起,落点处,枪声溅起了大片的尘烟。虎虎向后轻轻一跳,护身的白虎再次消失了。
      “阿,告诉你也没有关系阿,她是没有跟你对话的机会的。”
      与其在意这句话本身,丁晨明更在意的是她无所谓的态度。这些事情,告诉他真的没有关系?而且,如何处置自己,他们应该也是没有犹豫的吧。按刚才的话说,虽然不清楚自己算不算RULE BREAKER,但为了保险,顺带着处理掉也不是不成……
      “唔,也许是那个意思。如果小舞死了,处不处置你结果都是一样啊。”
      为什么?
      丁晨明倒抽了一口冷气,望向远方,虽然已经能够看清蝶舞的行动,对于懿,仍然只能捕捉一些虚影。这究竟是自己与蝶舞比较熟悉的缘故,还是蝶舞和懿的速度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作为一个局外人来评价,蝶舞的速度虽然已经很惊人了,却仍然遵循着基本物理学定律,仅仅是一些细节上的偏差,而懿,则完全是剑走偏锋。
      并非说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的每个一个行动,都掺杂着极大的偶然性。地形的微小起伏,起步时的风向,都正好顺应着他的行动,连每次接触,反弹后的轨迹都是以损失最小的方式出现的。这也是他的速度比蝶舞更快的原因之一。
      更加明显的是,无论蝶舞怎样躲避,懿的子弹一直是百发百中。
      每次,当子弹出膛的瞬间,蝶舞便能感知到并及时作为反应,虽然每次击中的地方都是要害,她却能将命中点置空,而且,由于每次攻击的都是要害,位置固定,也为躲避提供了方便。后来,懿的攻击开始散乱起来,使得命中点难以预料,几次都险些失手。而且一旦靠近他攻击,出膛后的反应时间就变得特别短……
      再这样下去,确实是……
      丁晨明觉得脑子里一片模糊,身体似乎和什么东西连了起来,像触电似的。眼前的景象渐渐开始向绿意靠近,某些东西,开始和世界融合在了一起。
      耳边,演奏着安谧的乐曲,脑子全是摇摆的睡意,眼睛却是睁开着的。
      就在眼前,世界渐渐变成了梦境。

      “好,放学吧。”
      关音轻轻将粉笔搭在了黑板的托板上,盯着天花板愣了半响。
      她叹了口气,摇动着肩膀,像是要把满身的疲惫都揉掉似的。而后,将视线转向了程初的方向。四目相对,那些已经被人忘却的感觉,即使被深埋在地下,还是能感觉到少许的颤动么?
      程初表情木然地提起书包,离开了。

      天上,下起了雨。
      现在虽然是冬天,雪却是稀奇的,能看到的就是这和雪同样冰冷的雨。丁晨明就这样站在雨中,抬起头,在某个分界线上,头顶的雨都变成了花瓣。
      伸手接住了花瓣,手心却是湿漉漉的。
      远处,有一个人。他和自己一般高,远远地看不清相貌,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没带伞,全身都湿透了。
      “帮帮他吧。”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说道。这样冷的天,若是被淋湿了,肯定会感冒的,于是便向他走了过去。一路上,看到只是一个背影,即使在最近的时候,看到的仍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突然,脚底一滑,摔倒了。
      抬起头,眼前的人伸出手,脸上是微笑。
      等等,明明仅仅是下身着地,怎么全身都湿了?而且,连手指都被水泡得起了褶皱。他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天。身上一滴水都没有。
      手向下伸着,碰触到的,是骸骨。

      “碰。”
      他的身子猛得一抖,震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脚底狠狠地撞了一下地面,过了许久,还在不断的抽搐。
      那是……
      “这是你的Limbo空间。在这里,你的一切将会无处匿形。”
      耳边是近乎触及人类忍耐极限的轰鸣声,发根被狠狠向后拉扯着,痛得他咬牙啮齿,张开口,却又喊不出声来。世界分解了,轮到自己的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是从头开始的话,也许并不会那么痛苦。
      脚消失了,然后是腹部,手,肩。
      闭上眼睛,当那条冰冷的线划过后脑的时候,内心里突然变得无比安宁。
      就像一只趴在暖炉边,懒散的猫。
      “妈妈。”
      像咸鱼一样趴在地上,嘴唇微张。全身都张开了,从手指,直到脚尖。
      突然,身体猛烈的抽搐起来,牙齿在嘴里啪啪作响。衣服摩擦着地面,骨节间,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
      根本不会有感觉的么?在八种死法里,这也许算是最安宁的了。
      可是,对于无动于衷的旁观者,那个逐渐焦化的身体,烙在心里,便成了最恐怖的印记。那是恶魔,逐渐吞噬着人心,最终看到的,是已经爆炸的心。
      为了选择遗忘,就必须毁灭么?
      像木偶一样,看着她,表情呆滞,眼神死寂。并非没有感觉,只是,心已经被恐惧封闭。
      是他的错,更是我的错。
      如果……
      僵硬的四肢,垂了下来,抬起头。
      像旋转木马一样,转阿转,转阿转。
      渐渐地,带着曾经做过的噩梦,就这样闭上了双眼。
      如果……
      如果……
      “开什么玩笑!”他突然喊了出来。
      “这是你的Limbo空间。在这里,你的一切将会无处匿形。”
      他向着声音的方向挥出了一拳,像是打中,又像是没打中。手臂伸展到无限长,只是想着,整个身躯,便被拉向了无尽的虚空。光华流转,像丝带似的,缠住了时间。
      眼前变成了无限亮,在最顶点处,升华为了黑。

      像灯一样,被一盏一盏地打开了。
      四周,无数面镜子构成的空间,正在以几何位数急剧扩大,当触及地平线的那一刹那,突然向上延伸到了整个空间。脚下,也是镜子,只是不知道,那里的世界是真实,还是倒影。
      脚下,那个人,突然动了。
      无意识地沿着他跑动的路线向前跑去,心里却想。如果那个人能自行走动的话,就说明脚下的世界也同样是真实吗?可是,四周那些穿错交叠的镜面,单靠视觉根本不可能分辨出可行的路线,那么,为何只要跟着他,就不会与墙相撞呢?
      停下脚步,四周摸索着,却什么也没有摸到。每一面镜子,都是倒影。
      那么,自己所处的这一面,才是真正的倒影么?

      向前奔跑着,回头望去,镜子里的自己正抱着头,不知所措。心里一惊,突然撞到了镜面上,鼻骨几乎都要折断了。
      鼻腔里感到了一股甜味,赶紧抬高头,望着天。天也是镜子,那个人,正看着自己。
      “你是谁?”
      “你又是谁?”
      四周,所有的镜面都照出了人影,可是去摸的时候,每一块又都是镜面。那么,我又是如何到这的呢?
      “如果告诉你,你是直接从镜子里走出来的呢?”
      左侧的一块镜子,突然显出了懿的人形。周围,自己的声音忽远忽近。“你知道懿的能力是什么吗?”
      一凝神,身体裂成了几块,从断口里伸出了无数链条,将那块镜面插得严严实实。
      “量子塌缩,控制,通俗地讲,是对事物发展可能性的筛选与转变,其改变的步幅与复杂系数是由本人对事物的理解程度与自身已发掘的反作用能力所决定的。”丁晨明很机械地说出了这些话,“对于懿本身对法则的使用方式,仅仅是简单地处理固定物体在特殊情况下的可能性偏移,例如,硬币落下时的正反面,手部轻微摆动所造成的弹道偏移,对事实的改变力度按事物的性质而有所不同,对于简单事件,可以将50.0%变更为99.9%,而对于射击这个较为复杂的事件,只能让原有比率按照近似公式y=x+1.45*x^(x/135)计算,这样,虽然在原有几率为80%时仍然能达98.5%,但在40%的情况便只能达到44.4%,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说出这些话。你不感到奇怪吗?”
      “不。”丁晨明很清楚,他的这句话是真话。
      身体再次照原样组合在了一起,伸出的触须,就这样在空气中风化了。他摸了摸自己的手,看着那面镜子,上面的人已经变成了蝶舞。
      “她知道吗?”
      “应该是知道,但要做到很困难。懿本身的射击准度就很高,而蝶舞又缺乏实战经验,主要的精力还放在了变形这种高耗费的法式上。现在他们的战斗,已经仅仅和距离相关。一旦靠近,便是蝶舞的死期。因此,她完全没与反击的机会。”那个人影说道,“呃,就是这样。她的失败仅仅是时间问题。”
      镜子里,蝶舞咬着牙。
      “没有办法吗?”那个人说道,他又看了一眼那面镜子,子弹划出的尾烟,几乎要将镜面都划出痕迹似的,深深的埋入了她的体内。虽然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但在一些身体的边缘处,已经是血迹斑斑。
      这些伤虽然不严重,不会影响到她的行动。但是,却说明了一个问题。
      已经是强弩之末。

      “俄。”
      “不想说什么吗?”镜子里的他问道。“没有,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当然会做,可是……”
      看着这个镜子组成的世界,他感到了一种极大的无力感。
      “虽然说,确实是后悔,已经发生的事情,必然发生的事情,虽然有改变的可能,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又和不能改变有什么区别?力量,并不仅仅是□□上的,还包括心灵。如果我能够改变,如果因为我,命运可以改写,我自然会去做。然而,无论是在□□还是心灵上都是这样的无力的我,又有什么资格?”
      镜中的他笑了笑,“那么,你想改变吗?”
      “是。”
      “那就是心灵的力量。而□□上的,你现在已经有了。”
      “……”
      镜面中伸出了一只手,遮住了他的嘴,“我只能帮到这里。仅仅是意志的我,能影响的也仅仅是意志。”他缩回了手,“那么,请依靠她吧。”
      丁晨明默然了。
      “我再问一个问题,这里,一共有多少面镜子?”
      “一面。”
      他看着他,“而我,则是你的倒影。”
      镜中的世界,渐渐崩溃了。
      在轮到他的时候,他说了最后一句话:“请记住两件事。对于你,时之放浪者,对于她,曲奇。”
      丁晨明伸出了手,却只抓到了两个字。
      “密码。”

      迷茫间,又见到了那片竹林,风与清香牵着手,往往复复。

      具体的事情,他并不清楚。
      只知道,舒服得四肢百骸都像要翻过来似的,突然回到了现世。而且,几乎想也没想,便冲上前,截下了射向蝶舞的那颗致命的子弹。
      当时,懿和蝶舞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五米,在这个时候,子弹出膛了。绝对不可能躲过的,蝶舞开始运用法式,速度却不够。
      七米,已经是极限了。而它指向的位置,是心脏。
      丁晨明却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就连双方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懿的脸上并没有得意,只是笑,而蝶舞的表情,则出现了恐惧的迹象。
      时间在走,却走得极慢。自从离开那个空间起,就已经是这样了。
      “时之放浪者?”
      他这样对自己说。记忆,流向了湿润的眼眸。当时的他,想的只有一件事:
      不是如果,而是,去做。
      那个声音,引导着他的魂,让他看到了中指,散发着奇怪光芒的光环。他看了看她的胸前,那里,竟然也有一个同样的光球。
      项链,在剧烈的活动中,滑出了她的身体。
      突然,飞向了他的掌间。

      平摊右手,子弹,停下了。
      在他看来,子弹本来就几乎是停下的,不过是把它取走而已。眼前的景象动了动,反射性地闪开,子弹触地的烟尘,盖住了他的脸。
      时间并没有恢复正常,只是比刚才快了一点。看来,这种类静止的能力最长也只能使用一秒。懿站了起来,微屈双腿,向后跳出了几十米远,却还在这栋房顶上,面上带着笑。
      丁晨明转过头,却看见蝶舞似乎拿着什么,用力一撑,将他罩在了里面。
      “曲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时间已经恢复了正常。
      现在的景象,虽然看不到,他却知道。蝶舞的武器,是一把伞,平时都是让伞的颜色与后方的景象保持一致,以达到隐形的效果。至于为什么不把这种能力用在全身,应该属于能力范围的问题。而现在,她将整个伞打开了,便把他们两人罩在了一个隐性的罩子中,从懿和虎虎的眼中暂时消失了。
      听到这句话,蝶舞眼神动了动,却还是凑到丁晨明耳边,悄悄地说:“我这压箱底货骗不了他们多久,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
      “我也不清楚,只能走着看了。握住我的手。”
      看着鲜血浸透外衣却还在微笑的蝶舞,这才想起,她还是一个孩子。
      丁晨明握紧她的手,起初用力太大,简直就快要将她的手捏碎了,后来才松开了点。蝶舞并没有生气,轻轻地说道。
      “意识,具象化开始。”
      并没有反应。丁晨明刚松了一口气,手背突然猛烈的抽起筋来。
      “想像自己是一只豹子,已经几天没有进食,正在扑向一只落单的铃鹿。”蝶舞在他耳边说着,声音却像源至天边。“怎么作得到……”他本想喊出声来,又想到现在的状况,生生的把这种感觉压制住了。
      像一只豺狼,在星光下的荒漠里奔跑。
      喉咙里,是腥臭的血。撕扯着肉,将一根根骨头渐渐舔白。
      “这有什么错?如果残忍是为了生存,那么,拥有生命并对生命不齿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鄙视这样的一个生命?”
      不,这不过是罪恶为了逃避而编造的理由而已。
      那只豺狼,渐渐变成了骸骨。引天长啸,嘴里,衔着一把黑柄的刀。

      那是一把特别的刀,一点花纹也没有,
      刀柄是深溯的黑,刀刃却是纯净的白。刃开双面,上端却是极端的薄。柄端的线条极为怪异,看起来似乎完全握不住,但真握在手里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不适。似乎,空间在整个刀柄的附近扭曲了,使得视线产生了偏折,当然,是手扭曲也说不定。
      伸出手,匕尖指天,就像那只已死的豺狼。
      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手心里,蝶舞的项链在剧烈跳动着。说是项链,其实只是一枚用细绳拴起的戒指。说不清颜色,在戒指的周围,光线发生了奇特的变化,色相似乎颠倒了过来,红变成了绿,白变成了黑。蝶舞点了点头,默许了他即将要实行的行为,轻弹指尖,细线飘了起来,便这样融入了刀柄之中。
      连接得天衣无缝,就像两者本为一体似的。
      “砰。”
      蝶舞的胸前出现了一个血洞,她看着自己,颓然地倒在了地上。伪装被识破了么?丁晨明心如明镜,淡淡地看着蝶舞,当意识到并没有命中要害之后,他的目光迎向了懿的枪筒。
      “你刚才要打的是我吗?”
      “嗯,看来我的运气确实不太好,实在没有理由不去后悔,最初没有先干掉你。”懿磨动着自己的嘴唇,“这样的小概率事件,RULE BREAKER的新生,从来就没有以这种方式发生过。”
      “那么,你认为有可能败给我?”丁晨明挑开了战意。
      “自然。”
      并没有去考虑懿的回答,丁晨明划开了双臂,时间波动传向了四方,发出了奇特的嗡嗡声。像刚才一样,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懿射出的子弹,就像ACT游戏里敌方半软不硬的攻击,以他现在的速度,已经完全可以将击中可能性降至零。但要一直这么做,还是有些困难。
      如同蝶舞的变化法式一样,他的这种能力,似乎消耗量还要更大。
      只能速战速绝了。这样想着,丁晨明将匕首从头顶拉向身侧,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懿冲去。
      闪开了?
      并不是闪开,仅仅是在后退。看来,他也抱着同样的想法,试图拖过这段异常的时间。几个回合后,他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
      最终还是不行阿,按理来说,自己杖着控制时间流的能力,是不该落后于懿的,但在每次接近的时候,总会被他巧妙地闪开。这绝不仅仅是法式的原因,作为初心者的他,经验毕竟还是不足啊。
      更何况,懿也不仅仅是后退而已。
      他现在也逐渐了解到一些蝶舞的感受了,这种高速运动中的两人追逐,在逮不住对手的同时,还要提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弹出枪膛的致命的子弹,注意力完全不够用。最初见到懿的时候,还怀疑那个甩着风衣袖子的姿态仅仅是为了扮酷,现在看来,这种装束却是必须的。
      平时,他一直将手枪藏在风衣里,只在攻击的瞬间才会拿出来。看似会有预兆,实际上却没有,因为风衣平时抖动的样子就和拔枪时差不多。到底,这个事件的概率还是较高的吧。结果,连枪口所指的方向都无法预测,甚至对子弹出膛的发生也只能靠声音判断,这些因素加在一起,真不知道蝶舞是怎样挺下这么久的。
      到底,还得靠感觉吗?
      在举刀弹开头顶那颗引导死亡的物件后,身体向后绕了个半圈,就这样截住了飞向懿袖口的子弹。
      早就发现了,懿的手枪每次仅仅能连续发射五次,之后,地面上总会有五颗子弹飞向他的袖口。看来,他就是用这种方式提供弹药的吧?将子弹均匀地抛向地面,需要时便吸入袖口,便能尽量掩饰他换弹夹的事实,造成子弹无穷无尽的假象。到底,使用热兵器,弹药是最大的问题吧。
      那么,具体方法就简单了。
      在懿射出五颗子弹后,他很轻松地做到了这一点。可是,抬头的那一瞬间,懿还是在笑。
      确实,他一直都在笑,但这一次,他笑得却很邪。那种笑里,掺杂着嘲讽与赞许的表示,风衣滚动着,枪口再一次对准了他。
      怎么可能,明明已经。
      枪响了。那个响声,将他全身的血液都逼上了头顶。

      “因果之扭矩这种装填子弹的特殊作法,并不是为了掩饰更换弹药的现象,而是为了迷惑对方,使得对方天真地认为,他在不吸收弹药的情况下,最多只能发射五枚子弹。”远处,飘来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事实上,他的弹夹数目一共是十二发。”
      “你来了俄。”懿侧过身子,目光却射向了虎虎的方向,“真是奇迹。”
      那个人渐渐接近了。他并没有奔跑,而是确实地浮在空中,随着屋顶起伏低空飞行。偶尔会点一下地面,但那个动作,更多的作用却是做秀。
      已经看清了他的脸。那张脸是,董康。
      董康微微一笑,拨出了背上的一根长矛,插在房顶上作为支点,就这样着地了。然后,他又拔出了另一根长矛,矛尖指着懿的方向。
      丁晨明看了看自己脚边,那枚必中的子弹,竟然直直地射入了他的脚下。
      董康甩了甩自己的头发,松开了握住直立长矛的手,轻抖袖口,手上出现了一副墨镜。然后,他优雅地将墨镜架在了脸上。
      “吾之称号乃黑瞳之微光——眸晖,受死吧,懿!”

      Green,代表着梦。
      丁晨明还在在意着镜中人说过的话,关于他,是不是影子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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