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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初恋
半个月过去了，丙辰最终未能挽回局面，几番打落她收拾行李的手，却拖不住她离去的脚步，当然，他也不会允许自己没品地死缠烂打，走了就走了，走了好啊，有福不会享、非钻牛角尖，是她自己的损失。堂堂倜傥风流、丙家辰公子怎么会在意呢？只是自己太善良了，觉得有点对不住她，于是他硬塞给她一串钥匙，“你还想露宿街头啊？别给我丢人！”
说着猛力戳她脑袋一下，“你傻啊，那么苛刻的条件，你说签就签了？！你怎么不找我商量一下！”
“条件是你开的，还找你商量什么？反正也从来不是我的东西，没了也不可惜。”凌如景说完把钥匙扔在床上，拖着个小箱子转身就走。
丙辰大急，捡起钥匙三五步赶上，硬是塞了回去，“彤心巷99号，你去过的，不大。别弄的像是本少爷欺负了你似的，你自作主张签了字，倒像是本少爷小气苛刻、薄待了你，怎么，打算出去败坏本少爷名声？给我拿着！”
“条件是你提的，字是你先签的，现在又来装好人，你精神分裂啊？”
“就分裂了，怎么着？！你拿不拿？”
“不拿！”
丙辰一把拽过她，牵着她朝外走，“我帮你拿！”
“你干什么？”
“送你去！”
“不用！你放开！少在这儿猫哭耗子！”
“哼，你不知道吗？哪回去动物园我都只看鳄鱼。”
不容分说，丙辰把她塞进车里，十分钟后，又把她连同少的可怜的行李塞进了一座小洋房里，“这儿的东西都不要了，念在夫妻一场，都给你吧，”见她皱眉欲言，又抢道：“你敢不要我就再娶你一次！”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甩门就走，回到车里呆了将近两个小时，没见她离开才开车回去。
凌如景躺在小床上回想着半个月前的事，不知是喜是悲——其实他也不是十恶不赦，在一起大半年，又岂会不知道他有时是小孩儿心性呢？这回应该是真的觉得有那么一点儿过意不去才把这房子给她的吧？反正这对他也不过九牛一毛，她又真没处去，要就要了吧，干嘛非搞得跟个贞洁烈女似的、跟自己过不去呢……当初大概真的是可怜自己吧，呵，谢谢他王八蛋的可怜！
正自在这儿百转千回呢，手机忽然响了，忙拿过来一看，“喂，你好，”、“嗯，是。”、“好好好，没问题，谢谢。”原来是前几天投简历的一家公司通知她面试，嗯，生活总是要过的，一切往日如过眼云烟，过去了就过去了，她叫凌如景，一切都如走马观花的景致，就当长见识了，嗯，关灯，睡觉！
“你就是凌小姐？”一位气质优雅的女士礼貌地微笑道，职业套装更衬得她玲珑韵致、秀雅稳重。
“嗯，你好。”
“你觉得你可以胜任我们的工作吗？”
“嗯，我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我的建筑设计图纸曾获得过美奂杯优秀奖，虽然不算什么杰出的成绩，但是我的学习能力很强，发展空间还是很大的，只要贵公司愿意给我机会，我一定不负赏识。”
“你说的简历里都有，那么，如果没问题，明天就来上班吧。”
“啊？”
“有问题吗？”
“呃，没有！谢谢。”
“不用。那明天见。”
“明天见。”
走在去搭公车的路上，凌如景心说，这就完了？自己准备了一上午的功课一个都没用上！既然简历那么管用，怎么过了半个月才有公司联系自己呢？不过总算是过关了，想那么多干嘛？
仰头朝着高楼林立中星罗棋布的蓝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天都分成这么多块儿了，总有一块儿是会罩着自己的吧，面包会有的，唐僧会有的，小景会幸福的！
刚收回仰久了的脑袋，就看见一辆黑色跑车正停在自己面前。车窗缓缓摇落，那人一双星目黑白分明，剑眉如墨，眼神有点冷冽锋利，瘦削的俊颜如雕刻般精致干净，直挺挺的鼻子、莹润的薄唇，头发不长不短、很有层次感地贴在颈上，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更衬得他面如银月辉、指如削葱根。凌如景却愣在那里，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只听他清泠泠叫道：“小景。”
见她还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不语亦不动，那人不禁笑道：“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呀。这儿不让停车的，快！”竟如春风化雨、春冰溶销。
凌如景觉得好像回到了两年前，那时的他也曾这般温柔，像冬日里的一道阳光，虽不灼热，却璀璨得旷神。
他总是冷冷的、沉静的、若有所思的，因此这偶尔的温柔总显得弥足珍贵。直到后来她知道他为何总对着自己若有所思后，也才明白他原来可以总是这般温柔，只不过是要对着另一个人。
“你想让我挨罚吗？快上来。”
凌如景回神儿，“哦，不、不用了，我坐公车就好。”说着便朝车站走去，心想着没几步路了，刚刚为什么要停下来望天呢？可没走两步却被他拉住，硬是不由分说地送进了车里。
“没吃饭呢吧？带你去吃饭。”
“不、不用了，我、我刚吃过。”
瞥了她一眼，“那就再吃一顿。”
凌如景想哭，凭什么他说再吃一顿就再吃一顿？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可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来，哎，积威使然哪！要是丙辰那小子，早就一个爆栗弹过去了。
想到丙辰，她又不禁自嘲起来，只怕挨自己爆栗也是可怜自己吧，哼，谁要他同情心泛滥？自以为是救世主呢，还不是没两天就受不了、原形毕露了？有本事他装一辈子啊？
呵，他是装的很好，谁让咱提前回来了呢？活该不是？他就不应该骗她说他爱她！他这样编一个谎言却又自己狠狠地揭穿它，是为什么呢？真的只是装不下去了吗？他不知道这样会伤她更深吗？没人要的破娃娃，他这么说她，没人要的破娃娃！想到此，还真的气哭了。
贾放时不时瞧瞧她精彩纷呈的表情，一年不见，怎么这么可爱了，小嘴儿撅着、若有所思、委委屈屈的样儿，真让人想上去掐一下。可是这副样子显然不是因为自己，原来两人相隔的，已不只是时间。
“到了。”停好车，贾放为她打开车门。凌如景这才反应过来，如梦方醒。下得车来，竟是以前自己很喜欢去的快餐店。她愣了一下，她知道他并不喜欢这儿，以前只是在自己闹别扭时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陪着来过几回。环视了一下，心说变化真大，她自己也很少来了，还真有点物是人非之感。
正自感慨着，他竟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朝里走去。她一皱眉，挣了几下，却怎么也挣不脱，她越挣，他反而握得越紧。她停下脚步，皱眉不满道：“贾先生，请你放开！”惹得经过的路人都不禁多看他们两眼。
贾放听到她的称呼忽觉心里一堵，手上的力道顿了一下却更加重了一些，转头将她拉近，环上她的腰，笑道：“别闹，让人家看笑话。”果然，路人的眼神恢复正常，还带着几分暧昧调侃。
凌如景更怒，小脸儿憋得通红，使劲扒拉开他的手，刚要发作，他却抢先说道：“一年不见，胆子大了不少啊。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蛮的。”说着将她拉得更近，望着她红红的脸蛋儿，心里乱跳了几下。
二人虽相识了两年多、交往过一年多，但从未有过如此暧昧的距离，最多牵牵小手，连小景的小脸儿他都没碰过。当然，这已自动被凌如景归因为自己不过是片影子之故。
她在学校时认识了他，他是当时出名的冷郁王子，又是各位教授眼中难得一见的天才。
她不知道他为何总是冷着一张脸，眼神冽冽的又带着几分忧郁，好像是被人遗弃一样，让她看了心疼。她厌恶被人遗弃的感觉，也看不得别人这样，那会使她有种感同身受的不痛快。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帮助了他、认识了他，又在一个偶然的日子，他对一个大老远跑来找他的女孩儿夸她善良，说她是他的女朋友。于是，她似乎就真成了他的女朋友。当时，羡煞旁人无数。
可他并没对她有多不同，甚至连笑都很少，总是心不在焉、若有所思。
一年多后，那个女孩儿又来了。
她是哭着出现的，然后他就不淡定了，两人撇下她谈了很久。
他很激动，女孩儿笑了，说要跟她谈谈，谈完后却换她哭了。
原来二人因为一点误会才决定先分开，女孩儿出国去看生病的奶奶，而他却以为她抛下了他、另择他人。现在好了，误会说清楚了，不过是两头自尊心都很强的犟驴彼此的互相折磨兼自我折磨，但双方仍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于是她这个无辜又无厘头的第三方便被退场了。
他说对不起，他的眼神很忧伤。她说“哦”，转头走掉。
凌如景觉得自己是真的用了心的，想尽办法让另一个人开心是很费心的，结果她欢欢喜喜的付出换来了一场伤心。那女孩儿告诉她，他说：“因为她的眼睛像你，也像你一样善良。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你。”
终是没忍住，凌如景转头问他：“就因为我像她吗？”他一愣，仍只是一句对不起。
后来他们曾不经意地相逢，他总是很温柔地在对女孩儿笑。然后他们出国了，自己毕业了，这期间丙辰出现了，他待她很好，让她觉得自己像块宝，原来也是有人要的呀。
其实她曾很羡慕贾放，因为他被自己那样地宝贝着。可就连自己宝贝着的东西都不要自己，又要怎么办呢？于是，她从来不宝贝丙辰，换丙辰宝贝她。
再后来，那女孩儿来电话，说他觉得很愧疚、再也没开心过。她便告诉那女孩儿自己要嫁人了，觉得很幸福，还真要谢谢他。
于是，她真就嫁人了，去找幸福。再后来，她就到了现在，虽然还相信幸福，却不愿再去找了。
想过去、看今朝、她此起彼伏，被拖进店里、坐到总喜欢坐的窗边，满桌子都是她极喜欢的菜色，暗叹一声，也难为他记得。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闷闷地吃着。
“你慢点，我又不和你抢，吃那么快干什么？这个辣！”他不禁将水递到她嘴边，顺便抹掉她嘴角的残屑。这可彻底惊怒了她，只见她抢过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你到底想干什么？”二人立刻成为店里的焦点。
“不急不急，是我错了，一会儿带你去看电影，别气了，乖。”他却表现得更体贴温柔，倒使众人看她的眼光带着不解和不忿，瞧人家都跟你认错了，你还装什么得理不饶人啊！
凌如景诧异、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年不见，他怎么这么厚脸皮了？“你真的是贾放吗？我怎么觉得不认识你？”
“你也变得很凶啊。”
“是你动不动就动手动脚！”
“有吗？只是递杯水而已。谁让你吃得满嘴都是的？”
凌如景心说，这些举动明显让人误会，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想吃回头草？再一忖，应该不会，他那么在意那个女孩儿，不会朝秦暮楚的，但还是说道：“我结婚了！”
贾放一怔，随即道：“又离了。”
“你怎么知道？！”凌如景此惊非轻。
“丙辰的事总有本事弄得人尽皆知。”见她还似有些不信，“你不知道为什么你递了那么多份简历却没人理你吗？”
“是丙辰？”凌如景想不出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倒未必说什么，只是业内人士摸不清你们的关系，不想得罪他而已。”
“怎么会？没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他从来不带我参加宴会之类的场合！而且我刚参加完一次面试，我被录取了呀！”凌如景很认真地看着他，看得他有点受不住，咳了一声，“那个分公司是我在负责。”
“什么？”小景的眉头皱起来了。
“我是无意间看到你的简历。”
“呵，怪不得会在半夜给我打电话呢，我就说怎么面试那么容易，原来是你啊。”凌如景说得没精打采。
“你需要工作，我需要员工，而且你能胜任这份工作，有什么不行吗？”
“你是想补偿我？觉得愧疚？没必要！至少跟丙辰在一起我曾经很开心，觉得自己像个宝贝。即使现在分开了，但能有一次被当成宝贝的经历我已经很开心了，你不欠我什么。”
“那他为什么不带你出席重要场合？将你大大方方地介绍给他的朋友家人？”贾放被激怒了，有点咄咄逼人地问道。
“因为，因为我不想去。”凌如景死鸭子嘴硬。
贾放看了她半天，看得她直心虚，才叹了口气道：“不说他了，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别再想他，他不配！”
凌如景一皱眉，“你凭什么这么说？”
贾放没理她，拿起水就往她嘴里灌，“吃饱了吧？陪我去看电影。”
“不去。我跟你没关系，凭什么陪你去？你松开我。”
凌如景正自挣扎，却忽地瞥见他眼神哀伤地望着自己，仿似欲言又止，最后眼帘垂低，慢慢放开了她，自嘲般轻声道：“我果然很让人厌弃。”说罢缓缓站起，落寞地朝外走去，略垂着头，背影孤单得令人心疼。
凌如景坐在那检讨了一番，偷眼觑觑那动的极为缓慢的身影，好像真是自己做错了一般，继而豪迈地想到，不就是看场电影吗？或许他又跟女朋友吵架了呢？哎，反正影子当一次是当，当两次也是当，就当日行一善、献爱心了呗，劝劝他，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难道还当真要再分开一两年吗？他们的时间还真多！两头犟驴！想着想着，一撇嘴，一跺脚，深吸一口气，跑了出去。
“看电影是吧？零食你买！还要给我加薪！”
贾放不禁笑出了声，煞是好看，揽着她的肩走向车位，“零食随便挑，加薪免谈！”
凌如景不满地嘟起嘴，“资本家都是葛朗台！”
“我是给资本家打工的，也是被剥削阶级。”
二人拌着嘴打趣着，贾放只觉得心里一甜，果然扮可怜这招很管用，小景还是那般善良。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晋江独发，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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