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唐》银萝

4、第四章 茫茫不知路

　　贞观九年的冬天很冷，我越发的怀念起空调这个东西。我向来怕冷，对热却没什么感觉，也因为这样，夏天我还没想到空调的好处，却是现在才开始怀恋起来。我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却想着高明怎么还不回来。婚后高明虽忙，但却没这么晚还未回来过。我的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正在我胡乱猜想时，高明走了进来。他身上的披风上还能见到雪末，我顾不得冷，从床上爬了起来，想为他解下披风。他见我起身，快速的走过来，把我按下，“外面冷，你还是别起来的好。”
　　“这屋子里那么多的火盆，也不怎么冷，到是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吧，要是侵了雪水，受了风寒可不好了。”高明闻言，解下了披风，我也起来，为他换起衣服来。太子的朝服很是复杂，我也是学了很久，才能顺利的帮他换穿衣服。不是我不想偷懒，但每次见那些宫女为他穿衣换衣的，我心里却是酸酸的，这样见了几次后，我就包办了高明日常的穿衣洗漱。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为他一切弄妥当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皱了皱眉，“母后病了，刚刚我去立政殿，母后的脸色很不好看，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也不知道母后身边的人怎么照顾的。”我闻言却是吓了一跳，“怎么会，我前天去，母后都还好好的，怎么一天不见就病得这样的重了？”
　　高明叹了口气，“我问了琴儿，却是和九弟有些关系。昨天九弟去宫里见母后，不知道怎么的，就与母后吵了起来，九弟走后，母后却是在窗口站了许久才休息的。许是那时受了风寒，今早母后醒来就有些不舒服了。”
　　李治与长孙皇后吵了起来我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事实摆在眼前，却也只有相信。说起来长孙皇后对所以人都很和气，惟独对李治这个孩子，不但不怎么理睬，还从不给他好脸色，真的很奇怪。
　　“母后好象不怎么喜欢九弟？”我看着高明的脸色，小心的问。这个问题我早想问了，但却找不到机会开口，而这个问题看起来也向是皇家辛秘之类的东西。“是啊，母后对所以人都很好，独独不喜欢九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九弟虽是嫡出的皇子，但在宫里却很没地位，一应的待遇也不过和普通皇子差不多，好在父皇母后虽不理他，但却也不许人欺负他，要不他的日子可能更难过。”高明的表情很疑惑，我也知趣的不再提这个问题。
　　这大殿里虽有火盆，但离被窝久了，还是有些冷的，我帮高明换了衣服后，就拉着他的手回被窝里去取暖，一转头，却见高明脸上表情很诡异。“娘子可是等不急了？”说完就向我扑来，我们双双倒在床上，我叫出声来，却在他的碰触下咯咯的笑了起来。
　　床幔却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下来，火盆里的碳发出嗤嗤的响声。
　　很暖和，我想，这冬天还是有美好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我和高明一快起了身。高明自然是向含元殿走去，我则在梳妆后，向立政殿前行。
　　我和长孙皇后虽是婆媳，但却情同姐妹，在知道她得了病后，我那还有心思留在东宫里继续冬眠。去看看，却是怎么也放心不下。
　　奴婢们知道我怕冷，却是选着厚的衣服给我穿上，还把皇上赐给我的白狐披风也拿了出来，这身衣服上身虽是很累赘，但却真的很暖和，我抱起暖炉慢慢的在雪低上走着。
　　脚踩在雪上发出吱吱的响声，很好玩。腊梅却是开了，混着雪气的冷冽，让人很是享受。我蹲下抓起一把雪，很冰，但我却奇怪的感到有些舒服，但没多久，我却是握不下去了，忙把雪扔了。
　　彩韵见我这样子，好奇的问，“太子妃没玩过雪吗？”
　　“恩，没玩过，以前住的地方却是没下过雪。来这后，因着怕冷，也没胆子摸它。”这彩韵却是高明特意调来服侍我的人，我想彩韵定时高明信得过的人，也没把她当普通宫女看待。
　　彩韵听了我的回答，也没在说什么。我见时间也不早了，长孙皇后也因该起身了，就没再逗留，向立政殿走去。
　　大路上的雪却是被太监们扫得很干净，走着还算顺当，速度也自然比我们刚刚走小路快了许多。
　　来到立政殿门口，却看到李治站在门口。他身边没人陪着，连扫雪的立政殿的太监也像没见着他似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让向我行礼的扫雪太监做自己的事后，就好奇的走到他身边，“殿下怎么在这傻站着？外面这么冷，受了风寒可怎么是好？你是要去见母后吧，正好可以和我一快进去，我也是要去见母后的。”我知道我不该邀请他一起进去，估计长孙皇后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他了吧，但见了他倔强的神情和有些乌紫的双唇，这话却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李治看了我一眼，向我行了一礼后，转身就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愕然的看着李治跑走的方向，直到见不着人影了才收回了目光，愣愣的发神。
　　却是彩韵见我失神，小声的问，“太子妃，外面风大，还是快进去的好，这样呆着很容易受风寒。”
　　我听到彩韵的声音才回过神，又看了眼李治离开的方向后，就进了立政殿。
　　我是这里的长客，长孙皇后很早前就已经吩咐下来，如果是我来了，可以不用通报就直接进去。路上宫里的人向我行一礼后就接着做自己的事情，我则很熟悉的向长孙皇后的卧室走去。很快的我就到了门口，刚要推门，门却自己开了，是长孙皇后身边很得力的大宫女琴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走上前去，“母后可醒了？”琴儿见是我，便向我行礼，我忙让她起身，她这才说娘娘刚醒，她是去为她取吃的。听琴儿如此说，我就让她快去拿吃的。我让身后的宫女留在门外，然后自己就走了进去。
　　窗关着，光线透不进来，显得屋里有些昏暗。吸进口里的气满是中药特有的气味，有些苦涩。长孙皇后躺在床上，被床幔遮着，有些开不分明。
　　“是月儿吧？”长孙皇后开了口，在床边服侍的宫女把幔子拉开，立起靠枕，扶长孙皇后靠好。
　　“母后可好受些了”我快步来到床前问道。
　　她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大碍，你们一个个太紧张了。”长孙皇后笑着说，我见她脸色虽苍白，但精神还不错，也就放下心来，与她话起了家常。
　　我们也没说多久，琴儿就端起粥走了进来，我细心的服侍着她吃下后，见她有些疲惫，就知趣的告退。许是长孙皇后身体真的不舒服，她也没向往常样留我在多坐会。
　　我向长孙皇后的寝宫外去，到了门口，却不知道怎的，突然想起李治来。想起他一次次的讨母后欢心，却一次次的失望。想起刚刚见着的被冻得苍白的他的脸。
　　“母后，我来时见了九弟，他脸色苍白，许是在外面冻了很久。我叫他与我一起进来，他却离开了。”说到这，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也不敢看长孙的脸色。我尴尬的站在这，不知道是该还说些什么，还是离开。
　　“恩，我知道了。”长孙皇后淡淡的说，语气很平静。
　　我过转身，向长孙皇后看去，她早躺了下来，床幔遮住了我的视线。屋里很静，长孙皇后似乎睡着了，琴儿向我打着眼色，让我离开。我心里有着千言万语，却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在想这对复杂的母子，离了开去。
　　走出立政殿后，我站在雪地里仔细打量了下这座来过很多次的宫殿，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