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人生若只如初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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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中毒了。
毒龙洞成千上万条鹤顶蛇，必须要抹蛇药，然后全身赤|裸进入洞中，若是被那些蛇咬一口，三步致命，断无生还的可能。
没有人能从鹤顶蛇的嘴里逃生，往日也不是没有窥觑教中三宝，妄图在没有教主令牌擅闯毒龙洞的教徒，就算是他们避开层层守卫进了洞，也没有出来。
按理来说，他应该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但是不知他用何种手段处理，降低了蛇毒的毒性，还拖延了蛇毒发作的时间。
不得不承认，夏雪宜真的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
他应该会活下来。何红药笑了。
昔年，她偷了哥哥的令牌，带着他进入洞中，两个人浑身赤裸，相互抹药，那一夜，她完成了由女孩向女人的转变。
失贞，三宝丢失，哥哥震怒，教里流言蜚语，她被投入蛇窟，流放行乞二十年。
记得铁手问过她，她说：姑姑，您后悔吗？
铁手以为经历了毁容，情变，背叛一系列的事情，她一定会后悔的。
就像是铁手毅然决然为了高深武学离开教拜那姓袁的小子为徒一般，她不后悔。
纵然恨过，怨过，但是她不悔。
她在最美的时候，将最美的自己献给自己最爱的人，纵使被抛弃，她依然感谢他给予的那一夜。
那一夜，他们曾那般的亲密。
仿佛是注定了，他一定会在这一天对她“坦荡相对”。
他们中原人那虚情假意的“假道学”，他们摆夷人永远学不会。
她连忙拿出随身带着的治疗蛇毒的药，倒出一把，全部塞到夏雪宜嘴里。
拉开他系的并不结实的衣衫，浓重的血腥味混杂了一股淡淡地蛇药味道，她知道，报仇心切的他已经将那些道学摒弃，只要能报仇，他什么都会做，即使那些事多么不符合“道学”。
记得往昔，他带走的不仅是金蛇剑，还有金蛇锥和藏宝图，也许是他藏起来了，她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那些东西。
他胸前很干净，除了几道无关紧要的刀上并无大碍，虽然那伤流血很多，但是却不致命。
她脸有些烧得上，纵使见过他的身体，也只是那一夜的光景。
将他翻了个身，果然，受伤的地方，恰好是伤口不多却不断渗血的后背。
两个小小的牙洞，是鹤顶蛇锋利凶恶的咬痕，一条巨大的剑伤从咬痕间穿过。
这道剑伤应该是打斗的时候留下的，黑色的血不断从里面涌出。
也许因为他即使封住了部分穴道，也许是因为这道伤口，不得不说他能撑到现在，是老天在帮他。
她不敢想象，若是他再晚一步，他会怎么样？
若是当时被蛇咬伤，处理得当，将毒吸出然后吃药慢慢调理就会好，可现在蛇毒已经浸入五脏六腑，除非将他血全部吸出，那是不可能的。
内力逼毒，她内力不济。
蒸，也不可能，因为他全身都是伤，何红药有些急，她浸淫毒药已久，知道这伤越拖越难。
关心则乱，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束手无策。
何红药一狠心，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划开自己的手指，接触毒药毒汁时间长了，她的血也是有毒的，虽然毒性很少，只是因为是他，她不敢冒然用蝎子或者蜘蛛的毒汁以毒攻毒。
用自己的血，她可以适量着来。
他的身体里有自己的血，这是不是另一种融合的方式？
他身上永远有自己的痕迹。
纵使是以后他遇上了他的未婚妻，他最爱的女子，他的身上始终有她的存在。
放出他的血，看着他一口一口喝下自己的血，如此反复。
因为失血，她开始觉得头晕，纵使吃过补血药，她还是感觉天旋地转，她需要休息，她不能因为他受伤就将自己搭进去。
再次诊脉，虽然他的情况依然严峻，却慢慢地恢复到可以控制的地方，她再次给他补血，然后昏昏沉沉地在他床头睡着了。
失去意识前，她恍惚想起，他好像还裸着身子。
她醒来的时候意识依然有些恍惚，懵懵地抬起头，揉揉眼睛，入目，是一双漆黑如暗夜的眸子。
他单手支颔，嘴角扬起一抹醉人的笑。
一激灵，她恢复清明。
「你，感觉怎么样？」
她看到他身上搭着一件带血的衬衫，松散的绳子只是简单地系了一个扣，精壮健硕的身体若隐若现。
她再次感觉两颊发热，这一次，直接烧到了耳根，昨夜她只顾着他的伤口，并没有给他准备衣服。
果然是纵情风月场多年的老手，她侧过脸，心里酸酸涩涩，说不出的感伤。
浪子回头金不换。
可是让他回头的人，却不是她。
她羡慕那个让他真真正正放在心上的姑娘。
「我去给你拿件衣服，你不要发出声音。」
简单地嘱咐了一句，她飞快逃出这个房间。
那些她以为不在意的事，随着他的出现，一点一点重新涌现在心头。
他会遇到心爱的女子，他们会有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儿。
他和她再无交集。
就这样放开吧，放过自己，也放过他。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每当想起他和那个女子温存的画面，她心如刀绞。
竟是想一下都觉得痛心。
夏雪宜，夏雪宜……
你终不是我的良人。
他不知道为何她那样难过。
虽然她表现的和刚才并无差别，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她离开时，似乎并不开心。
他做了什么么？
他摸着放在他身旁的金蛇剑，她自小呆在五毒教，又是五毒教教主的亲妹子，自然会知道这剑的来历，她为了他，再次选择了缄默，和最初遇到他的时候一样。
当时他中毒受伤决定赌一把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事情似乎超乎寻常的顺利。
她什么都没有说，甚至问都没有问，并且救了他，醒来的时候他便察觉嘴里的略带苦涩血腥味和她包扎的手指，她的救治方法，不言而喻。
她这种不求索要不求报答的救人方式让他不安。
他很不喜欢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
一个苗疆的毛丫头，自己竟然会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他见过很多江南花楼的头牌，那些女人所谓的「高明」手段，在他眼中也不过是雕虫小技，他纵情欢场无往不利，轻易就能取得她们的信任和芳心，让她们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这些年，靠她们，他没有费丝毫功夫，便能知道仇家的消息。
他原以为，女人，就是那么一回事，他一勾手指，她们就前仆后继地为他做事。
和那些女人一样，她也是爱慕他的，她不说，但是眉目间的深情是不会骗人的，她爱他。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奇怪，倒贴的女人确实不少，但是像她这样仿佛就是一眼就认定的，似乎就只有她一个。
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青楼那些女人，打动她们还需他才情。
他不相信，仅凭一张脸，自己就能让一庄之主，五毒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何红药死心塌地。
一定还有其它的原因。
他又想起树林那次初见。
她怔怔望着他的眼神，伤感，怀念。
他曾经问她，是否他长得像她的故人？
那个时候，她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定。
越想越有可能。
这个本是荒唐想法让他感到极为不舒服。
莫非，他真的当了别人的替身？
这，怎么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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