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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困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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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营帐,过了十分忙碌的两天,燕温圳在的时候,不仅曾垒墙开城,也曾特别从骊安找来船匠改造当地的渔船,因为燕温圳深知要想彻底干掉这群盘踞在海上漂荡的浪人,没有自己的战船是行不通的,只不过不知后来为什么没有将这项大工程继续下去,我和小沈莫恩商量过后,觉得如果下定决心要解决这帮海寇的话,没有船也是绝对不行的,所以,改造船只的事情又被第一摆到日程上,这样一来,就又面对了许多问题,技术专员和改造船只的劳动力问题还在其次,最最叫我拮据困顿的,还是一个字:钱!
因为上一次有容城被突袭,军粮和军力都有相当的损失,而且,当初“地雷”这个非常不成熟的计划也耗掉了无数军费,到后来改良手雷,加班加点的制造,我只凭一相情愿觉得多多益善,等到张进权他们把“账单”这玩艺儿拿来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头脑发热的代价”,朝廷当初给我的那点钱连这些欠账都对付不了了,如今又要买新粮,又要征招新的兵力,哪里还有多余的能拿来投资“造船业”??
连夜把莫恩小沈等几个算得上心腹的人挖到营帐里,说了情况后,大家都沉默,常言道:一文钱难死英雄好汉!就这么个“钱”字,把我这苏大将军逼成了小小热锅上的蚂蚁。最要命的是,这事儿还不能让大家知道,因为军心这东西最动摇不得,于是一干人在我营帐里大眼瞪小眼,终于,在大家几乎快瞪成斗鸡眼的时候,沉默了好半天的莫恩忽然淡淡的抛出一句话,却是一句天外飞来和讨论的主题完全不相关的话:
“苏昱,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想把那帮海寇怎么样?”
这一问问的大家伙都有点回不过神,我愣了半天才挤出一句道,“想怎么样,自然是要彻底摆平他们!”
“怎么摆平?”莫恩挑了挑眉 “赶尽?让他们跑与彭栎相邻的其他几国去当人家的祸害?还是杀绝?把这群人屠戮殆尽,一个都不留?”
这一问,倒结结实实把全帐子的人连我在内全给问住了!
赶到别的国家去自然是~~缺德的,恐怕也行不通,你能把人赶过去,人家也能把人赶回来!要说杀绝么?先不说这个技术难度,就说苏大人我,真论到狠心嗜杀的程度?连我自己都表示怀疑?!
我还没说话,一旁的张进权却已经忍不住跳了起来,朝地上啐了一口,“爷爷的,这还用说,对付那帮兔崽子自然是要杀绝…”
莫恩淡然的“瞥”了张进权一眼,朦胧的眸子有些幽深,“这些海寇到底有多少人众,将军清楚么?其中多少是真正的外邦莴人,多少又是我彭栎走投无路的叛民?”不等人回答,莫恩又自顾自缓缓的接下去,“逼急了的狗儿跳墙,逼急了的海贼呢?只怕,只有四个字:鱼死网破!”
众人都沉吟,良久后,小沈微微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竟是赶也赶不得,杀也杀不得!不知关先生可有何妙策?”
莫恩微微一笑,径自转头不言不语的等着,等着“看”我。
我忍不住挑眉,“莫恩的意思,是叫我想办法招降他们?”
“不行,这太便宜那帮孙子了…”
“可是却有实利可图”莫恩淡淡打断了众人,“一来,招降让对方可以弃暗投明,比之只有拼死抵抗的余地有了松动,再来,招降后的敌人就可以为我所用,变成攻击子盾的子矛,三来嘛!”莫恩并不灵活的双眼转而微微笑对着我,“要招降,自然少不得收缴它们的不义之财,苏大人的燃眉之急便可缓上一缓了…”
我的心砰然跳了一下,莫恩说的是一举三得之力,而且,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你如何能保证招降了那样豺狼心思的人不会反而给有容城惹祸?那帮人狡猾贪婪,早已残忍成性,一旦萧墙起祸,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有容城的百姓这些年深受贼寇们的迫害,你给那帮人留生路,百姓们的心里又会怎么想?若失了民心,这仗可就更难打了!”小沈听了莫恩的话,却蹙着眉连连摇头表示并不赞同,而她的忧虑和理由也一样不无道理。
看着相持不下的两面,我不由有些头痛,感情和理智的天平自在两边摇摆不停。
“昱,你说呢?”
争论不出个结果,几人都刷的转过头来看我,我沉吟了半天,还是苦笑着叹了口气,“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让我想想吧!”
闻言,莫恩不语,张进权皱眉,小沈摇了摇头!
多少都对我有点失望吧!
我叹了口气,等人都从帐子里退走干净的时候已经很有些心烦意乱,可恨的是古代没有烟,郁闷劲儿上来想抽两口泄泄火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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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烦人的是,赵小魔头不知道从哪里还是得了消息,过了两天气势汹汹家咬牙切齿的冲来找我评理了,
“为什么跟踪我还私自查问我的朋友,苏昱,你当我是什么?”
我心里烦,拿冷眼瞥了他两下,没理他。
“姓苏的,你说话阿!”结果这小子还较上劲了,“砰”的拍了把桌子,当场就把我已经蠢蠢欲动的脾气挑拨到最高点,禁不住冷哼了一声,“苏昱也是你叫得??你给我叫先生!”
说实话,对小魔王,我这些日子一直比较纵容,几乎算得上有点宠溺,这么重的说话除了他那次对惜之无礼之外,至今还再没有过,大概我难得发作一次的脾气委实吓人,小魔王当即惨白了一张脸退了一步,看着我的表情瞬间带上了受伤的害怕。
一旁的惜之皱眉敲了敲我,我也忍不住有点后悔,不由软下来稍微解释了两句,“不是特别针对你的朋友,只是现在情势复杂,你没事还是别跟来历不明的人随便做朋友…”
小魔王闻言,脸色却更坏的退了一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点后悔自己失言,才要打个圆场,小魔王却突然捏起拳头轻蔑的笑了两声,“苏昱,你说我的朋友来历不明,你旁边的又是什么东西?你不照旧宠的珍珠宝贝一样…”
“赵瑞岚……”我想也不想就要一个巴掌刮下去,一旁的惜之却一把挡住了我的手,“苏昱…”
小魔头脸色苍白的退了两步,看看我,又看看惜之,“哼,这就是你们这些大人,总是自己做一套,对别人说的又是另一套,苏昱,我赵瑞岚以后再不稀罕你…”
说完还狠狠瞪了我一眼,苍白着脸蹭蹭的拔腿就朝外头跑了。
我一时倒愣在了那里。
“昱!”惜之看看我,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你是怎么回事?这两天都跟吃了火药似的?”
我收回自己的手掌看了老半天,良久,对惜之抛下一句,“我出去走走。”就一个人从营帐里跑了出来。
这火药,的确不是吃了一天两天了!
一个人漫无目地的疾走,一直走出了城,走到海边~~~夜里的海是狰狞而可怖的,海潮声声拍打出单调的,机械的噪音,我用脚尖死命的踢脚下的大石,听细碎的石子远远滚落开去,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站在这块曾经让自己大展威风的石头上,我高高地仰起头,迎面的冷风一股一股舒爽的吹过来,却仍然吹不掉这种无名的心浮气躁。
这两天一直就觉得心神不宁,我越来越明显的感觉我的确忽略了一些东西,而且那该死的还是一些很重要,很明显的东西。
可我偏偏没有办法从这一团乱麻里找到那个头。
要是有烟就好了~~~我一屁股坐到石头上,不止第一百零一次的沮丧的想!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感觉裤子凉飕飕的都湿了,我不禁嗤笑了自己一下,想想还是早点回去以免惜之担心!至于小魔王,反正这两天我早订了规矩,他没我的手令可出不了有容城,也就不担心会惹出什么事!
抹了一把脸,我刚站起来准备转身,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呜咽”般的声音,凝神细听,才发现原来是随风飘来的一阵箫声,幽咽而清瑟,在这寒夜里听来,竟然有一种细细如针刺般的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