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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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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苍极令者得天下,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传言了,因为它已经流传了近百年。百余年前,北方异族劼大举进攻早已落寞的苍极王朝,短短数十天时间,这个维持了近千年的王朝便如大厦倾颓,自上而下快速瓦解,最终被劼所颠覆。而当时王朝的两位功臣飞虎将军何苍、飞龙将军楚极,为求救国之法前往极北之地的玉魂山寻找隐于玉魂山中被视为仙人的寻影公子。二位将军一去便是三年,三年之中,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寻踪,而此时苍极王朝早就气数已尽,劼建立了新的政权。就当人们逐渐将他们遗忘时,他们突然出现了,与此同时,他们带回了四枚玉魂山彩石打造的令牌,青龙令、朱雀令、白虎令、玄武令,合称苍极令。他们把青龙令交于了王朝最富有的财阀卿雪山庄,玄武令交给了王朝曾经最有权势的官宦世家孟家,白虎令和朱雀令交给了他们的挚友,当时江湖中最有声望的天癸教教主夫妇,交托完四枚令牌之后,何苍和楚极便双双殉国。而这四枚令牌,封印着传说中的国脉——天机,只待日后有人能够灭劫而集得四枚令牌,解放天机,重振苍极王朝昔日的辉煌。
因为没有天机的祈福,劼三世而亡。而建立了新的政权的正是拥有玄武令的孟家。然而此刻天下人心早已涣散,拥有苍极令的几派势力各怀心思,谁也不愿主动将令牌献出。曾经的天癸教也沦为魔教,最终分裂,教中二位女弟子,月成缺和花自芳分别取走了白虎令和朱雀令,月成缺建立神杳宫,却因为行事毒辣被视为魔教,而花自芳逃往南疆,创立了极为隐秘的杀手组织暗夜归尘。花自芳又在五年前去世,组织如今的首领是她的女弟子王笑游,而王笑游也是现今朱雀令的主人。
人心都是有欲望的,权力会冲昏人的头脑,不论江湖中人还是朝堂之人,无人不想得到四枚苍极令,从而能一统天下。
所以,尤逍忘觊觎苍极令也是很正常的。
此时他正和孟梓潇坐在同一辆马车里,马车外有一群打扮成商客的护卫,而孟梓潇的手下也经过乔装打扮尾随在后面。
“今日我们便可到达奉安,在奉安住一晚约莫再行两日的路程便可到达望京。”尤逍忘喝了口水道。
孟梓潇点了点头,他和尤逍忘已离开沧州五日,一路上倒是没出什么岔子,就是话不如以前多了。孟梓潇对尤逍忘心存芥蒂,说话行事都戒备万分,不敢行差踏错半步,而尤逍忘也不知在盘算着什么,一路上也鲜有话说。
时值深秋,满地的枯叶,策马经过,踏在树叶子上发出很清脆的“咔嚓”声。孟梓潇用扇子撩开车帘,一阵微凉的风吹进车内,车子里混沌的空气也骤然清爽了许多。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孟梓潇不禁感慨道。
尤逍忘出了会神,突然“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孟梓潇放下帘子回过头来问。
“我笑你说话和行事自相矛盾。”
孟梓潇细细一想,居然也笑了起来,道:“你倒有个七窍玲珑心,我竟被你看穿了。”心里却想,可不是有个七窍玲珑心吗,为了得到苍极令前前后后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了。
尤逍忘摇头道:“不是被我看穿,只是你那天的话太振聋发聩,令人印象深刻。”
“你定是笑我为人虚以委蛇了。”
“不敢,不敢。”尤逍忘嘴上说着不敢,脸上却还带着些笑意。
孟梓潇没怎么见过他笑,倒有些看的出神,但马上又回过神,正色道:“我当日所言,没有半分虚假。”
尤逍忘“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孟梓潇苦笑道:“我的确想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方才颂的那句诗是李巨山的《风》,风来去自由,这些想必你也知道,所以会想到那日我在洛水河畔所说的话来。”
“那你为何要来寻找白虎令,难道你不想集得三枚令牌从而从继承皇位吗?”尤逍忘语气渐渐变冷。
“身在帝王家,很多事都是逼不得已,形势所迫。”
孟梓潇原以为尤逍忘会刨根问底,没想到他不再问下去,反而兀自出了会子神,继而笑道:“的确,人生在世,不管身份如何,地位如何,总会被一些由不得自己的事所摆布。”
尤逍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孟梓潇看在眼底,心想他应该也有许多出于无奈的事,倒派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深秋的夜来得要快一些,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从山头渐渐落下,已经看不见踪影,唯余天边几道晚霞。
在夜色完全黑下来前,孟梓潇他们终于到达了奉安。
随意找了家客栈住下,打点好一切躺在床上时已过了亥时。孟梓潇原就身子金贵,再加上几日的舟车劳顿,此刻早已累得很了,刚躺上床便很快沉沉睡去。
突然,一阵兵刃相交之声传来,起初他以为是自己过于劳累而产生的幻觉,但声音渐响,孟梓潇猛然转醒出门看个究竟。
只见莫辉、尤逍忘和他的贴身护卫,就是那个名为尹啸的灰衣人正在与一个带着狰狞面具的黑衣人交手。
黑衣人见孟梓潇开了门,原本只是徒手应战的他忽然不知从哪儿变出几枚银针,还没等孟梓潇反应过来,银针便迅速向他飞来。
“小心!”尤逍忘一声清叱,人已转到孟梓潇身前,迅急的从桌上拿起扇子,扇面展开,银针全数落在扇子上。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极快,然而面具人的速度比尤逍忘更快,还没待尤逍忘有所喘息,又是三根银针飞来。此刻尤逍忘再要用扇子去挡已经来不及了,好在孟梓潇虽武功及不上众人,好歹还是有些底子的,他迅速向侧一转,银针刺过他散乱下来的头发。面具人见两次没有得手,又是一人对付四人,即便武功再高体力也会不支,没有犹豫,立刻收手抽身而退。
众人惊魂未定,尹啸和莫辉还待追去,却被尤逍忘和孟梓潇同时制止下来。
“莫要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孟梓潇道。
尤逍忘赞同的点了点头,吩咐莫辉和尹啸先回去歇息,自己点了灯坐了下来。
孟梓潇这下半点睡意也无,也是坐在灯下,幽幽地看这尤逍忘。
尤逍忘用帕子把银针从扇子上取下来,放在灯下细看,银针泛着诡异的白光,针尖处却是黑色的,显然被人淬过了毒。
“此人武功甚高,以一敌四居然还能全身而退。”尤逍忘道。
“你也不低。”孟梓潇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尤逍忘心里一紧,道“先别管我的身份,眼下看来此人是针对你的,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谁想要害你。”
孟梓潇不说话,只看着尤逍忘,灯光下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你在怀疑我?”尤逍忘道。
“是。”孟梓潇干脆的承认。
“我说过,在没找到白虎令之前我们必须通力合作,我尤逍忘向来一言九鼎。况且取你性命这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你刚才问我究竟是什么人,我便告诉你,我是个商人,而商人决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尤逍忘正色道。
的确,现在对自己下手,对于尤逍忘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孟梓潇稍稍稳了稳情绪,道:“抱歉,是我太焦躁了。”
“没事。”尤逍忘把银针包好,道:“看来奉安的确不是久留之地,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刺客显然已经知道我们的行踪,十有八九会在奉安去望京的途中有所埋伏,不如我们绕道中亭,走水路去望都。”
“好主意,走水路刺客难以下手。”孟梓潇同意道。
尤逍忘点点头,又道:“从明日开始,我与你住一个屋子,一来万一再有不速之客方便行事,二来你也好时刻监督我,免得再对我有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