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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5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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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糖果店,荻莎赶到了动荡之地。
焦灼的杀气匍匐笼罩。苍黄的天空下,一道矮小的身影傲然屹立,脚边是两具被割断脖颈的死尸。
她的目光从飞坦这边移向对面的身影。
念能力者,实力不凡,至少比那两具尸体强,不过下场应该不会比他们好多少。
伫立在战场边缘,荻莎专注于飞坦的身影。
耐心的周旋,灵活的战术,出其不意的攻击……
——几乎完美的杀手。
而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那股如太阳般灼热的自信和傲气。即便陷入难缠的战斗,他依旧按照自己的步调掌控节奏,不紧不慢的享受着厮杀的乐趣。
很快的,这场对战毫无悬念的结束了。
“不赖嘛,”荻莎走向他,“为什么当初和我打架时却那么浮躁?”
飞坦毫不客气的瞟向她,眼神相当的……鄙视。
“干嘛这种眼神,我说你……”
下一秒,两道身影几乎同时消失在原地,随之而起的是轰隆的爆炸声——
碎石四溅,他们原本所站的地方被一个巨大的念球击中,凹陷下沉,出现一个深坑。
尘土飞扬,一道模糊的身影恍然浮现。
停在坑边的黑影没有找到计划中的尸体,而周围又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于是,他漫步在尚未消散的滚滚烟尘中,四处查看。
这时,黑影附近的念气挤压扭动。霎时间,鲜血四射,他的双腿呈180度的扭曲状,从膝盖处被巨力生生绞断。
失去双腿的支撑,偷袭者缓缓向后倒去。
昏黄的画面慢速倾斜,尘土褪去的视野中,是一只流着血泪的死神之眼。
荻莎的左眼睑被飞溅的沙石和金属碎片擦过,划出一道浅痕。隐形眼镜因为剧烈的爆炸震击不知掉落何处,从伤口渗出的鲜红落入眼眶,滑下面颊,形成一道华美的红泪。
荻莎走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倒地的偷袭者。他满脸惊恐,扩张的瞳孔映出她那只无比妖冶的血色左眼。
“不可原谅……伤害我的眼睛……”
“不……不要杀我……”
偷袭者用双手死死抓着身下的泥土,借力向后退去。而他每退一寸,荻莎便走上一尺。
“很痛……你知道吗?我的眼睛……它很痛……”
荻莎一脸平静的盯着他,蠕动的嘴唇却吐出令人难受的句子。
“不要杀我……我只是受人之托……我可以告诉你我的雇主……不要杀……啊!!!!”
惨叫划破天际,他的左手手肘被反扭至诡异的模样,关节处发出血肉撕扯的悚人之音。
“我的眼睛很痛……痛的要死掉了……你明白吗?”
踏上漫延遍地的血海,荻莎不顾偷袭者的求饶,不停的重复诉说和询问,好像哀怨的幽灵。
过度的恐慌和剧烈的疼痛击溃了偷袭者的神智,他冲荻莎大吼:“你这个怪物!!被诅咒的怪物!!!”
吼过之后,偷袭者又突然大笑起来:“呵哈哈哈,老板说的没错!!你是个怪物!!明明没有痛感,居然说什么很痛……呵呵呵呵,还有那只丑陋的红眼和这变态的能力……怪物……你是怪物……啊哈哈哈哈!!!”
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偷袭者完全陷入了癫狂状态。
“你说什么?”偷袭者的狂态似乎惹恼了荻莎,“你说我是一个怪物?”
撕拉——
“啊!!!”
偷袭者的右手和左手一样,被反扭扯断,掉落一旁。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我也很痛……很痛……”
模糊的混沌流转在血色之眸,不透明的鲜红里隐隐浮着一些沉淀物,浑浊得倒映不出任何风景。压抑的缠渐渐膨胀,浑厚的能量充满紧密的粘稠感,筑成令人窒息的血腥空间。
“没人了解我的痛,所以,都去死吧……去死……”
荻莎揉了揉眼睛,不知是拭擦眼睑上的伤口还是抹去溢出的泪水。滑落的血滴被擦掉,一条残余的红线由深至浅,由粗至细,在脸颊晕开。
她掌控着浓浓的念气,聚集在偷袭者的腰上。
被扯断四肢的偷袭者奄奄一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腰部附近逐渐扭动缩紧的空气。
定睛几秒之后,以她左眼为源头,传来一阵暴虐的念压,然后……
血,溅满天空。
被拦腰截断的肉躯裂成两半,混合着如烂泥般的肉块和支离破碎的器官,洒落满地。
气氛沉静无比,好似丧失了所有生机。
站在不远处的飞坦目睹了这血染的一切。戾气被密不透风的捂住,紧紧贴着他的体表,不留一丝余地。
他顿时忆起去年冬天,在红色雪地里第一次遇见她的场景,还有她在基地演示能力时,那轮血色眼眸的错觉。
不,事实证明,那并不是他的错觉——
那诡异的火焰正在她的眼里舞动。
他突然来了兴致。
无论是诡异的单红之眼,还是没有痛觉却不停诉说着疼痛的她。
而当他慢慢走近时,从她那射出来的目光却止住了他的步伐。那只蕴含着神秘和血腥的左眼直直的盯着他,好像在说“再靠近,就杀了你。”
飞坦一僵,寒意瞬间笼罩全身。
血云滚动,阴鸷昏暗,只是望着那只眼都会令人觉得暴躁和不安。
于是,他没再走近,只是将目光停留在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远方是看不到边的橙色斜阳,残破不堪的影子沉重的拖在荻莎身后,伴着两行不深不浅的血色脚印缓慢的驶向时间尽头。
当荻莎再次回到基地时,已是一个月之后。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她做了什么,只是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说不出哪里变了,但其他人都能察觉出那从未有过的违和感。如果要用一个不算贴切的比喻来形容的话,就像从天堂坠入地狱,当然到底哪里是天堂,哪里是地狱,他们却无从得知。
可不管世界上哪是天堂,哪是地狱,或者人们过着怎样欢乐或悲伤的日子,时间却依旧冷血无情的急速行走着。
在加入旅团的这些日子里,荻莎同飞坦一样从未缺席任何团体活动,自愿参加的也好强制要求的也好。只是她大多时候是一个人执行分派的任务,结束后又安安静静的待在基地或者独自行动。
而每当她独自回到基地时,身上总是或多或少的沾上斑斑血迹,或干涸或鲜活。只是那些血迹似乎并不是她的,于是,蜘蛛们也不多问。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这样的她。直到某一天,满身是血的她从外面拖着两个奄奄一息的人,来到飞坦的刑讯室。
“飞坦,帮我问些事。”她心情不好,微怒,语气急切。
正在刑讯室摆弄收藏品的飞坦望向立在门口的荻莎,眉头不可察的皱了皱。他没有立马答应她的请求,而是思考了一会,似乎是在想是否要这么做。片刻之后,他站起身,转而面向她,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飞坦的应答,荻莎将两个半死不活的人狠狠扔进了刑讯室。
“帮我问下他们的头是谁,还有他的地址。”她转过身,准备离开刑讯室,但又想起什么,“问清楚之后,就帮我把他们处理了吧,死活都是你的。”
正当飞坦对她这样好似命令的态度感到不爽,将要爆发时,荻莎的一句“谢谢”却又轻易而莫名的把他的不满堵了回去。
望向门外浸入黑暗的背影,他突然联想起消失在交易区夕阳中的那道沉重身影。
是的,他很好奇。
关于她的眼睛、她的痛感,还有,她。
但是,这种想要剥开她、看清她的欲望不同于刑讯审问时的兴奋和快感,而是一种对神秘和未知的兴趣和纯粹渴望。
不再纠缠于脑海中那恼人的思绪,他打量着像死尸一般的两个人。
细长的眼眸闪过一道金光——或许他能从这两个人身上了解些什么,关于……她。
于是,他着手开始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