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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4页 ...

  •   天色几近黄昏,但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影子交错,库哔的目光始终没有松懈。他曾和两个女孩交过手,她们一静一动的配合的确很棘手。
      迪尼亚不时被从地面现出的黑影缠住,短时间挣脱不掉,只能恼火的硬抗下荻莎极具爆发力和杀伤力的能量,破坏性的伤口也渐渐多了起来。于是,他改变战略,跳出影子能触及的范围之外,拉远距离,伺机而动。
      菲儿和荻莎倒也不急于追击,经过简短而无声的唇语交谈后,两人重新制定了对敌计划。
      菲儿悄然退后,站到离荻莎较远的一方。确认菲儿处在安全地带,荻莎迅速上前,并将圆张至极限掠过前方不远的八号蜘蛛迪尼亚。趁着他停顿的短暂反应时间,聚集起所有念力,在圆的范围内形成一股肆虐的扭曲力量。

      气场犀利的圆无意中扫过自己,库哔飞快向后退去。可尽管如此,荻莎不分对象的无差别攻击依旧抓住了短暂的反应间隙,撕开了他脖颈间的薄弱的缠。几缕蓝发被弄断后,淡淡的血痕浮现在细小的颈部。
      少了石块的掩护,库哔暴露了隐藏的行迹。
      三个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各自停下进攻和防御,纷纷将视线投向突然出现的库哔身上。
      荻莎眉头紧锁,透着疑惑和抵触的目光扫过库哔,而后又转向站在战场另一端的菲儿。她眼底闪过一束莫名的情绪,目光在库哔身上来回逡巡,似是在探查他的来意。
      环境沉闷,唯有迪尼亚桀桀的阴笑声在回荡,他大概是认为自己多了一个帮手吧。

      “菲儿,怎么办?”荻莎退至菲儿同一战线,张合着嘴唇侃侃询问。她心里没底,同为蜘蛛,她不确定库哔是否会帮他的同伴一起扑杀她们。
      “不要管他,专心对付那个戴面具的。”菲儿不再看库哔,只是防备着迪尼亚。
      荻莎却很难安心,眼神一直徘徊在两只蜘蛛之间。
      “荻莎!专心点!”菲儿目不转睛的盯着迪尼亚。
      “可是菲儿,如果那小子趁机偷袭怎么办?他们两是一伙的!”荻莎辩驳。
      菲儿侧过头:“信我一次,那小子不会……”

      话音被截断,菲儿痛苦的睁大双眼——
      一只尖厉的手臂偷袭而来,狠狠贯穿了她的腹部,从背后露出半截带血的指锋。

      “不!!菲儿!!”荻莎大喊,心跳顿时停滞半拍。被惊悚的一击吓的一震,她片刻才回过神:“王八蛋!!我杀了你!!”

      愤怒的咒骂着偷袭菲儿的迪尼亚,荻莎使出全部力气操控念力聚在他的脖间,甚至忽视了立于战场一侧的他的同伴。
      库哔毫无动静,冷眼旁观这一切。
      漠视,不,不是漠视,因为没有人看见衣袋里紧握成拳的手掌。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做。姐姐和同伴——可无论哪一方,他都没有出手或不出手的理由。

      感受到脖颈间越来越浓密的念压,迪尼亚又快又狠的抽出如刀剑般锋利的手臂,跳出荻莎的进攻范围。
      骨肉搅动的悚人之声深深刻在孱弱的身体里,菲儿的左腹如喷泉般涌出鲜红的血液。视线缓缓后仰,最后一个正视的画面是立在对面土堆上岿然不动的库哔。
      狠狠倒在松软的泥土上,她的心好像被不知名的小虫蛰了一下。伤口虽小,却浮起无法抗拒的麻痹感。
      临死前,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全是深爱的弟弟。
      她还记得母亲逝世前对她哭诉,告知她她还有一个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被丢弃的弟弟。他拥有和她一样温柔的蓝发、脸庞上朴实俏皮的小雀斑以及含义为“被神眷顾的”名字——KOLTOBI。
      没错呢,弟弟他一直都被神眷顾着呢。
      如此默想,菲儿却不清楚自己名字的含义。
      Fayer,神的使者。
      被神眷顾的孩子和天神座下的使者。

      被嘲讽的生命只有一次,如同独一无二的死亡。人间尽头,菲儿失去牵挂,最终放弃了与死神的抗争。

      肮脏的烂泥吞噬着清瘦的人儿,库哔感受着菲儿的气息从孱弱紊乱到到最后的消亡弥散。那一刻,某种名为羁绊的感情缠得他生疼。
      记忆中,那道逆光而立的身影似乎还是昨天的模样。而如今的他,已然明晰那隐隐作痛的感觉从何而来。
      库哔克制着体内涌起的躁动,不去看魂归土底的她,而是努力将目光移至缠斗在一起的另外两人身上。

      杀红眼的荻莎已无暇顾及死去的菲儿,她疯狂的攻击着,不给迪尼亚任何反击的机会。愤怒和憎恨掌控着她的心绪,潜力被无限激发后,她和迪尼亚的对抗倒也不相上下。
      两人的体力已近枯竭,但谁也不甘落后。
      这时,伤痕累累的迪尼亚抓住了荻莎一个喘息的瞬间。他将她摁倒在地,死死扣住她的双肩。因为对人体颇有研究,所以他知道人体最大的精孔是在肩膀处,只要抑制住这两处精孔的运行,就能轻松压制对手。
      防毒面具下,丑陋的嘴角自信的勾起,却在看见荻莎凌厉的笑脸后突兀僵滞。
      荻莎对迪尼亚选择近战的方式感到十分满意。她猛然释放念力,翻身坐起,然后掰开迪尼亚的双手,死死钳在他背后,并将他面朝下的牢牢锁在地上。
      “呵,”荻莎轻笑,“不知道该不该夸奖你的自投罗网。”
      侧眼瞥向压在身后的荻莎,迪尼亚的眼神中透着浓厚的不思议——他不知道荻莎的特殊体质。对她来说,最丰厚的能量源头不在肩胛,而是她的左眼。
      可他再也没有机会得知这一点了。荻莎就像一头被惹毛了的极具报复心理的野兽,恶狠狠的围困了他最后的一线生机。

      库哔站在不远处的小土丘上,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动静。八号如蝼蚁般被碾压在地,只要他冲上去扯开荻莎的注意力,就能救起同伴。
      可他没有这么做。
      目不转睛的望着毫无挣脱之力的迪尼亚,库哔最终选择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天色从昏黄转至嫣红,无边无际,渗出惨淡的血色。身后传来无比暴虐的念压,伴着一声低沉的呜咽,消散于暖空。
      库哔没有回头。
      在循环着死亡和涅槃的人生之路上,他平静的踏上了不再孤独的未来旅程。
not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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