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恋歌》尔石衣

2、2

　　星期六，早晨，食堂里空空荡荡的。
　　乃嘉和苗苗选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在那儿静静地吃着。
　　窗外渐渐明亮的阳光洒了进来，和食堂窗口的灯光一起把整个食堂映得通堂明亮。
　　苗苗低着头，喝着碗里热气腾腾的粥，白色的雾气在他的面前不断的冒着，把他的脸遮在白雾后面都有点看不清楚了。
　　乃嘉也在吃着一碗粥，喝了几口，抬起头来，看着苗苗。
　　“很好吃吗？”
　　“嗯……”说话的功夫，还不忘喝一口粥。
　　其实这只是一碗很普通的肉粥，乃嘉想他一定是饿坏了。这个傻瓜，为什么对她一句随便说的话那么当真呢？
　　“苗苗……”
　　“嗯？”
　　“你……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嗯？咳，咳，对你好？”苗苗听后，竟被粥呛到了，像是吓了一跳。
　　乃嘉一下子脸红了，“没，没事，你吃吧。”说完把头低下去猛喝起了粥。
　　苗苗却停了下来，盯着乃嘉的脸看。
　　“乃乃。”
　　“啊？”乃嘉把头抬起来，
　　“你为什么脸红啊？”苗苗看着她问。看见苗苗这么定定地看着她，乃嘉的脸更红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解救了她。
　　“阿靖，”是一个男生，他走过来，拍了一下苗苗的肩，“还想你小子今天那么早起来是干什么，原来是陪嘉嘉吃早饭啊，哇，好令人感动啊！是吧，嘉嘉？唔……阿靖你捅我干什么？”
　　“你这家伙，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的。”
　　这人是苗苗的同寝室的，又是他高中时的铁哥们，所以和乃嘉也很熟了。
　　“怎么了，我有说错吗？都这些个时候了，你们还装啊？我说嘉嘉啊，那么多年了，你们俩就快点凑合凑合送做堆吧，我们旁人啊，看得都快急死了……唉，唉，别……”他一边说着，委屈得揉着自己的肚子，但看见苗苗又作势要揍他时赶忙一个后退，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真是好心没好报，这么多年，我怎么还没学乖。好啦，以后你们的事我再也不管了，随你们高兴吧。”说完，好像很“伤心”地走开了。
　　苗苗回过头来朝乃嘉笑了笑，“别管他，吃吧。”然后又继续埋头吃着那碗雾气腾腾的粥。
　　乃嘉“噢”了一声，也继续喝粥。
　　但是，没会儿，他们又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对方。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
　　苗苗伸出手轻轻敲了一下乃嘉的脑袋，“傻丫头，想什么呢？”
　　“没呢，没什么。”乃嘉发觉自己又脸红了，于是迅速低下头，再一次猛向自己的嘴里灌粥，只听到苗苗在那里噗嗤一笑，“你干什么，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儿。”
　　“嗯~~”这次乃嘉不敢再抬头，只是蒙头吃。可那点粥给她这样吃不一会儿工夫就见底了，无法可施，乃嘉只得慢慢放下筷子，再次抬起头。
　　那一边，苗苗没有刚才吃得猛了，还在吃着。
　　粥已经不热了，可还是有几丝白气会从苗苗的嘴底逃出来，这让乃嘉不由得想到了另外一个冬天……

　　那也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冷到清晨的白雾中混杂着人们呼出的白气，冷到在一个不经意的日子里，上海这座城市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7岁的乃嘉在被白雪覆盖的操场上，跳啊，跑啊，抓起地上的雪就和同学打起雪杖，双手双颊都被冻得通红也毫无知觉。
　　“你别跑，看我这一炮弹不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乃嘉向另一个女孩子喊着，同时一个硕大的雪球就向她飞去。
　　那个女孩眼看就要被砸到，可见她嘻嘻一笑，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转身就灵巧躲开了，而那枚“炮弹”则沿着它的行径径直飞向了那女孩的身后……
　　“啊——”“炮弹”准准地砸到一个男孩子的头上，不过这一声叫喊却是发自乃嘉的。
　　“哎呀，小哥哥你没事吧。”乃嘉有点慌了，因为那个男同学蹲在地上，却一直不发话。
　　“你没事吧，你不是有什么事吧，你说句话呀……”7岁的乃嘉毕竟还小，碰到了这种场面就没辄了，只能不停地问，还不停地拉着那个男孩的衣襟直摇。
　　“嘉嘉，怎么了？”那个“灵巧”的女孩这时也跑了过来，“咦，年靖苗？”
　　“你认识他吗？你快问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被我打坏了？”乃嘉慌慌地问，两个眼眶也有点红了。
　　“当然认识，你也认识他啊，他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呀，我的妈呀，你到现在还不认识他吗？”
　　“我不知道，才开学没多久嘛，都是你，你不要跑开我就打不到他了，也不会打伤他了嘛……”
　　“啊？难道我就站着让你打啊？”
　　“就是这样啊……”
　　“你……”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在旁一直没说话的年靖苗突然已经好好地站在他们的身后，朝着他们大喊一声。
　　两个女孩子都没反应过来，呆在原地。
　　“你——没事？”
　　“雪打到我的眼睛里了，你总要让我有时间缓过来吧！”他说着拍拍头上身上的雪，然后双手一摊，表示根本没事。
　　“你骗我？”乃嘉不敢相信地瞪着年靖苗，原本已经红的眼眶中一下子涌进了无数的眼泪，“你怎么可以骗我？你，你是个大坏蛋，只有坏蛋才会骗人的！”
　　“喂喂，什么跟什么啊？我哪里有骗你，你根本没给我机会说啊！喂，喂，你别哭啊……”年靖苗想不到这个女孩子有这一招，轮到也只有7岁的他慌了。
　　可是他越是让她别哭，乃嘉则是哭得越厉害，慢慢周围其他的孩子都围了过来，看到这种阵势当然都以为年靖苗在欺负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豆蔻年华的小孩都是有着无比富足的正义感，之后，年靖苗因为这件事没少受误解和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