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夜悯言》宝宝娃娃

9、旅途（4）

　　忽然只觉眼前一花，那只虎已经不见了，同时觉得身体上方有阵疾风刮过，下意识地用手中的剑去挡。下一刻，我已迫于极大的推力被压倒在地上。

　　痛！五脏六腑似乎都翻腾起来，心脏有那么一刻好像停了。承受巨大反冲力的背脊以其微薄的韧性在撑着，每一块骨都濒临折断的可能性。然，被两只爪子抓破的肩膀却异乎寻常的更痛！仿若在伤口处不断用灼热的猛火烘烧！而且还有越来越痛的趋势。果然是天生和老虎犯冲！我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在我将一直锁定在那只把我当成踏脚石的笨虎上的视线移到右手中时，发现已痛到麻痹的手上居然仍握住那把匕首，不由皱紧眉头，咬着唇，调动全身力气，抬起右手，用力向前一划，接着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刚从天上爬回地面的宝娃：又晕了，你今天还真背耶，接连昏迷三次。小言一把匕首软剑飞过来：没常识的人，第一次只是意识恍惚，第二次那根本是在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悠悠转醒，茫然的双眼无意识地张着，黑夜深沉，四周仍是静谧得近乎诡异得树林，背着月光完全看不到表情的小七将我的视野满满地霸住。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一场为了逃避过去而差点让自己醒不来地梦？那么现在呢？是不是仍然在那早已坠入深渊无底地恶梦中，一个永远循环无止境的梦？一如以往般？

　　忽然脸上有东西滑过，冰冰凉凉的，是要下雨了吗？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想盛住那份湿意。可是，那“雨滴”只是一滴、一滴地掉落在我脸上，然后滑落。终于，轻叹了一声，抬起手，抚上他的脸：

　　“你知道吗？”手指所碰之处皆是湿凉滑腻，可却仍是刺伤了我的手：“刚才帮你弄的还没定型就被你洗掉了。”

　　“没关系，我不在乎。”声音沙哑得仿佛被车子辗过。

　　“你不懂，那东西很……贵的。”我虚弱地朝他笑笑，有点后悔为什么会一时头脑发热用那东西帮他改变容貌，那个可是在黑市上叫价曾达千两黄金的圣品啊。虽然它有少许，那么点副作用。心有点抽痛。

　　他的身体僵了僵，我可以预想下一刻他就会挥开我的手，然而他只是咬着唇，不再吭声，仍任由我摸着他的脸。

　　这孩子！我无奈地放下手，撑起身子坐起来，全身只除了无法消除的疲惫外，并无一丝痛楚，那个果然是梦吧？他应该没有为我抛下他，不，是对他作出另外安排的事而生气吧？

　　心中迟疑，将视线对上他的，露出炫目的笑颜：“小七，刚才没发生什么事吧？”

　　小七恍惚了一下，然后原本已变古铜的脸色瞬间变成死黑，狠咬着下唇的牙齿白亮的刺目。他将脸别到一边，不再理睬我。我刚想追问，忽然从旁边横插入一把懒洋洋的嗓音：

　　“刚才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到底想问哪件？”

　　我身体顿了顿，片刻后迟疑地将脸转向声音发源地。只见在一块平滑的大石旁靠躺着一只大白虎！而它居然还翘着二郎腿举起毛茸茸的右掌朝我say hi，而它竟然是刚才在我梦里出现袭击我的笨虎！

　　难道刚才不是梦吗？

　　“当然不是梦。”那只虎仍以懒洋洋的语调，懒洋洋的姿态说着人话：“刚才的事我可不想再来第二遍了。”

　　原来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可是，

　　我疑惑地询问：“你不吃我们了吗？”

　　“呸，谁要吃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啊！肉难吃不说，还可能会折我仙寿呢！”它以及其不屑的神态在蔑视我。

　　自动忽略当没看到，继续提出疑问：“那你为什么袭击我们？”已懒得追问一只老虎为什么会说话，反正在异世界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不是吗？何况我也的确见过会说话的动物，只不过那是一只黑豹而已。

　　“没办法，谁叫我看到你就浑身不对劲。”它摊开“双掌”，无奈可明显没有诚意地说道。

　　我回想了一下，点点头。的确之前自己的感觉也不是很对劲，原本以为那只是因为碰到老虎的缘故，可是却没细想里头确实有少许异样。然而，我动动胳膊，抬抬腿，不痛不痒，也没了以前奇怪的感觉，这是为什么？

　　看到我奇怪的举动，白虎突然像人一样坐直身，原本一直懒洋洋的脸忽然有精神起来，咧开嘴露出尖锐白惨惨的牙齿，笑了：

　　“感觉很奇怪对不对？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哦。”

　　。

　　看它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猫，我也朝它笑了笑，接着，跟在小七后面讨好道：“小七，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七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到反方向去拾柴枝添火。

　　“喂，我都说我可以告诉你啦。”

　　“小七。”我又粘过去。

　　不理我，继续又换了一个方向拾。

　　“小七！”声音提高了点，耐性快用光了。这孩子现在怎么那么爱闹别扭啊！瞧瞧以前多可爱！

　　“喂，你有没听到我说话？”

　　“小七！！”我一脚踩在他弯腰正要捡拾的树枝上，一脸义正言辞地说：“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憋在心里迟早会心里变态的，我可不记得有把你教育成一个性格扭曲的小孩。”

　　小七停住了动作，而后，直起身子，抬起的小脸满是委屈，黑白分明的眼睛再次变得红红的，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嘴唇抿得紧紧的，就这样一直一直的看着我，看的我心慌慌，看的我扭过头去打哈哈，看的我……不知所措。

　　“那小子刚才还真是不要命了。”

　　“小七，你受伤了？”我连忙拉起小七的手仔细查看了一下，没事，还是白白嫩嫩纤细宛如女生般，那是伤在身上了吗？我一把扯开他的衣襟，还好，仍是洁白滑腻仿佛陶瓷一样……不对呀，那他伤哪里了？

　　正当我开始考虑要不要说服他脱下裤子给我看一下的时候，小七一把拨开了我的手，古铜色的脸上浮现了彩霞般淡淡的红晕，咕哝道：“我没事。”

　　“怎么没事？刚才他冲过来一看到你倒在地上，居然扑上来对我又撕又咬的……”

　　我一听又火了，大声冲他吼：“不是叫你没我的吩咐就不要出来吗？幸亏是这只笨虎，换作其它的你早死几百遍了！”

　　“喂，你说什……”

　　“你刚才也差点死了！”眼泪在打转，眼看就要滴下来了。

　　“差点就是没事，这个结果我一早就计算好的。”挥挥手，满不在乎的随口胡搀。

　　“乱说，明明刚才……”

　　“可是，我不要被抛下！”扁扁小嘴，泪水终于簌簌掉下。

　　“不要哭了。”我头疼的抚上额头，怎么老是动不动就掉泪啊，活脱脱一个小女生。

　　“……”

　　“我也不想哭啊！”他用手背粗鲁的擦掉，可是仿佛掉线般，仍然不住的往下掉。擦了，再掉，掉了，再擦。

　　“我说过一切都得听我的吧？”

　　“我没有不听。”继续擦，继续掉。

　　“……”

　　“好啦好啦，”实在是头痛，“顶多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会先慎重的考虑后再做决定，可以了吧？”至于到时到底是不是……到时再说。

　　“真的？”小脸虽然露出狐疑，但在眼底处却透出欣喜。

　　“都说是……”

　　“喂，你们不要当我不存在！！！”老虎终于发威了，朝着我们这边狂吼。声音之大，一时让我们头晕目眩。

　　“真是的，我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主人。”它边喃喃自语，一边踱着虎步朝我们这边走来，
　　“连人家一点小小爱好都要剥夺，简直是欺负小孩子嘛。”

　　“什么主人？谁是你的主人？”我有不好的预感。

　　“谁？除了你还有谁。”它舔舔爪子，一脸鄙视。

　　“我不要!”退后一步，坚定的拒绝。开玩笑，我哪有钱去养这么大一个宠物！

　　“吼，我起码有上百年的仙龄，哪里辱没你了！我都没嫌你，你居然嫌起我来？”它一副饱受打击的样子。

　　“……刚才是谁说自己是小孩子的？”

　　“区区百年在我们四大圣兽眼里不过是匆匆十几载而已。”它马上又一副趾高气扬的得意模样。

　　四大圣兽？即是那个人说过的青龙、白虎、玄武和朱雀？脸一沉，道：“你另外找过一个主人吧。”一个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是圣兽的主人？那种……我不能接受。

　　“那是不可能的。”它打了一个哈欠，慢慢地趴在地上，眯起眼睛，懒洋洋的说道：“我们四大圣兽自古便守护这个世界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和人类缔结契约，他们作为我们的主人，而我们则满足他们的愿望。在我们历代的主人里，有雄霸天下的君主，有倾城绝色的美人，有游山历水的诗人，也有贪享一场饱暖的普通人。他们是好是坏，是善是恶，是丑是美，与我们无关，我们只会跟随命中注定的主人。然而，近几千年来，不知何故，我们四大圣兽已经接连几代都没有主人了。渐渐的，我们和人类处于脱离的情况，他们开始视我们为神。”

　　“那你为什么又要找阿花姐作你的主人啊？”小七亮着瞳眸，插话道。

　　它斜睥了小七一眼，然后又合起眼，继续道：“我也想选一个美美的性格温柔的大家闺秀，最起码是小家碧玉型的嘛，可惜主人不是我们自己能够挑选的。他们的血会和我们的血产生共鸣，所以他们即使看到不是我们而是我们在人间的凡子凡孙们也会产生奇怪的感觉，你可以问问她是不是。”

　　小七转过脸看看我，我皮笑肉不笑地回视他。

　　“这个树林本来就是我休息的地方，已经设了结界，平日都不会有人经过。上阵子算到这几日是我的天劫所在，所以我格外留意，恰巧你们又撞进了我地盘里，因为已经好几代都没有主人出现，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碰到她浑身不对劲便以为是我劫难之一，就稍微的攻击试探了一下。”它朝我笑了下，我狠瞪它作为回礼。

　　“不过也还好我攻击了，你的血和我的血刚好融在一起，产生共鸣，说明你是我的主人，于是我就顺便在你昏迷的时候做了缔结的契约。”

　　这家伙居然趁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擅自去做什么劳什子的契约，完全没经过我同意？我的眼睛开始危险的眯起来。

　　“你要知道弄契约的时候，可是宛如割骨般疼痛啊，你昏迷了可真是一了百了。”它摇摇头，以羡慕的口吻说道，脸上写满了“你赚到了。”的表情。

　　“哦，那还真是幸运。”我假笑道。旁边的小七被我背后的怨念骇到后退了一步。

　　“可不是嘛。不过真奇怪，通常那么痛应该都会醒的呀，偏偏你睡的就像个死猪一样，怎么摇都不行。”

　　“你摇我作甚么？”继续很假的微笑。

　　“这么痛，当然是找个人做伴啦。”

　　很好，看来我真的满适合做这家伙的主人的。没心没肺的，到时候抛下它，我也不会有罪恶感。

　　于是，我继续作脸皮运动的微笑：“那么……对了，你叫什么？”

　　“我们在人间界的名字都是主人取的，一旦取了，就不能更改了，所以帮我取个好听点的，上次那只烂鸟就在我面前吹嘘过它的烂名字，下回见到它非让它好看。”
　　不理它，继续询问：“是不是主人的话都要听从？”

　　“一般意义上讲，是的。”它颇为不满我转移话题。

　　“你还有什么能力？类似于呼风唤雨，点石成金，变身之类的？”

　　“你在哪看到这些的？这可不是凭空掉下来的，而且也不能乱用，我们的能力是在保护主人和实现主人愿望时才可以显现，以我目前的情况顶多只能变变身之类。”

　　“……你就直说你学艺不精好了。”我鄙视它，不理会它的龇牙咧嘴，小声嘀咕：“金子都变不出来，还要我耗银子去养它？不划算。”不过，眼睛瞟向它近乎银色的毛，点点头，心中在盘算，那个可能还值几个钱吧。

　　“这样吧，随便你要不要我当你主人，冬天的时候我们叙叙旧就好了，到时你帮我们猎一些奇珍异兽，或者你脱掉的整箱毛给我们作为礼物就可以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它一脸愤怒，如果不是圣兽不可以伤害主人，我恐怕现在早已死翘翘了：
　　“你不知道一旦缔结了契约，除非解除，否则圣兽是不可以离开主人的，如果离开可以感应的范围，代价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