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兽群中的柠檬爱情》沈希远

2、第二章

　　如果说第一次南语留给谢其亚的印象并不是她本身，而是她和蒋振之间平淡却自然的相处的话，第二次谢其亚记住了她那双灵动的双眼以及南语、蒋振和童小雪间可能存在的三角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算挺八卦的。

　　谢其亚第三次见到南语时，已经是第二年的晚春。

　　一天放学后，他悠闲地骑着他的捷安特去球场，转了半天没找到位置，就又慢慢地骑了回来准备回家。路过学校的乒乓球区时眼神一闪，发现南语赫然在目。

　　那小女生穿着一件白色套头休闲衫，胸前印着吐舌头做鬼脸的樱桃小丸子，下摆处是两个超大形的口袋，简单、醒目；一头俏丽的短发随着打乒乓的节奏上下飘动，洁白的肤色因为运动而染上了淡淡的红晕，那股在暖暖的春风中飘散出来的青春气息牢牢地截住了他的目光。

　　只见她轻轻地一个长拉，球漂亮地擦边而过，她立刻挥着乒乓板跳了起来，并且朝着对面的男生大叫：“啊，蒋振，看清楚了么，实力两个字就是这样写的！！”

　　她的对手是蒋振，谢其亚一点都不诧异。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孩子总是和蒋振联系在一起的。

　　蒋振皱着鼻子，感到很没面子，有些口不择言地说道：“神气什么，你篮球打得过我么？”

　　女孩一听，当场蒙了，嘴巴长得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乌黑的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发现周围的几个同学的表情也是大同小异。反应了好半天，她突然肆无忌惮地大笑出来，还一把跳上了乒乓台，拼命跺着脚嚷道：“蒋同学，你越活越回去了，你怎么能跟我比篮球，投三分我连篮框都碰不到。你应该说……”她清清嗓子，摆出一副特轻蔑的样子，“小丫头神气什么，我们家小雪乒乓板都不知道怎么握我还是很喜欢她，你这么会打乒乓有人喜欢你么？”

　　旁边的人一阵哄笑，七手八脚地把她拉下来道：“小南，小南，虽然你自己已经不要形象了，好歹也为我们学校的形象考虑一下，被老古董看见会气晕过去的！”老古董是他们的校长。

　　“可是蒋振说我篮球没他打得好！”女孩皱起秀眉，嘟起嘴，寻求群众的力量。

　　“别理他，他天生没脑子。”立即有个女生声援她。

　　蒋振长叹一口气，耸耸肩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众人又是一片呵呵的笑声，连谢其亚都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的弧度。这样一个充满了生命力的女孩子，任谁都不会排斥吧！

　　“嘿，老谢，在那边发什么呆，过来一起打吗？”突地，有同班同学在另一块乒乓桌旁招呼他。

　　南语听到喊声本能地看向谢其亚这边，视线相触间，女孩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惊”彩，她很男生气地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异常兴奋地拍了拍身旁的女生，似乎是想叫她一起看他，但她们的注意立刻又被蒋振不服气的再次挑战吸引过去了。

　　谢其亚机械地朝他的同学摆了摆手表示拒绝，骑着车缓缓向校门口前行。

　　他无法加快车速，他感觉心脏在瞬间收缩，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两只手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呵，就只是一眼，一眼而已，就给他造成了如此强劲的冲击，哦，老天！！！

　　谢其亚不可思议地轻笑出声，那个女孩……他依然不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曾经他进过高一（6）班的教室，查看过讲台上的座位表，发现他们班有两个人名字中带“南”，一个是南语，一个是李小南。他认为这两个名字都挺适合她。

　　有一种新鲜的，细腻的，连他自己都能隐约察觉到的情绪悄悄在心底滋生了，他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觉得每一天的生活都值得期待。

　　当你开始注意一个人的时候，在偶然遇见以及有意识地寻找之下，能看见她的机率其实挺大，而最能找到南语身影的地方是在篮球场。

　　每当活动课时，她总是和另一个女生悠悠闲闲地晃荡过来，在场边席地而坐，有时会兴奋地为场上加油呐喊，有时则安静地托着腮纯粹地欣赏。但无论她是怎样，在谢其亚看来，她的表现总归要比某些女生舒服百倍。

　　而这个所谓的“某些女生”，她们绝对是激情四射，光芒不可阻挡。她们会在他打球时在旁边大声地尖叫：“啊！！！谢其亚好帅！！！我的偶像！！！我爱你！！！”

　　如此花痴的叫喊虽然可以让男生的虚荣心成直线上涨，但是谢其亚不喜欢，因为那些女生看的是他的人，而不是他的球。尽管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他有足够的自负资本，可是在无人的时候，他仍然会偶尔地承认自己的篮球水平和蒋振比起来确实还差了一个档次。

　　所以，事实上，他和蒋振同场打球的次数并不多。自己班上男生的篮球水平普遍不高，而蒋振是校队的，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和队友打队内小比赛，或是和他们高一（6）班的同学打，很少有机会和其他班的，水平不怎么样的男生凑合。

　　如此一来，作为蒋振的忠实观众，南语看到他谢其亚打篮球的可能性也几近为零。

　　有时，听到南语一边看球一边喊：“不愧是蒋同学，投篮姿势永远是那么漂亮！”或者喊：“蒋振，你竟然给我走步，啊——，看不下去了！”这时，谢其亚会忍不住地想，如果南语这样对着自己喊，他会有何种反应呢？是否能像蒋振那样不论发挥地好还是坏，不论南语是损他还是夸他，都朝她嘻嘻一笑，再继续投入到比赛中去？

　　可惜谢其亚只能假设，不要说是南语，就连自家女友或是同班女生都极少有兴致将球场当成一个愉悦身心的地方，谁会来一心一意地看他的球，再在旁边为他加油或是拆台呢？

　　不过在谢其亚为这种情况感到遗憾的同时，他也不免地会感到欣慰。目前的他正处于篮球水平提高期，一不注意还是会犯些低级可笑的小错误，这些错误自己知道就好，要是通过懂篮球的女生将其放大开来，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那倒也是件很丢脸的事了。

　　不管怎么说，在秋去春来中，青涩的高一，懵懂的高一，快乐而无畏的高一，终于在期期盼盼，欢欢笑笑中流逝了，在不同人的心里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