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堇》AB

13、偏离

　　“请问是郑容和先生么？”一个细腻的女声在短促有力的敲门声后传入容和的耳朵，抬头，飘逸乌黑的秀发，大方得体的妆容，精致漂亮的脸蛋，如此温婉。容和放下文件，“你是？”“我叫徐贤，以后和你一样都是总裁助理，请多多关照。”容和皱起眉头，女子礼貌的应答招呼虽然很讨人欢心，但这种通知式的语气，容和很是反感。“助理？”“是，公司董事会直接委任，刚刚从美国回来。”容和用左手食指点着桌面，目不斜视的看着她。原来是钦点过来的，美国，这女子背景定不简单。李在石，想必这又是一出缓兵之计，为了不被看出什么端倪，又用谁做了棋子，又用什么做了条件。“我知道了，总裁不在，有什么问题找我就好。”“我知道，正信去华沙了。”“正信？”容和诧异。女子歪头笑笑，“好了不打扰你，先走了。”此刻容和找不到一个恰当的情绪来适应现在的状况，该哭还是该笑？！直呼其名，关系非比寻常，联系她的出现、她的神态口吻，容和基本确定，这女子和正信定是有了千丝万缕的关联，也许是扯也扯不掉的关联。

　　“看不到三色堇，这是华沙冬季最大的遗憾了吧。”敏赫一边摇着团旗，带领大家去往下一个目的地，一边小声和走在队伍最前面紧挨敏赫的正信嘟囔着。“那么喜欢么？我还记得上次你讲的有关三色堇的传说。”敏赫嘿嘿的傻笑，“丘比特那个啊，挺美好的吧？”正信耸耸肩，敲了敲敏赫的头。
　　“前面有华沙特色主餐高丽菜卷可以试吃，大家尝一尝吧。”敏赫带头拿起一块，推着试吃车的金发姑娘朝敏赫热情的微笑。敏赫把菜卷送到正信嘴边，正信受宠若惊的张开嘴，手快的敏赫突然挑起一抹邪笑，抽回手将菜卷放入自己口中，表情享受的咀嚼。“姜敏赫，你这表情真欠抽。”“你自己去拿啊，还能和美女搭搭讪。”“还说呢，美女冲你乐开花了都。”敏赫甩甩头，摸摸脸蛋，眼睛成四十五度角斜向上看去，“这叫个人魅力！”正信不屑的撇撇嘴，“说真的你带境外团，能邂逅不少这样的吧？”“是啊，可惜都不合我标准。”“姜敏赫脸大起来还真是……”两个花一样的男子就这样在华沙飘雪的街边扭打起来，是欢笑，是年轻的释放。“敏赫，陪我去剪头发吧，在华沙。”

　　“干吗一直看我？”敏赫眯着眼睛笑而不语。不能否认的，短发的正信清新漂亮，对，就是漂亮。此刻，正信低着头，左侧的头发垂下衬出棱角分明的轮廓，右边的头发别在耳后，因为散下的刘海遮眼睛，不自觉用右手缕过。“人家剪头发都是越短越英气，你头发短了，怎么？……”“什么啊？”“女神……”“呀，姜敏赫！”也许是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长了，也许是压根就没有失掉小时候的感觉，敏赫冥冥中觉得正信很熟悉，就像一种很久远的记忆。
　　走出理发店的大门，呼呼的冷风就无孔不入的侵袭着两人的身体。冬季华沙的夜晚，冷的彻骨。正信抿着嘴，胳膊环在胸前，“你冷不冷？”侧头问敏赫。“还好……”正信鄙夷的斜视他，“还好什么，鼻子红了，说话牙都打架了。”敏赫把围巾摘下来给正信戴好，自己提了提大衣的领子，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姜敏赫，你干嘛！”正信话还没落地，敏赫便撒丫子疯跑。“我是男生啊，应该照顾你！女神……”敏赫头也不回的往前冲，撂下话就不管后果。正信在后面玩命的追，占着腿长的生理优势，差距逐渐缩短。“哇，你怎么跑那么快！没比我高多少吧！”敏赫回着头嚷嚷着，却看到正信瞬间变了脸色。“姜敏赫！”正信加速逮住敏赫的手腕向后拉，一个重心不稳两人一并栽倒在地，一辆卡车从敏赫身后疾驰飞过。“要命么你！这是路口啊，飞这么快去投胎？”敏赫知道，是自己没注意，是自己错，严肃的道歉应该是正确的态度，但是面对正信紧皱的双眉，因为疯跑变得散乱的发型，还有那句关于“投胎”的责备，敏赫愣是笑得止不住，干脆捂着肚子坐在地上不起身。“姜敏赫，没受伤吧？”敏赫看着被正信一直抓着的手腕，一股暖流溢满全身。手机却在此刻不适时的响起。“喂容和哥，徐贤？知道啊，我爸在美国的朋友的女儿……什么？我知道了……挂吧，回去再说。”
　　接了电话的正信也顺着敏赫比肩而坐，眼神空洞，眉头深锁。“怎么了？公司出事了？”正信摇摇头，转头对上敏赫的视线，深邃不见底。敏赫瞬间觉得正信的眼眸像是蒙了一层雾气，闪闪烁烁，忧郁却又深埋一种坚定。“敏赫，我很累……”双手环住敏赫的腰，头枕在敏赫的脖颈上。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敏赫听不到吵闹的人群，看不到耀眼的霓虹，感受不到冬季的寒风，只有温暖，如春天般的气息。“敏赫，我想我喜欢你……”
　　“什么？”敏赫因为享受温暖意识飘远，未听清正信的告白，只有隐隐约约的“喜欢”二字。正信没有再提，姜敏赫没有迟钝到那个地步，虽然是简单的两个字，也能猜出个大概。忽觉一阵心悸，内心某处的什么东西开始碎裂，即将崩塌，即将瓦解。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明明清楚的事非要装得糊里糊涂；明明拥有的人非要推得形同陌路；明明荆棘的以后非要闯出一片未来；明明淡忘的过去非要找到来时留下的脚步。那些被记忆的海水冲刷的褪了色的曾经，是不是一如从前般鲜活？那些被现实的熔岩炙烤的失了真的现在，是不是一如初心般精磨？那些被肆虐的狂风呼啸的走了样的未来，是不是一如睡梦般婀娜？有些事，悄悄改变着；有些人，慢慢偏离着……